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季澤修睡前看了一眼，柔和的燈光下，兩盆植物安靜地蹲在桌角。
一盆葉子深綠，上有淺色花紋，背後是紫色，像孔雀羽毛。一盆葉子有綠的，有紫的，有粉的。
第二天起來，季澤修又去看了。
夜裡豎直緊閉的葉片，全部舒展開了，像花朵綻放，像孔雀開屏。
他嘴角的微笑持續了很久。
沈弈白曼夫婦這天各帶了一盆植物到公司，想起前一天，沈離跟個泥猴似的獻寶，他們都露出了笑容。女兒真是太可愛了。
把盆栽放在辦公桌上，想到這是女兒的勞動成果，他們心裡既溫暖又感動。
兩邊的秘書也接到了大任務，要精心呵護盆栽，他們鄭重接下。
可是，精明強幹的boss一直看著盆栽傻笑，是怎麼回事？
在睡夢中，沈離被系統音吵醒了兩次。
送一次花，還有兩波收益，這也太棒了吧！
她的劇情自主度已經到了百分之二十。
要不要再給季澤修送點什麼？說不定她能很快實現劇情自由。
或許，還可以親手做點什麼吃的送給他。
只是，她比較好奇，仙子到底吃什麼呢？
這天在上學的車上，沈顏突然難過起來。
「你知道嗎？那家蛋糕店沒了，我朋友去幫我買，發現已經換人了。真可惜，小吃街最後一點點美好都沒了。」
沈離點點頭，她還知道那裡換成了一家滷味店。
沈顏傷感了一波，又給沈離推薦了一些美食。
表面點著頭，沈離心中卻在說：信她個大頭鬼！從來不吃「有門面的路邊攤」，都去旁邊的商場。推薦的東西又貴又難吃。
此時記筆記，都是為了避雷。
在校門口路過小吃街，沈離又望了一眼，來來往往的學生上班族在排隊買早餐，看不清遠處那個店面。
她又想起昨晚顧高陽那個群里的對話。
【發現一家好吃的滷味，配啤酒太贊了！】
【我連續吃了三天，適合當夜宵，不影響我長肌肉】
【哈哈，你們輸了！我剛給老大點了外賣，老大一會嘗嘗怎麼樣】
顧高陽：【一般般】
顧高陽：【地址在哪】
中午，陳安薇請沈離吃飯，還有一個戴眼鏡的男生，他們一起討論最近的社團安排。
地點就在小吃街上的快餐店。其實這裡乾淨好吃，來晚了都沒座，根本沒有沈顏想得那麼糟糕。
「薇薇。」
一個略顯嬌媚的聲音傳來，三人齊齊回頭。
沈離看到了人間富貴花，美艷女明星。那人除了一張帶混血感的美顏，還前凸后翹，妖嬈但不俗氣。
太美了吧！
薇薇和她打了招呼。那美女自帶百分百回頭率，去和朋友坐下了。
「是不是比沈顏好看多了？」薇薇朝一旁努了努嘴。
眼鏡男還沒有回頭，用手推著眼睛，似乎生怕看不清楚。
沈離提醒系統，自己要開始說女主壞話了，讓它都給算上。
然後才點點頭，說：「是呀，太美了。」
「非也，非也。」眼鏡男轉過頭來，表情認真地說，「一朵牡丹，一朵青蓮，艷麗固然好，卻不如，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噗。」沈離沒憋住，笑了。
薇薇也笑個不停。
「她叫什麼？」沈離好奇。
「黎月，我們班的。選校花時就差了幾票，都是因為這些口是心非的男人。」
眼鏡男非要跟薇薇理論清楚。
黎月，這不是書中的一號女配嗎？劇情還是有點靠譜的，這樣一個大美女，和女主鬥起來，怎麼也要比她這個二號女配有競爭力得多。
突然，視野邊際撞進了一個人。
她穿著紅色夾棉緊身外套，掛著黃色印廣告的圍裙，手上抱著一大摞紙箱，底下掛了幾個滿滿當當的大塑料袋。
那些東西似乎格外沉重，壓彎了她的脊樑和雙腿。
沈離感覺有一股熱流，從心裡出發，流過喉嚨，湧向鼻腔和眼眶。
她終於忍不住了。
「你們先回去吧，我有點事。」沈離的告別有點潦草。
出了門，剛開始的腳步還很穩，卻越走越快，越走越凌亂。
站到「美味鴨脖」的招牌下面，她滿腔洶湧的洪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美女，要點什麼？」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站在櫃檯后。
沈蘭在裡間忙碌著，半響沒聽到客人回復，以為新招來的小姑娘出了什麼岔子，在圍裙上擦擦手，走了出來。
卻看到了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她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靠賣我換來的嘛！」沈離的眼淚噴涌而出。
曾經，她和老娘的夢想就是擁有一間店面，不用過風吹日晒的日子。每次在街上看到別人掛出的「店面出租」，她們總要厚著臉皮去問問，把那個天價作為目標，讓她們更加努力。
她很清楚，要在這靠近學校的繁華商圈租上一間店面，靠沈蘭自己的錢，根本不可能。
那就一定是爸爸說的「補償」了。
她覺得養母做得很對，但她還是好不甘！她不想見這個唯利是圖的女人，可還是忍不住追了過來。她看到這個站在店面里的女孩，第一反應竟然是嫉妒，這個位置應該是她的。
「你來了，快進來。」沈蘭低著頭把沈離拉進了裡間。
之前的蛋糕店被隔成了兩個鋪面，裡面顯得有些擁擠。
把沈離按著坐下，沈蘭從柜子里取出一個杯子，用開水涮了涮，從大桶里灌了一大瓢酸梅湯，遞給她。
沈離接過，這是她最愛的藍色卡通杯，哪怕摔了個缺口，也一直用著。
「你過得好嗎？」沈蘭問。
「你還管我死活？」沈離的淚滴進了褐色的液體，消失不見。
沈蘭把自己交給沈家后，再也沒有聯繫過，明明她有自己的微信和QQ，明明她知道自己在這個學校。
無論自己是像書中那樣慘，還是像現在這樣好，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你為什麼要搬到這裡來！」沈離問。
這裡的房租很貴，開店風險很大。對於還欠著錢的沈蘭來說，顯然不是個好選擇。
沈蘭一聲不吭，眼淚也簌簌地掉。多想抱抱她，可她的校服純白乾凈，她卻一身腌臢味。
沈離小時候，找人算過命，說她是烏雲蔽日。現在她能放出光芒了吧。
自己捨不得。但怎能耽誤她？她應該擁有那些本屬於她的優越生活，上最好的學校，有更多的機會。
沈離離開的時候，提了一大堆鴨脖、雞爪、豬蹄。
曾經她們自己也不捨得吃的東西，沈蘭白送了好多，還說她可以隨便帶同學來吃。
曾經袋子上的「沈氏鴨脖」變成了現在的「美味鴨脖」，是怕她難堪吧。
沈離埋怨自己。為什麼她什麼也沒解釋，自己就原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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