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當日晚飯後，再一次吃撐了的駱顯又再一次的纏著他哥再一次的轉起了院子消食。

「哥，你是不是想要撮合師父和柳姨啊？」

駱鋮拜師凌雲木后，駱顯也跟著改了稱呼，叫凌雲木為師父。

「聽到了？」駱鋮垂眼看向小傢伙，颳了下他的鼻頭：「長大了，都敢聽哥哥的牆角了，嗯？」

駱顯捂著鼻子，嘿嘿的傻笑了兩聲。

「其實我不是去偷聽的，只是哥夫讓我去喊你們吃飯，結果一到門邊就聽見了柳姨似乎在哭，所以才因為不確定方不方便，而不小心偷聽到的嘛。」

小傢伙揉揉鼻頭，又開始日常檸檬了起來：

「再說，後來哥夫也過去聽了，你怎麼不說？有了夫郎忘了弟弟，就知道偏心！哼！」

小傢伙噘著小嘴把頭一扭，決定不理他哥三十步的距離。

駱鋮笑著搖搖頭，拍了下小傢伙的腦門，沒有解釋，只說了句：

「下不為例。」

「知~道~啦~！」小傢伙故意拉長音調，不情不願的應道。轉而又想起剛剛問的問題，瞬間就又八卦了起來，拉著他哥的袖子眼睛鋥亮的問道：

「哥你還沒告訴我呢，我剛才猜的對不對？」

駱鋮由著他把自己左搖右晃的，笑著反問：

「為什麼猜是師父？」

駱顯重重的將他的手甩下，哼了一聲道：

「你又拿我當小孩子！」然後背起手，在駱鋮前面擺著八字步大搖大擺的走了起來，邊走邊解釋：

「師父雖然看起來跟誰都是要麼冷淡要麼傲嬌的，可其實跟你很像。不熟的走不進他內心的人，都大半時候看到的只有他的冷淡，是看不到他的傲嬌可愛的。」

他停下來轉身看向駱鋮，看到駱鋮笑著跟他點頭后，得意的揚起小下巴，轉身又繼續走了起來：

「所以到目前為止，能看到師父真實一面的，也不過就我們一家，還有季大哥和雲大哥而已了。可是，在這些人中，他又對柳姨的態度最不對。」

小傢伙眯了眯眼，老成的摸了把下巴上並不存在的鬍鬚，分析道：

「他會在柳姨不看他的時候，盯著人家看。可等柳姨看過來了，他又躲開人家的目光。還有，師父雖然傲嬌，可卻不是不講理、難伺候的人。可他卻在每次遇到柳姨的關心時，當面總是嫌棄，背過後，又既傷感又珍惜的面對著柳姨為他做的吃食或其他東西。」

他再次轉過身，面對著駱鋮倒著走的說道：

「上次我跟你說二壯哥總是欺負小草姐姐，你跟我說，那是因為二壯哥喜歡小草姐姐，可又不知道該如何讓對方關注自己，所以才用了那些笨辦法。所以我就覺得，師父對柳姨的態度，就跟二壯哥是一樣的。明明喜歡，卻找不對方法。」

