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江州司馬何許人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后六么。」
前面的流行唱段全都是在鋪墊，唱到此處時，音樂情緒慢慢向上走，也預示了整首戲歌的高潮將要來到。
想到《新貴妃醉酒》，想到《赤伶》，想到《廣寒宮》等……
台下的觀眾全都屏住了呼吸，台側的評委們將身子前傾，就連櫳翠庵票房的麻春軍和江採薇也緊握雙拳，暗暗期待沈月樓接下來的唱段。
前面鋪墊的唱段就已經如此動聽了，那副歌的部分該是何等的悅耳。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落~玉盤~。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勝有聲。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刀槍鳴。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如裂帛。
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秋月白~~~。」
在沈月樓演唱這一段精彩絕倫的戲腔的時候，整個演播廳全程寂靜無聲，聽不到一點雜音，台下的觀眾們生怕錯過了沈老闆的一字一音甚至是那一絲幾不可聞的氣息聲。
音樂美到一定程度，連氣息都是妙筆。
等這段衝擊力極強的驚艷戲腔暫緩，台下觀眾這才齊齊發出了掀翻演播廳的掌聲和叫好聲。
「爽啊，真特么爽透了，這首歌我可以無限循環下去。」
「額滴親娘嘞，靈魂震顫，直衝天靈蓋，寒毛全都豎起來了。」
「太美了，美到悲傷，聽着有種想要流淚的感覺。」
「不愧是沈老闆，不愧是征服了瀛洲文藝界的奇男子，不愧是國家一級演員，不愧是華夏最年輕的京劇表演藝術家。」
「驚艷，這是我等凡人配聞聽到的仙音嗎？沈老闆，永遠的神。」
……
看到錄製現場這般炸裂的效果，導演牟立俊和製片人易仲暉對視一眼，臉上都寫滿了喜色。
成了，沈老闆這首神曲一出，立馬就會引爆華夏的音樂圈和戲迷圈。
這首歌真正做到了雅俗共賞。
詞和曲都十分雅緻，戲腔純正，前面的流行曲調也足夠悅耳動聽，就算是不常聽戲的觀眾，只要不聾，對這首歌應該也會毫無抵抗力。
等台下觀眾的掌聲和歡呼聲漸漸停歇，沈月樓這才搖動團扇，以京劇旦角的腔調念道：「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蝦蟆陵下住。
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
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
聽到這一段韻味十足的念白，台下觀眾忍不住再次爆發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哇哇哇，聲聲入我耳，字字入我心。」
「沈老闆的咬字歸韻太絕了，「成」字、「秋」字和「妒」字的腔調真是讓人慾仙欲死。」
「太棒了，這段好有感覺，情緒、眼神、身段、唱腔，全都是頂級。」
「戲曲真是華夏的瑰寶，戲腔和念白一出，真可謂驚天地泣鬼神了。」
「哈哈哈，滿級大佬屠殺新手村，太欺負人了，下一場，請禁止導師下場參賽。」
……
在台下觀眾的掌聲和歡呼聲中，沈月樓繼續以蘭派青衣腔調唱道：「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卻坐促弦弦轉急。
凄凄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
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青衫濕。
江州司馬，青衫濕~~~~」
唱完整首《琵琶行》，沈月樓朝台下觀眾深鞠一躬，台下觀眾掌聲雷動。
「這首歌的歌詞寫得太好了，沈老闆唱得也太棒了，一遍下來，我幾乎可以全文背誦了。」
「聲音珠圓玉潤，動作流暢優美，畫面意境深遠，聽着聽着眼淚就下來了。」
「沈老闆若是生在盛棠，定然也是如歌中琵琶女一般的絕代名伶。」
「今年的春節聯歡晚會要是沒有這首歌，我就不看了。」
……
「感謝沈老闆的精彩演出，沈老闆請留步。」
把沈月樓留在舞台上，羅金海又轉頭對陸文閣說道：「陸老闆，您和沈老闆師出同門，您覺得他今天的演出怎麼樣？」
鏡頭轉過來，陸文閣拿起話筒笑道：「唱腔是純正的蘭派唱腔，只不過，樓師弟的這首戲歌並不是傳統的京戲唱段，關於唱腔板眼和身段、神情上，我也沒有辦法去做評判。
樓師弟的天賦比我更好，他今天的表現，我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無可挑剔。」
聽到陸文閣的話，沈月樓立刻謙虛答道：「文閣師兄過譽了，月樓的造詣比師兄差遠了。」
羅金海搖了搖頭，又看向胡廷玠道：「胡老闆覺得沈老闆這首歌演唱得如何？」
胡廷玠朗然笑道：「沈老闆的表演，我可沒有資格點評。而且，我個人一直是沈老闆的戲迷，在這裏，我也要向沈老闆表達一下我的崇敬之情。」
旁邊甄翠燕也附和著笑道：「羅老師不用讓我點評了，我也是沈老闆的戲迷。」
「客氣了，不敢當，二位老闆的戲，月樓也是常聽的。」
聽沈月樓與三位評委又寒暄客套了幾句，羅金海不由替台下和電視機前的觀眾問出了他們十分好奇的問題。
「沈老闆這首歌的靈感來源於哪裏？這首歌中濕了青衫的江州司馬又是何許人也？歷史上有這個人嗎？」
聽到羅金海的問題，沈月樓略一思索，就給出了一個無從考證的回答。
當初，《原創之聲》節目組在問他《雁丘詞》這首歌的歌詞是怎麼寫出來的時候，他就用過這種答覆。
「這首《琵琶行》的靈感來源於我多年以前看到的一本棠人筆記小說，時間太久，具體書名我已記不大清了。
書中記載：大棠元和十年，時任左拾遺的白居易遭貶遷九江郡司馬。
第二年秋，白居易湓浦口送友人離別，夜裏忽然聽到船上有人彈琵琶。
聽那聲音，錚錚鏗鏗有京都流行的聲韻。
探問這個人，原來是長安的歌女，曾經向穆、曹兩位琵琶大師學藝。
後來，她年紀大了，紅顏退盡，嫁給商人為妻。
於是，白大人便命人擺酒，叫那名歌女暢快地彈奏了幾支曲子。
她彈完后，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自己說起了少年時歡樂之事，而今漂泊沉淪，形容憔悴，在江湖之間輾轉流浪。
白居易想到自己離京調外任職兩年來，隨遇而安，自得其樂，而今被這個人的話所感觸，這天夜裏才有被降職的感覺。
於是，白大人撰寫一首長詩贈送給她，共六百一十二字，題為《琵琶行》。
我這首《琵琶行》便是依照這位江州司馬白居易白大人的《琵琶行》譜的曲，而且，因為原詩太長，我譜曲時就只截取了一部分，也就是我剛剛演唱的《琵琶行》。」
聽到沈月樓的話，羅金海和易仲暉都很驚訝。
原來這首歌的歌詞竟然千年之前的一位古人所作，只是，這麼精彩的詩作為何沒有流傳開來？
而且，沈老闆讀過的不知名的筆記小說也太多了吧。
《雁丘詞》出自不知名的周人筆記小說，《琵琶行》出自不知名的棠人筆記小說，……
反正，這事也沒法考證，羅金海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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