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一點會讓人頭疼,他們會說出一些讓人無法反駁的事實,即使這件事雙方都心知肚明。

那樣的可能性或許無限趨近於零,但只要不是絕對,就會有這樣的風險存在。

那是沙條愛歌唯一不能承受的風險。

但愛歌認為,五條悟對她的感情是貨真價實存在的。

那張臉龐白皙細膩,像是黑夜裡誕生的新月,高懸於天空成為世界唯一的光。他一笑起來,天就亮了,蒼藍色的天空延展出一望無際的視線外。

愛歌能在那樣的笑意里讀出快樂和愛,他的眼裡有明亮的光,是愈燃愈亮的火,那樣火焰中倒映著的正是沙條愛歌自己。

在有些夜晚,愛歌會緊扣住五條悟比她大上一圈的手,手指和手指相貼,指骨和指骨相碰,皮膚和皮膚相連。

被無下限包裹著隔絕世界的男人安穩地睡在她身邊,如果去觸碰他的睫毛,他就會嘟囔著合攏摟著她的胳膊,能感受到的只有上升的溫度,和越來越清晰的平穩心跳。

如果叫五條悟的名字,他會斷斷續續給到回應,應煩了之後就會像某種大型動物般把她圈起來,白髮和金髮由此纏繞在一起,同時纏繞著的還有他低低的笑聲。

沒有人能保證在接下來的漫長人生中不會對另一個人造成影響,即使簡單從蝴蝶效應來看就能理解吧,她此刻要做的可以說是一件針對於全世界的篩選性恐怖行為。

「Abracadabra.」

「誒——?」饒是太宰也有些驚訝,「之前亂步先生不是說情況很嚴重嗎?」

如果去觸碰他的嘴唇,他就會順勢貼上指腹給予一個柔軟的吻,他懶得睜眼,只憑氣息來將愛歌容納進自己的圈子。

按照亂步先生的判斷,那些會對五條悟造成不利影響的因素都是「沙條愛歌」不需要的,不需要的東西就會被世界剔除,然後從其他地方補正。

他眯起眼,一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的無辜表情。

既然五條悟可以沒有緣由的相信「沙條愛歌會考慮五條悟的感受處理事情」,那麼與之相對,愛歌覺得自己也可以沒有緣由的相信「五條悟會考慮到沙條愛歌的想法給予包容」。

「談戀愛原來是一件這麼恐怖的事情啊。」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感嘆,「不過,亂步先生,不是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嗎,你並沒有告訴那位小姐。」

既然江戶川亂步都下了這樣的結論,那麼太宰治也不回去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他們在空中的對話沒有傳達至沙條愛歌的耳邊,隨著咒靈的吸收完畢,儀式也就此快要結束。

亂步搖搖頭:「不是之前,現在也很嚴重,但是——」

她下意識地想找到五條悟所在的位置,卻在發現儀式結束的瞬間停了下來。

在一直以來的期待中,愛歌第一次有些不確定。

那樣的他會存在嗎?事實會告訴她答案。

「哼,我才不要說嘞,「那種可能性」下,最為難的反而是她吧,我倒是很想看那樣發展下去會是什麼樣子——亂步大人很記仇的。」

所以,說在億萬種可能里是否會找不到一個無論發生什麼也會站在她這邊的五條悟,愛歌的理性說著「這是可能的」,感性卻立刻否決了。

那是個很狹窄的圈子,在踏進去的那一個瞬間沙條愛歌就知道,自己生命的起端和終結都被約束在了這裡,這和是否是魔術師無關,這和是否連接根源也無關。

「但是我們也插不了手嘛。你瞧,咒術師不管,異能者管不了,就連這個魔術師也沒有阻止她的意思,那還有什麼辦法,還是回去吃零食啦,不要浪費亂步大人的時間。」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看來是完全沒有動搖呢。」江戶川亂步稍微後仰,對身後的太宰治說,「沒辦法了,就這樣吧,不用繼續在意了,我們回旅舍吧,亂步大人的零食還在那裡!」

法則在這樣的命運里全然失效,命運在這樣的法則中低頭,到最後能辨別的就只剩下五條悟的名字。

吟唱開始了。

當地面的所有咒靈被盡數吸收,世界被篩選的那一刻——

漆黑的是天,魔力充盈的是地,沙條愛歌腳底湧現的光徹如繁星。

魔力以同化了咒靈的人類惡為核心,在浩瀚如宇宙般的地表盪開。

以世間之禮為基底。

以世間之善惡為基底。

以世間之所貌為基底。

貢以生命之恐懼,原初之恐怖;貢以生命之喜善,原初之欣樂;貢以世界的概念之終末——

隱晦的發音重複五小節,暴風將世界撕裂,璀璨炫目的星團如萬千宇宙,沙條愛歌似海般清澈的眼瞳空無一物,她注視著毀天滅地的一幕,星點墜落在睫翼間,只需兩息地忽閃,世界又重新在她指尖縫合。

