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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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短短一句話,他說得語速不快,卻有種分外沉穩的感覺,聲音並沒有刻意放大,卻能夠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按照馮婉前世里作為大源朝模範皇后時候積累下來的識人經驗來看,這種程度的語氣語調沒有多年身居高位的經歷是沒可能練的出來的。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是這樣的人,跑到她們牛家村這種窮鄉僻壤來租房子做什麼?

而且總覺得他最後那個停頓有些刻意,似乎意有所指,還指向的是門口的方向。

這位素未謀面的大哥,有點兒東西。

馮婉瞬間就明白過來,自己跟桃枝多半是被他發現了。

她最開始原本也沒想着隱藏行蹤,直到快進門的時候,聽見春秀說的那話才停了下來……而且若不是後頭又傳出來那詭異的響動,她也不會忽然停下腳步。

本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現在搞得好像是她喜歡偷聽一樣。

這事兒的起因細究起來就不是她,所以她為什麼要因為被發現了而尷尬?

重活一世,馮婉最大的領悟就是,做人不要太「懂事」。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所以說,不小心站自己家門口「偷聽」了一下什麼的,這根本就不算事兒!

說到底,這是她馮婉的地盤兒,憑他來的是誰,都要她做主。

馮婉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擺出來一副六親不認的樣子,理直氣壯地拉着桃枝就走了進去。

果不其然,一見到馮婉,剛剛還氣焰囂張的春秀氣勢立刻矮了半截兒。

她下意識地就後退了半步,十分警惕又帶着點兒畏懼地看着馮婉,由此更顯得她現在的模樣有點兒詭異。

早先馮婉還沒進門之前就已經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氣,那嗆人的味道已經讓她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等到進了門,看清楚春秀的樣子后,她更是直接被嚇了一跳。

因為今天這位春秀大姐不但渾身噴滿了劣質桂花油,無時無刻用油膩嗆鼻的味道污染著周遭的環境不說,居然還換上了過年的時候穿的花衣裳,頭髮上還扎了好幾朵大花……

她這幾朵顏色鮮艷又詭異的頭花也不知道是打哪裏淘換來的,晃眼看起來跟紙紮的一樣。

再配合上她抹得慘白又打了兩團猴屁股的臉蛋兒,又黑又粗的眉毛,還有那張血盆大口,整個人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從紙紮鋪子裏跑出來的紙人——大白天就能嚇死人的那種。

馮婉還好,因着心理素質過硬,對於這種程度的驚嚇還能勉強應付。可憐桃枝原本就膽子小,這麼近距離地看清楚了這位春秀姑娘的樣子之後,她立刻就嚇得尖叫了一聲躲在了馮婉身後。

她這瑟瑟發抖、驚恐過度的樣子倒是把馮婉也嚇了一跳,連忙拉着她的手小心安撫了一番,才總算沒有讓她嚇得當場暈過去。

桃枝的這聲凄厲的尖叫當然也把春秀給嚇得當場回了神。

她穩了穩情緒,看到是桃枝在驚叫,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也不等旁人開口,她自己便就率先喝罵道:「桃枝你這小蹄子!在那裏胡亂鬼叫什麼!嚇了我一大跳,若是再驚了貴客,仔細我撕爛你的嘴!」

這話說得倒是愈發跋扈,馮婉當即將桃枝護在身後冷笑道:「我倒是還不知道,主人家不在,誰這麼大臉上趕着來別人家招待什麼客?」

春秀驟然被她懟了這一句,下意識地又想要退縮,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很快又鼓足勇氣,壯著膽子回擊道:

「馮婉你也別囂張,這屋子原本也不是你家的,是村上的!對!大伯說這屋子明明就是村上的,你又在這裏裝什麼主人家?!」

哎呦?不錯哦,居然有膽子這麼跟她說話,看起來這位春秀姑娘,今兒可真是有備而來啊!

馮婉微微一笑,也不含糊,直接從懷裏掏出來一樣東西摔在了春秀的臉上,緩緩道:

「春秀姑娘你不知道,難道你那位村長大伯也不知道,這宅院三年前就由族老們做主,劃歸我名下,給村中孩子們做書室用了——這是當時族老們的字據,你可看清楚了。」

字據一出,春秀臉色慘白,昔日被馮婉支配的恐懼如同潮水一般湧來,她當即捂著腦袋躲在角落,話都不敢再多說一句。

馮婉一擊即中,卻也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春秀這種程度的小角色,早就在她最開始在村中立威的時候收拾過了。

雖然說這個春秀仗着自己是村長的侄女,一貫在村裏橫行霸道,到處搞事情,但是自從幾年前撞在了馮婉手裏,被她好好教訓了一頓之後,早已經不敢惹她了。

故此,馮婉其實也有點兒好奇,今天這位春秀姑娘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葯,表現為什麼會如此反常。

要知道當時被馮婉教訓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這丫頭見到馮婉都要躲著走。哪怕只是遠遠看到她,都不由自主地渾身發抖,嚇得話都不敢說,更加不要說主動上門了。

