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有時，暮有時

Chapter7

第二天中午，賀致來學校接她的時候，簡卓然已經通宵惡補了二十多本普汪文學城的霸總文學。

按照項寒的說法，「反正你也不認得什麼霸道總裁，看看普汪的霸總文學，說不定有好處呢。」

聽見這話簡卓然就很不服氣了，「什麼叫我沒見過？學人精的那些前男友也都是富二代啊！男人嘛，不就那樣。」

對此項寒嗤之以鼻，「學人精的哪個前男友到了這種規格？」

面對項寒的靈魂拷問，簡卓然不由得沉默了。

項寒說得沒錯，簡怡之的那些前男友，有錢倒是有錢，但無一例外全都是吃喝玩樂的紈絝敗家子，的確沒有一個正正經經搞事業的。

見她不說話了，項寒又道：「說真的，明廷這回是真的要變天了。」

簡卓然：「什麼意思？」

她依稀還記得之前項寒和自己科普的霍家叔侄相殘的豪門爭產大戲。

項寒一笑：「就是說，要換當家人了。」

簡卓然瞪圓了眼睛，「所以霍家的老爺子，比起二兒子三兒子，其實更喜歡大孫子？」

「也不能這麼說，」項寒抓了抓頭髮，「這件事情上，掌握主動權的好像不是霍家老爺子。」

簡卓然：「？」

項寒道：「這就是人家牛逼的地方了，本來我們都以為是這位長房長孫比較能哄霍老爺子開心，所以霍老爺子才指定他當接班人，撤了兩個兒子。」

簡卓然：「難道不是？」

項寒：「好像不是。」

她開始頭頭是道地給簡卓然分析：「霍家的那兩個兒子手上其實根本就沒多少股份，之所以能在集團里說得上話，是因為霍老爺子簽過表決權委託書……知道什麼叫表決權委託書嗎？」

簡卓然怒了，「我又不傻！就是代替股東投票表決唄！」

項寒點點頭，繼續道：「這種表決權委託一般都是隔一段時間就要重新簽的，霍家內部也一直是這樣操作的，但是……」

項寒緩緩道：「這一次，在表決權到期前兩個月，霍家的老爺子就被霍嶠安排了轉院……他的兩個叔叔根本就找不到爸爸的那種轉院。

記得霍嶠發函給董事會要求罷免兩個叔叔的那天嗎？那就是霍老爺子的表決權委託到期的前一天。」

簡卓然終於聽明白了：「哦豁！是個狼人！」

但她又奇怪起來：「這樣的狼人能看得上簡家？」

簡卓然不是妄自菲薄，雖然她平時也覺得自己能算半個「豪門千金」，但簡家的那點子產業和明廷集團放在一起比較，簡直就像小小獨木舟和航空母艦。

這麼說吧，簡家的全部動產不動產加在一起，可能還比不過明廷集團一個子公司的月流水。

再直白點，簡家雖然也算挺有錢的了，但真到了應酬的酒桌上，簡卓然他爸是需要去對着明廷集團的一個中層點頭哈腰拍馬屁的。

就是這麼真實，毫不誇張。

項寒奇道：「你不知道你們兩家有婚約？」

簡卓然也驚了：「你聽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聽顧瀟瀟男朋友說的啊，說是霍家老爺子有個老戰友，本來早就說好要訂娃娃親的，但一直沒合適的機會。

後來霍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那個老戰友家倒是一直走下坡路半死不活的，再說起娃娃親沒成這事，就感覺霍家好像很勢利眼似的……聽說這事兒都快成霍老爺子的心病了呢。」

簡卓然：「？」

一直走下坡路半死不活……這他媽的確是可以精準代入她家的程度了。

項寒：「所以現在有人猜，霍嶠就是想娶個簡家的女兒，好去他爺爺面前賣個好……畢竟也不能讓他爺爺面子上太難看了。」

簡卓然明白了：「所以他就是想找個工具人老婆？」

項寒點頭：「聰明！」

在普汪文學城裏遨遊了十幾個小時后，簡卓然覺得，和那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動不動就掌握全球經濟命脈、身家以萬億計的小說男主比起來，一個小小的明廷集團，實在是有些不夠看了。

