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望塵莫及
趙師範笑了笑，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仍然稚氣未脫的外甥，和顏悅色道：「小庸啊，坐下來說話吧……你向來是有什麼心思都要寫在臉上的，現在來找舅舅，你是不是有話要說呀？」
陸飛庸坐在一旁，眨了眨眼睛，支支吾吾道：「舅舅，孩兒，孩兒想問問您，您能不能幫我們找一個私塾先生，教教我們讀聖賢書……飛揚堂兄他，他說的所謂格物之術固然是很神奇，可是，可是那終究不在科考的範圍之內啊，孩兒資質平平，精力有限，孩兒還是在聖賢書上多投入一些精力為好，否則，只怕多年以後依然是一事無成，那樣豈不是耽誤了大好時光？到時候，悔之晚矣啊……」
以前，陸飛揚被視為不學無術的敗家子，陸飛庸作為陸家第三代之中年齡僅次於陸飛揚的男孩子，自然是備受矚目，陸飛庸也能感覺到家人對他的滿懷期待，只是，他也知道自己才學有限。可是，堂兄陸飛揚現在一飛衝天，他就難免有了一種深深的失落感，父親讓他來找趙縣令，便是想讓趙縣令對他私下裡提點一番。
「小庸啊，你說的也有道理……」趙師範點了點頭，笑道：「其實，老夫與你堂兄也曾經商量過，我們也是有這麼個想法，你堂兄他推薦了一個人選，姓李名中，那人也有幾分才學，由他來教教你們這些孩子足夠了……正好我來了金陵，這幾天，我也會聯繫一些故友，為這件事奔走一番，這個嘛，你就不用擔心了。」
聽了自家舅舅的話，陸飛庸這才算是放心了，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有幾分猶豫，但終於還是說出口來：「堂兄他，他那首《明月幾時有》，孩兒也聽過，那確實是一首好詩詞，有些好事者卻懷疑那並不是堂兄所寫的，孩兒當然不會懷疑此事，堂兄他，他的文采自然是我望塵莫及的……可是，可是堂兄他在爺爺和各位長輩們面前，說是聽過一個遊方道士說的那句話，『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孩兒卻是有些不相信，那個遊方道士，孩兒怎麼沒有印象啊？以前孩兒可是經常在門口玩耍的，不過，家父吩咐過孩兒，不要對此進行評價，所以，孩兒也沒有公開質疑此事……」
陸飛庸的眼神閃爍不定，心中更是頗為糾結，在這個為人方正的親娘舅面前，他說起話來自然也是並不膽怯，說話間，他也在留意著舅舅的表情，生怕舅舅會生氣，畢竟這位舅舅乃是朝廷的官員，陸飛庸也不敢太過隨意。
趙縣令笑著擺了擺手，示意陸飛庸不要再說下去：「小庸啊，你沒看到的事情並不意味著就沒有發生過，你說是不是呀？此事真假與否，著實沒有必要糾結……無論如何，你堂兄飛揚的本事還是毋庸置疑的，這一點，你大可放心的……」
「我那堂兄的本事確實很大，孩兒也是很佩服……孩兒也想過，要是能有他那樣的本事就好了。」說到後來，陸飛庸的聲音小了幾分，他一直是有點自卑感。
「小庸啊，說起來，舅舅也是看著你長大的……」趙師範笑了笑：「將來，你也是要接手陸家生意的，所以，你的眼光要放長遠一些，年輕人嘛，要知道上進。如今，在你們陸家的這些孩子里，你堂兄是當仁不讓的榜樣，他應該向他學習，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只是讀死書沒有任何好處，這一點，老夫作為朝廷官員，自然是深有感觸，那些只知道滿口仁義道德的窮酸腐儒，老夫見多了……所以，你也不要只是盯著那些聖賢書，不要想著沽名釣譽，那樣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就算是對於曉憲那孩子，老夫也是這麼叮囑的，我說的這些話，小庸你聽明白了么？」
聽了趙師範這些語重心長的話，陸飛庸心中暗自慚愧，他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孩兒知道了……多謝舅舅教誨，孩兒告退了……」
說完，陸飛庸就轉身離開了，趙師範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現在的孩子啊，越大越不好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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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臨近，在繁華街道的兩旁，仍在營業的店鋪都是張燈結綵，路上的行人們都在忙著採買年貨，到處都是洋溢著節日的氣氛。
陸家的院子里也比往日里熱鬧了幾分，各個商鋪的掌柜陸續來向東家彙報工作，然後，就會得到東家的紅包，張慶帆也不例外，就在陸伯仁的書房裡，他剛剛向陸伯仁彙報工作完畢，陸伯仁對他很滿意，在整個彙報過程中，陸伯仁的臉上始終是帶著微笑，末了，陸伯仁說了些帶有鼓勵的話語，便賞賜給張慶帆一個厚厚的紅包。張慶帆雙手接過紅包，躬著腰道聲謝之後，便離開了陸伯仁的書房。
出了書房的門，張慶帆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對於這樣的生活，他早已麻木了，此刻，他的腦海里便出現了陸飛飛的俏臉，那個嬌俏可人的小姑娘讓他魂牽夢縈，無巧不成書，張慶帆剛剛走出去不遠，他正好看見陸飛飛與巧巧走到了後院的月亮門附近。
兩個小姑娘有說有笑，穿著一身銀白色狐裘的陸飛飛此刻似乎很開心，張慶帆頓時就愣在了原地，他痴痴地看著陸飛飛，這一刻，他幾乎要下意識地喊出聲來，可是，他卻猶豫了，人家正要回後院，他喊人家做什麼？那不是沒眼力見么？
直到陸飛飛和巧巧走進了月亮門，一陣寒風吹來，張慶帆下意識地緊了緊衣領，這才回過神來繼續走，一路上，他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了鋪滿積雪的小徑。
張慶帆依然心思恍惚，當他漸漸走近陸家大院的側門時，忽然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哎呦，原來是張掌柜呀，真巧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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