第一章 開局就被削職奪爵

第一章 開局就被削職奪爵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定遠侯陸沉,結黨營私,依附逆王,無視皇權,罔顧聖恩,罪大惡極,百死難贖!然念陸氏一門,世代馬革裹屍,流血疆場,於國於民,皆功勛卓著,故網開一面,不行株連,僅削職奪爵,抄沒家產,欽此!"」

白面人的尖銳聲音中飽含漠然,還有一種絲毫不加以掩飾的嘲笑之意。

一個衣着錦繡容貌俊逸的貴族青年匍匐在地面,伸出顫顫巍巍的雙手接過聖旨,突然一口鮮血狂噴,撒手人寰。

滲入泥土中的殷紅鮮血觸目驚心,漸漸渲染開來,直到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詭異恐怖的血紅色。

緊跟着,陸沉驚醒了過來!

我還活着!

沒有死!

他內心狂跳。

我怎麼沒死?

我為什麼不死!

他想歇斯底里的吶喊,卻沒有嘗試的勇氣。

因為他知道,這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早已讓他失去了吶喊的資格,每天如同活死人般躺在病床上苟延殘喘,煎熬的等待着死亡來臨的那一天。

原以為死亡終於如期而至,可誰知眼下竟又蘇醒過來……

呵。

老天爺未免也太殘忍了。

折磨了自己這麼久,難道還不夠嗎?

陸沉頹然一笑。

然而這縷嘴角帶動面部肌肉的笑意還未來得及平復,他便不由心中巨震。

蓋因他發覺到,身體竟是有了久違的知覺!

他忐忑的試着動了動手指。

動了。

雖然漆黑一片,但他能夠感受的到。

驚愕之後,便是狂喜。

在沉睡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何身體竟然好像已經康復如初?

不對!

短暫的驚喜和疑惑過後,陸沉只覺呼吸有些困難,彷彿自身被關在狹小密封的空間中,就像是……

躺在一具棺材裏面!

他有些心慌,伸出手摸向四周,果不其然,摸到的都是堅硬的木板!

這裏不是醫院!

他不禁毛骨悚然。

而就在此時,竟似有隱隱的啜泣聲響起。

他愈發不知所措。

難道這裏竟是幽冥地府不成?

自己不是醒了,而是……死了!

這個念頭才一生起,他頓時寒毛倒豎。

空氣越來越是稀薄,使他幾要窒息。

他下意識的想要逃離出去,好在頭頂的木板雖然沉重,卻能推動,幾乎是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他最後大喝一聲,終於將木板推翻開來。

這是……

他坐起身,看向眼前的一切。

這是一間破舊的屋子,眼下被佈置成了簡單的靈堂,在微弱的昏黃燭光照耀下,格外的陰沉壓抑。

一個渾身縞素的少女跪在地面,正滿臉驚恐的看着他,手中的紙錢灑落一地,俏臉上的淚痕還未徹底乾涸,想來方才所聽到的啜泣聲,正是她發出的。

看到少女的那一刻,陸沉忽然發覺腦子裏隱藏着一段記憶被挖掘出來,直到和自我意識融合,不分彼此。

這一刻陸沉才駭然醒悟,原來自己不是身體康復,也不是死了,而是穿越到異世,借體重生!

被自己鳩佔鵲巢的這位老兄也叫陸沉,委實是紈絝子弟的模本,從小就飛揚跋扈,臭名昭著。

后老侯爺殯天,他順理成章,承襲了爵位,奈何非要作死,攀附在朝堂上勢力正盛的衍王。

結果衍王造反,他雖未參與,卻也因此而遭受牽連,被削職奪爵,貶為庶民。許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登時一口鮮血狂噴,去找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領罪去了。

思緒整理到這裏,陸沉不由苦笑。

穿越到一個被削職奪爵的廢物身上,自己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倒霉啊。

不過,聊以慰藉的是,雖然無法享受現成的榮華富貴,好在這具軀體還算是差強人意,固然有些孱弱,明顯快要被酒色掏空,但至少有最基本的行動能力。

只這一點,陸沉就已經很滿足了。

原來方才沉睡中的畫面,並非是虛無縹緲的夢境,而是原屬於這具身體主人的記憶。

而這一切,現在已經全部都屬於自己了。

陸沉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再次看向那個仍舊驚恐地看着自己的少女。

少女叫張鳶鳶,出身貧賤,被家人賣到侯府為婢,后被那位老兄看中,納為妾室,卻因年紀尚小,不解風情,而一直備受冷落。

有道是樹倒猢猻散,曾經那些鶯鶯燕燕怕是早就另謀出路去了,就連正室夫人此刻也不見蹤影,唯有這個小妮子,還守在靈前,甚至悲傷哭泣……

唉。

那位老兄真是個混賬東西,多好的小妮子啊,竟然不知道珍惜。

「這麼看着***嘛?」陸沉笑問。

張鳶鳶嚇得花容失色,似乎是沒想到侯爺詐屍了還能說話,聲音都止不住的顫抖道:「侯……爺……你是……」

陸沉知道這小妮子想要說什麼,隨即從棺材裏走了出來,說道:「當然是人,大活人,我沒有死。」

「真的?」張鳶鳶將信將疑,伸出纖細而白皙到沒有一絲血色的小手,鼓起勇氣摸了摸陸沉的額頭,感受到只有活人才有的溫熱,頓時大喜失色,眼淚控制不住的涌了出來。

見這小妮子梨花帶雨,泣不成聲,着實惹人憐愛,陸沉心裏不禁生出一絲柔情,輕輕將其臉上的淚水拭去。

他這突然頗具暖意的舉動,和平時大相徑庭,就跟換了個人般,張鳶鳶不由得愣了一楞,片刻后,俏臉霞飛兩朵,羞澀的低下了頭。

「侯府的人呢?為何只見你一個?」陸沉平靜的問道。

現在還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開局就被削職奪爵,也不知未來的道路會有何等艱難,此時此刻首先要弄清楚的,是自身的處境。

張鳶鳶道:「侯爺您死……暈過去之後,大姐姐便被國公府接回去了,二姐姐回了晏陽老家,三姐姐……」吞吞吐吐,似是難以啟齒。

寧遠侯浪蕩不堪,在外面的鶯鶯燕燕數不勝數,但娶進家門的,只有四個。

正妻蘇芷柔,是輔國公的掌上明珠。

偏妻柳月瑩,娘家在晏陽是首屈一指的書香門第,極有名望。

相較於這二位,下妻玉彩兒,出身就相形見絀了,甚至堪稱卑賤,本是青樓名妓,使盡渾身解數,將寧遠侯迷的神魂顛倒,方才麻雀變鳳凰,入了侯府大門,成了尊貴的三夫人。

而最後一個,就是張鳶鳶了,不過那幾位都是妻,而她僅僅是妾,無論按照進門的先後順序,還是地位,都是天差地別。

她口中的三姐姐,則正是下妻玉彩兒。

陸沉融合了寧遠侯的記憶,自然是知道的,皺眉道:「但說無妨。」

雖然覺得陸沉蘇醒過來似乎有些變得不太一樣,但張鳶鳶對她還是畏懼甚深,不敢再有所猶豫,低聲道:「三姐姐……在侯府被抄后,聽說便改嫁了。」

這個結果陸沉早有預料,也不意外,但還是覺得有些諷刺。

三個正室妻子,全都大難臨頭各自飛,唯獨這個備受冷落的妾室留了下來,守着靈堂默默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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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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