駱鋮停下，溫柔的看著他，半晌后笑著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嘆了口氣：

「看來我們家小顯也長大了，已經懂得這麼多了呢。」

駱顯一聽自己猜對了，高興的一個蹦跳就跳進了駱鋮的懷裡，仰著頭再次確定道：

「那就是說我猜對了，是嗎？」

「嗯。」駱鋮接過蹦來的小傢伙，點點頭，「大半都對了。」

小傢伙蹙眉：「大半？那不對的地方是哪裡啊？」他還以為都對了呢。

駱鋮目光沉靜柔和，看著已經懂了一點情愛之事的弟弟，心中泛起了一點酸澀。

在這個時代，無論是男人、女子還是麟兒，都是到了十四歲就可以成親了。

而他的弟弟，離這個可怕的年紀，竟然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

最近村裡總有人，來家裡從陳豹夫婦那裡打聽他對駱顯未來的安排，並都有意無意的介紹自己家，或自己親戚家的年輕漢子，想要給他們先留個印象。

好在陳豹夫婦是個嘴風緊又忠心的，誰來都說自己只是個下人，主家的事不知道。然後等他們晚上回來后，再把白天發生的事都無一不漏的告訴他。

駱顯等了半天都沒等到答案，剛打算再問一遍時，就聽到一直深深看著他的他哥突然向他問道：

「小顯，將來你是想嫁，還是想娶？」

駱顯：……

這話題是怎麼就突然轉到自己身上來了？

「哥、哥，」看著這樣的駱鋮，他莫名有點磕巴，「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駱鋮看著被問了這種問題，連一點害羞都沒有，反而還一臉關心的看著他的弟弟，自嘲的笑了一下：

——這哪裡是已經懂了一點情愛之事的樣子啊。

罷了，反正無論是嫁還是娶，又或是一個人過一生，都有他在呢，斷不會讓這笨弟弟受了委屈去就是。

「無事。」駱鋮搖搖頭，「你剛問不對在哪裡，是么？」

駱顯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哥哥這裡變成笨弟弟了，還一臉不放心的緊緊的盯著看了幾秒剛剛好似突然有點傷感的哥哥，確定他是不打算解釋給自己聽了之後，才輕輕的點了點頭：

「嗯。」

「哥哥無事，放心。」駱鋮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安慰了句。然後才接著解釋道：

「你說的不對的點是，二壯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引起小草的注意，才做了那些總惹小草不開心的事。而師父，」他頓了頓，似是有所不忍，「則是因為想要讓娘不會注意到他，才做的那些讓對方，也讓他自己不開心的事。」

駱顯不解的歪了歪頭，「為什麼？」

「因為師父有心結，估計，」他想起剛救下凌雲木后就追來的那些訓練有素的黑衣人，暗了暗眼神，「是怕連累她吧。」

他這樣一說，駱顯便也想起那些人了，與駱鋮相似的眉眼頓時嚴肅了下來。

「嗯，我明白了。」他有點沉重的點了點頭，「好在柳姨也好似對師父還沒有那個意思，而且她那會兒不是對你說了么，並不打算再找個伴的。」

駱鋮看著小大人似的小傢伙，淡笑著，沒說話。

要是聞柳氏真的對凌雲木沒有那個意思的話，他又怎會在聞柳氏對這個家產生的安全感還不夠足的時候，就去跟她說那些話呢？

只是，大人之間的感情，尤其是在這思想落後的古代，兩個都有著不那麼好的曾經的人，想要打破世俗在一起，是哪會那麼容易的啊。

首先他們就先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

尤其是聞柳氏，背了十幾年的壞名聲，早已把曾經一村之花的驕傲給磨沒了。剩下的，只有那無盡的痛苦回憶，和深入骨髓的自卑了。

不過這些，都不需要現在就讓眼前這個小傢伙知道就是了。

兩人接著又繞著院子轉了好幾圈，天馬行空的瞎聊了一大堆，直到駱顯覺得不撐還有點困了后，駱鋮才背著他送回了他自己的房間安頓好，才去聞柳氏那裡，把飯後就去陪她說話的聞尺素接回來一起休息，結束了這一天的忙碌。

……

又過了兩天，葯膳坊推出了新品——『羊糍裹』，也就是一種用羊的肝肺，和著一些蔥姜和其他的一些調料，拌在炒好的面里填到羊腸里，或蒸或煮的一種吃食。

當然，弄熟之後如果再切成薄片，用平底鍋煎一下的話，就更加美味了。

蒼耳郡以前從未有過對羊的如此吃法，畢竟這時候的人家很少去吃動物內臟，尤其是腸子之類的東西更是因為覺得臟而從未有人願意去吃的。

所以羊糍裹剛面世的第一天，很多人都還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人會賣腸子做的吃食。直到季劭聰和雲吟來店裡一邊在小煎鍋上煎一邊還吃的嘴角流油后，人們就瘋了！

真是——誰能想到這腸子做的食物，味道聞起來竟然也如此該死的誘人！

於是因為太受歡迎的緣故，店裡不得不再次實行起了限量供應，會員優先預定的對策。

當然，為了讓那些不是會員的普通老闆姓也有能吃到這些上新吃食的機會，駱鋮規定，每半個月便大量做一次，讓那些不是會員的、平時訂不到的人，也能享受到這熱乎乎、美滋滋的吃食。