這些意向像是把一切都要摧毀,但奇異地並沒有影響到其他人。

坐在咒靈上的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撐著眼眶看著這個場面,似乎一切言語在此刻都顯得多餘。

夢境和現實的邊界被無限模糊,否則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明現狀。

江戶川亂步甚至伸出了手,試著去觸碰懸浮在空中的光霧,被太宰治一把拉了回來:「亂步先生——」

「知道,我知道,不要亂碰,我沒有碰到!」還沒等太宰繼續說話,亂步便如炮彈般澄清自己的行為,「不過這些好像對我們沒什麼影響?一切都結束了嗎?太宰,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勁?」

「沒有哦,亂步先生。」

「誒——不對,那個金髮的魔術師呢?」亂步把著咒靈向下看,不論什麼角度也沒找到弗拉特。

剛剛還在咒靈手中的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現在已經沒了蹤影。

等一切都散去,風暴、星芒、黑暗和光都沒了蹤影,化為黑泥的人類惡也不見了。

樹木依舊茂密,溫泉散發著騰騰的熱氣,沙條愛歌低頭站在那裡,她垂著頭,低斂著眸子看不清表情。

半晌后她才抬起頭,笑容不見異樣:「弗拉特已經回去了,回到他本應存在的地方,繼續他要做的事情。」

「這樣啊,」亂步沒所謂的應了一聲,他像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感興趣的發展,催問說,「怎麼樣,五條悟,你的那個「五條悟」,他還在嗎?」

徹底重構世界,並鏈接「偽根源」的沙條愛歌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按理說,沒有刻意屏蔽掉信息的愛歌不會錯漏任何情報,尤其是與五條悟相關的情報。

可是……

為什麼?為什麼她什麼也感覺不到?

沙條愛歌臉上不顯,但已經開始緊急思考起到底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但除了五條悟外,其他所有都沒有問題,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信息,都會自然而然地湧現在腦海。

除了五條悟,唯獨五條悟。

到底是哪裡不對?!

愛歌深深吐出了一口冷氣,但並沒有把身體里的寒意也帶出體外,自出生以來的誕生的第一次不知名情緒像是懾住了她的心臟。

冰冷,僵硬情緒蜷縮在五臟六腑,她覺得自己在笑,但是內心並不如往常般平靜。

渾身上下都輕飄飄的,愛歌不知道是不是儀式的後遺症,又或是別的原因。她恍惚了一瞬,突然明白過來,這樣的感覺像是人類的「焦躁」,又或是「膽怯」。

愛會讓人變得膽怯嗎?

沙條愛歌不知道,但她現在只想找到五條悟,親眼確定她的所有行為都能得到想要的那個結果。

在她有所行動前,手機突然響了,鈴聲是之前五條悟設置的赤とんぼ,愛歌拿出手機,發現自己的指尖都是麻痹的。

來電頁面上是五條悟的名字。

她接通了電話。

「是……沙條小姐嗎?」那頭的聲音並不陌生,但愛歌立刻發現,那不是五條悟的聲音。

「是。」她只是輕柔地回答。

「沙條小姐,剛才好像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電話那頭的人說,「五條先生,五條先生他——」

「他怎麼了?」

「就是……」

中島敦的聲音有些無措,因為著急想把事情說清楚,卻反而什麼也能沒說出來。

愛歌等著握緊手機:「嗯?」

「誒,是愛歌嗎?」五條悟的聲音出現在電話里。

聽見他嗓音的一刻,愛歌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她像是終於觸及了地面,恍惚感消失了,搖擺的不安塵埃落定,心情如撥雲見霧般明媚起來。

「是我。」她問,「你在哪裡呢,悟?」

「和這兩個孩子在一起呢。」

「發生什麼了?」

「啊,是愛歌嗎,誒,讓我接電話!」

沙條愛歌一頓,心重新被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剛才那三句話明顯是同一個人的聲音,但卻是同時響起來的。

「五條……悟?」她有些不確定了。

「是我哦,愛歌!」

「所以為什麼會這樣?」

「你好煩,搶我電話還搶我話,你沒有自己的電話嗎?」

「開什麼玩笑啊,你沒有自己女朋友嗎?」

沙條愛歌的反應讓咒靈上的江戶川亂步哈哈大笑起來,他早就預料到了這個情況的可能,如今見到了依舊覺得好玩。

不確定的事項中最無害,又最有意思的一個發展。

哎呀,怎麼這麼有趣呢?

全心信任,無論如何也會相信沙條愛歌的五條悟。

即使是沙條愛歌本人也會有「這樣的五條悟真的存在嗎」的憂慮,但如果恰好相反呢。

沙條愛歌想找到那樣的五條悟。

但如果……那樣的五條悟不止一個呢?

「那個,五條君,」愛歌下意識選擇了最安全的稱呼,「你現在在哪裡,我過來找你……」

電話那頭吵吵鬧鬧的,像是有幾個五條悟已經吵了起來,還有中島敦和柯南勸架失敗的動靜。

沙條愛歌喃喃道:「找你們。」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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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保護的悟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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