然而今天她不但敢跑到馮婉的地盤撒野,還如此盛裝打扮,偏偏那衣衫又半遮半掩,再加上剛剛聽到的動靜……這許多情況加在一起,基本只有一個可能了。

這死丫頭,春心蕩漾了。

想到這裏,馮婉終於抽空看了一眼之前那說話的男子,瞬間就了悟了。

這是個十分高大魁梧的男人。

身材和五官的輪廓都很出色,但偏偏留着一臉大鬍子,導致看不太清楚長相。但即便如此他整個人站在那裏,便有種沉穩肅殺之氣——依著馮婉前世的經驗來看,這肯定是見過血的真漢子。

再看他身邊兒跟着的那幾個人,也無一不是高大威猛、凶神惡煞的模樣,不是上過戰場,就是當過土匪,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但無論如何,看穿衣打扮,他們肯定都不是普通的農戶,也就難怪春秀要使勁渾身解數,想要釣個「金龜婿」了。

想來是見到馮婉在打量他,這位領頭的壯漢對着她拱了拱手,主動開口道:

「這位姑娘有禮,我們兄弟遠道而來,無處落腳,經村長引薦好容易才尋得此處宅院暫且安身。既然現在姑娘是這宅院主人,那便還請姑娘通融則個,將宅院租賃給我們兄弟,價錢好商量。」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土匪有文化。

馮婉看他談吐,愈發覺得此人來歷必定不凡。

對於已經經歷過波瀾壯闊的一生,重活一世,只想鹹魚度日的馮婉來說,來歷不凡、目的不明的人就是天大的麻煩。

對於麻煩,能夠避免,當然還是要儘力避免。

故此,她分毫不肯讓步,也拱手回了一禮,客客氣氣地道:

「這位兄台有禮。想必兄台剛剛也聽到了,不是我存心為難諸位,而是這宅院雖然曾是無主之地,但前幾年我已向村中族老稟告,將此地作為本村幼童讀書之所,故而實在抱歉……」

她話說的客氣,但是裏頭的意思很明顯。村長推薦算什麼,在這牛家村,有些事兒他一個人說了可不算,村裏還有族老會可以挾制他呢。要不然為什麼當初她非得順手讓那幾位老爺子寫個字據呢,就是為了防著村長那伙人來這一手……

而且說一千道一萬,這是村裏窮苦孩子們讀書的地方,他們家境貧寒,能夠讀個書也不容易,都這樣了,你們還好意思搶么?

話說到這個份上,一般人早就退縮了。

沒想到的是,這壯漢沉吟了片刻,竟忽然道:「姑娘說得十分有理,但此事也未必沒有轉圜餘地……我見姑娘家另一側有一片空地,不若將孩童們的學堂移至那處。」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看了身邊兒一個大漢一眼,那大漢當即沉聲道:「三日內即可辦妥。」

啥?

大哥你說三天就能憑空修一個學堂出來?

馮婉十分震驚,不過對於這個回復,那壯漢頭領似乎卻並不滿意。

他沒有接話,也沒有動作,只是又看了那大漢一眼,於是先前回話的那個大漢便就站不住了,當即垂首施禮道:「屬下這就去辦,爭取早點建好回來複命。」

壯漢頭領這才點了點頭,揮手打發了身邊那幾個大漢都去幫忙,然後便就轉過頭來對着馮婉道:「姑娘看看,可還有什麼要求?」

馮婉嘆息了一聲道:「看起來兄台似乎是對這宅院勢在必得?」

壯漢頭領道:「正是如此。」

馮婉道:「可是那院子裏還有我極其珍貴的藥草……」

她話沒說完,就見到那壯漢頭領看着她腳下,神色有些揶揄。

她跟着低頭一看,已經見到腳下不遠處正是她幾日前栽種的那些藥草。

怎麼說呢,畢竟是第一次試種,不說是全部都死光了,也差不多死了大半……

疑似「碰瓷」的行為被當場戳穿,馮婉卻仍是面不改色地繼續道:「這些藥草雖其貌不揚,但乃是我好不容易求來的極其珍貴的品種……」

見她還在繼續糾纏,那壯漢頭領愣了片刻,忽然咧嘴笑了:「哦?那又如何?」

他雖然穿得整齊,身材五官也是極好的模樣,但滿臉的絡腮鬍子,加上那強壯的身形,強大的氣場,很容易讓人產生不是好人的感覺。

但這麼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倒是有了幾分天真憨厚之意。

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來,這憨厚笑容背後的含義——啥珍貴草藥,小姑娘你這是要訛人吧?

被對方這麼兵不血刃地「笑」破了心思,馮婉卻仍是不慌不忙,笑眯眯地道:「總之,這是我苦心經營多年的宅院,若是兄台幾位非得要租住,實在是麻煩的很啊……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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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人好少啊,以後改成晚上九點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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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真千金鹹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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