簡卓然托著下巴，有些發愁：「怎麼突然就跳到結婚這一步了？我沒有想和他認真開始哎。」

說好的只是為了氣氣學人精和她那個小三媽呢？

項寒：「？」

項寒：「jio寶你飄了。」

簡卓然睜著大眼睛，滿臉無辜，「怎麼啦？明廷集團，很牛嗎？請放下他的身段。」

當然，兩個小時后，坐在那家頂奢品牌的門店中，摸着手中那條流光溢彩的禮服裙子，簡卓然不再飄了，瞬間清醒。

這條裙子她昨晚上網衝浪的時候剛見過，當紅影后霍從熙走紅毯時剛穿過，價格二十八萬八。

簡卓然倒吸一口涼氣，瞬間從對普汪文學城掌握全球命脈的男主的幻想中清醒過來。

她看向一旁的賀致，問：「這、這是給我準備的？」

有錢人的快樂就是這麼的樸實無華嗎？

隨便出席個酒會就是二十八萬八的禮服？？？

賀致點頭，「簡小姐，看中的都可以試試。」

話說回來，簡卓然察覺到賀致對自己的態度有所改變。

雖然並沒有正經談過什麼戀愛，但作為一個從小漂亮到大的艷光四射大美人，簡卓然還是能很輕易地感覺到賀致對自己的好感。

但今天再見面的時候，簡卓然瞬間便感覺到了賀致刻意保持的分寸感。

難不成……霍嶠是真的想娶一個簡家的女兒當工具人老婆，所以連他的助理都把她當成預備役霍太太了？

簡卓然晃晃腦袋，一旁的銷售給她端上來一壺紅茶和一盤看起來精緻可口的茶點。

銷售笑容可掬道：「小姐您的皮膚白，這條嫩綠色的裙子非常襯您的膚色，到時候一定是全場的焦點；還有這條黑色的小禮服，十分顯氣質，一般人沒有您的身高可撐不起來呢。」

剛才簡卓然試穿了好幾條裙子，已經知道了每條的價格。

坦白說，奢侈品牌的剪裁和版型都是一流的，五分的身材可以烘托到八分，更何況簡卓然的身材原本就極好，隨便套上一條都可以直接去走紅毯了。

簡卓然輕咳一聲，「就要那條黑色的吧。」

雖然花的不是她的錢，但作為一個窮人，她還是本能地選了一條最便宜的。

當然，這條「最便宜」的裙子其實半點不便宜，標價也要二十二萬。

銷售笑開了花，似乎生怕簡卓然反悔似的，趕緊道：「我幫您包起來。」

「等等。」一旁的賀致突然出聲。

簡卓然心裏一驚：「……」

她腦海中下意識就冒出來「超預算了」這四個字。

——大學三年下來，每次碰上主持校內大型晚會，和學生會的其他人一起出去買晚會服裝，簡卓然聽到最多的就是「超預算了」這四個字。

這四個字堪稱一道魔咒，瞬間就可以戳到簡卓然的G點。

她突然就感覺很憤怒。

在五棵松服裝批發市場說出「超預算了」這四個字也就算了，現在坐在這種頂級奢侈品牌門店裏，你和我說超預算？？？

剛才不還牛氣衝天讓我隨便試嗎？

你替你老闆裝了老大一個B難道現在要我陪你一起腳趾摳地？

不要臉！

而對簡卓然這一番心理活動一無所知的賀致，只是看向銷售，問：「請問這條裙子是限量款嗎？」

銷售趕緊道：「這條不是，不過整個中國區只有三條呢，」

賀致搖了搖頭，「那不要了。」

簡卓然：「？」

賀致看向她：「簡小姐，還是挑一條限量款的吧？」

簡卓然：「……」

對不起剛才不該罵你。

見簡卓然沒有說話，銷售小姐趕緊從旁邊捧出來另外兩條她剛才試過的裙子，說：「先生，這兩條裙子都是限量款，整個亞洲區域只有一條。」

賀致滿意了，轉身看向簡卓然。

簡卓然沉默半晌，然後問：「……一定要限量款嗎？」

她和項寒一樣，開始懷疑普汪文學照進現實了。

霍嶠該不會是真的對她一見鍾情、情根深種，所以對她這麼好、就連裙子都非要給她買限量款的吧？

裙子她穿最便宜的就好，她一點都不介意的。

和限量款之間的差價能折成現金給她嗎？

賀致簡單解釋道：「是這樣的，霍先生他……不太認臉。他記人，一般是記衣服。」

簡卓然：「？」

賀致繼續道：「……所以如果在場有女士撞衫的話，情況就不太妙。」

簡卓然：「？？？」

所以……和情根深種沒關係，讓我買限量款，只是因為……那個狗男人記不住我這個艷光四射大美人的臉。

OK你不要再說了，是我自作多情。

氣氛瞬間僵硬了，賀致輕咳一聲，開始找補道：「霍先生只是記不住下屬的臉，簡小姐應該是例外，我只是……保險起見。」

無語了整整半分鐘，簡卓然突然恍然大悟：「難怪你從來不換衣服。」

她說呢，三次見面，這位賀助理穿的都是同一套西裝……她之前還以為是明廷給助理的工資太低。

……原來是這樣。

賀致無奈地摸了摸鼻子，「換的，只不過每件款式都相同。」

簡卓然：「……」

天吶這到底是什麼品種的狗男人，賀致這樣的貼身助理，放到古代皇帝身邊起碼也能封個賀妃了，結果狗男人連賀妃的臉都記不住，還要靠衣服認？

還真把自己當皇帝了？靠妃子脖子上的那條帶帶認老婆？

簡卓然好奇：「霍嶠就你一個助理嗎？」

如果助理很多的話，是要穿得多千奇百怪才能讓他靠衣服認人啊？

賀致一聽便知道她想問什麼，「助理的衣服都是一樣的，霍先生一般是靠領帶顏色來辨認。」

說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領帶，「我是藍色。」

簡卓然恍然大悟：「哦哦。」

藍妃，失敬。

這種狗男人真是絕了，居然被她說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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