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生如朝露
陸飛揚對此瞭然於心，所以，他也不想拐彎抹角，寒暄了片刻之後，他便直言不諱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要出錢給余彥彥贖身，這就該輪到余彥彥驚訝了。
怔了一下，余彥彥俏臉一紅：「陸公子的心意，奴家心領了，可是，奴家與陸公子非親非故，實在是當不起啊……何況，這裡的生活，奴家也已經習慣了。」
「余小姐，這裡也沒有旁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陸飛揚神情一肅，慷慨激昂地說道：「歐陽遇那廝是個奸臣，他剛愎自用，徇私枉法，顛倒黑白，蒼天有眼，他被義士誅殺，著實是大快人心，只是，令尊大人的沉冤至今未雪，這卻無疑是一件憾事……在下對你毫無惡意，更沒有任何不良的企圖，只希望余小姐能夠恢復自由身，那樣的話，令尊大人的在天之靈或許就能得到些許慰藉。」
聽了陸飛揚的話，余彥彥當即倍感震撼，她那張俏臉上的神情也在不經意間變幻著，作為一個冰清玉潔的豆蔻年華女子，誰會心甘情願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火坑裡繼續生存下去？雖然她流落風塵，可是，她也有尊嚴，她守身如玉，她也有求生的慾望……
舒雅也柔聲安慰道：「余小姐，陸公子乃是一片好心，我們都是正人君子，只是想做些好事而已，絕無他意，這一點，在下願意為他擔保。令尊和令堂都已經仙逝了，如今，你們余家只剩下你孤身一人了，你還年輕，你怎麼能一輩子沉淪在這種地方？生如朝露，莫要猶豫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在心裡頭天人交戰了許久，余彥彥終於放棄了心底的矜持，「噗通……」一聲，她跪倒在陸飛揚的面前，「嚶嚶……」地抽泣起來。
「求陸公子幫幫我……奴家願意為你當牛做馬，報答恩公的大恩大德……」
余彥彥哽咽著求助，她那梨花帶雨的樣子楚楚可憐，令人禁不住為之心折。
「快快請起……」陸飛揚連忙扶起余彥彥，正色道：「余小姐，別擔心，我們坐著說話吧。」
余彥彥抹了抹眼角的淚珠，點了點頭，便坐回原位，眨也不眨地看著陸飛揚。
舒雅提醒道：「事不宜遲……致遠，你過幾日便要動身去往福州了，這件事，我們必須立刻就開始辦，即便是如此，在你離開之前，怕是也很難完全辦利索。」
「正值年節期間，如果我們只靠韓大人出面，這件事確實是有點難度……」陸飛揚頓了頓，話鋒一轉，道：「可是別忘了，還有駙馬爺老嚴呢，他府上有那麼多色藝雙全的歌姬，天下人都知道，只要這位駙馬爺出馬，這件事就並不難辦……再說了，老嚴還欠我個人情呢。」
「對啊……」舒雅也禁不住喜形於色，教坊司的官員也要給駙馬爺面子嘛。
於是，陸飛揚和舒雅便各自分頭行動起來，陸飛揚徑直去找嚴續，緊鑼密鼓地商議此事，舒雅則回到韓府，向韓熙載彙報此事的進展。
既然有嚴續和韓熙載這兩位朝中大官出面，教坊使袁承進當然要給他們面子，這件事的難度自然便降低了許多，反正余彥彥那個小妮子性格剛烈，冰清玉潔，不願意犧牲色相，留在這裡也未必有什麼用處，弄不好還會鬧出人命來，那可就不值當了。
袁承進斟酌一番，索性就順水推舟，看在陸飛揚為國效力，即將遠赴福州的份上，一口答應下來，此事就特事特辦，就連給余彥彥贖身的費用都減免了不少。
陸飛揚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心情便好了許多，這天黃昏時分，他帶著一罈子高度蒸餾酒和一些豬蹄雞爪之類的熟食去了鐵匠鋪子，這種高度蒸餾酒是在吉祥閣的幫助下釀出來的烈酒，味道頗為醇厚。
陸飛揚見到扶搖子的時候，扶搖子正坐在房頂上看著天上如血的殘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見到陸飛揚抱著一個酒罈子過來，扶搖子舔了舔嘴唇，便從屋頂上飄然而下。
「小子，你帶來的這是什麼酒啊？貧道有些日子沒喝酒了，你真是有心了，哈哈哈哈……」
「這是一種烈酒，叫做『燒刀子』，入喉如同一把火燒過的刀子一樣，嘿嘿……」
「燒刀子，竟然有這樣的烈酒？如此說來，貧道倒是很想嘗嘗這種酒呢……」
兩人說笑間便進了屋子，開始大快朵頤，扶搖子喜歡喝酒，不過，第一杯燒刀子酒下肚之後，他還是禁不住咳嗽了幾聲：「咳咳……這酒好烈呀！怪不得叫做燒刀子，哈哈哈哈……」
兩杯酒下肚，扶搖子的臉色便紅了起來，他的談興也越來越濃，便問了些問題，這種酒為何會這麼烈？到底是怎麼釀製出來的？在這個時代，人們喝的酒其實都是低度酒，在南方則是黃酒。
陸飛揚便大致地介紹了蒸餾酒的原理，扶搖子聽得目瞪口呆，在他看來，這似乎是旁門小技，可是，卻偏偏沒有人能夠想得到，這小子還真是不簡單呢……
因此，扶搖子對於陸飛揚倒是不得不表示佩服：「小子，你這一身本事倒還真是有些用處的……不過，在北方，糧食還不夠豐富，如果釀酒的話，那可是要耗費很多糧食的，要說這一點，繁華富庶的江南倒是好多了。」
陸飛揚笑了笑，道：「前輩，您有所不知，這樣的高度酒不僅可以喝，還可以用來消毒，尤其可以用到戰場上，會起到很大的作用呢，對於像您這樣的武林人士，或許也能用得到。」
在扶搖子疑惑而又帶有幾分驚異的目光中，陸飛揚侃侃而談：「前輩知道么，在戰場上，戰死的人數並不是最多，由於傷重不治或者感染才是死亡最多的……其實呢，有許多病毒，哦，就是一種我們用肉眼看不見的小蟲子，這些小蟲子大多有許多爪子，它們侵入人的身體，就會導致人們生病，或死或傷。高度酒就可以用來消滅這些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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