在這期間，駱鋮還又去瓷器鋪定製了一批碗盤，還有普通砂鍋和下邊單獨有個可以通氣的燒炭爐的砂鍋，讓加急做好後送過來。

並且還趁著中間幾天天氣不錯的時候，又請了原先修屋子的幾個村裡的漢子來家裡，在陳豹夫婦和王張氏母女住的兩邊耳房到西廂房和東廂房的中間，各自又修了一套耳房。規格和裡邊的陳設都與之前的一模一樣，包括馬桶、浴盆、小爐子等之類的物品，也都一次性給定做好了。

而駱鋮之所以這樣做的原因，則是因為店裡實在太忙了。

雖然現在已經不需要他們派人出去採購，而是讓人直接送貨上門了，可依舊還是忙，甚至比剛開店時還要忙的不可開交。

每個人都感覺自己像是被分成了幾半在用似的，連最初想著最清閑的凌雲木，也不得不每天都待在後面幫聞柳氏摘菜洗菜，準備著第二天的食材。

所以，缺人，太缺人了。

因此駱鋮和一家人商量之後，便決定再買兩個下人。

當然雇傭的話也可以，但反正他們的生意以後只會做的更大更好，也更需要人，所以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買了，也免得如果有人做不長時間，還得重新再去找的麻煩。

因此等房子建好的那天，駱鋮便又帶著聞尺素去買人了。

這次沒帶駱顯，因為小傢伙自己說什麼也不想再去當電燈泡，所以就只有他們倆個人去了。

還是上次的那家人伢行，這次聞尺素看上的是個一家三口。

男人陸添根，女人陸陳氏，兒子也是個麟兒，十七歲，和聞尺素同年，名叫陸願。

陸願出生就雙瞳顏色不一樣，離遠了還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可湊近了看就能看得出他右眼瞳仁泛黃、左眼則泛藍，所以當時生下來后就被村裡人視為不詳，要將其燒死祭天。

還好陸添根夫婦不是那麼愚昧，而且真的心疼兒子，並沒有因為他是個身有異樣的麟兒就嫌棄半分，所以死活都不同意村裡族老對兒子的處罰。因此最後，一家人也就被毫不意外的收回田地，趕出了村子。

之後他們便一直打零工，剛開始幾年只有陸添根出去做活，陸陳氏則邊接點綉活，邊照顧兒子。等陸願長大些后，便把陸願鎖在家裡，夫婦倆都出去做工了。

剛開始幾年沒人知道他們有個異瞳的兒子時，因為倆夫妻勤快又能幹，所以日子還算過得去。

可等陸願八九歲之後藏不住了開始，他們就每個活都做不長時間了。

因為別人都容不下『妖怪』，不是想要把他們趕走，就是想要弄死陸願。

於是明明生在南方海邊的夫妻倆，就這樣一路打工一路被趕的，來到了北方。

在快到蒼耳郡的豫州邊界時，有位紈絝公子發現了來自家送菜的小廝眼睛竟然有兩種顏色后，說什麼都要挖了陸願的眼睛拿回家去收藏，因此一家人便拼盡了老命，從秦嶺一路翻山越嶺的逃出了豫州。期間陸陳氏還不小心摔斷了腿，最後還好被路過的人伢子給救了下來。

後來人伢子建議他們把自己賣了，賣個好人家的話就非但不用再顛沛流離，也能因為大戶人家的下人大多都不用去外邊拋頭露面的原因而自保。

一家人深思熟慮后，決定聽人伢子的建議，賣了自己。

而人伢子也看他們一家實在可憐，所以一般來買人的他都會把這一家藏好，只想著等比較好的人家來買人的時候，再讓他們出來見見。

因此一家人今天見駱鋮他們，還是來這人伢行第一次出來見買主的。

因為人伢子之前也打聽過，駱鋮他們買了陳豹一家和王張氏母女回去后，都待他們非常好。

非但沒有半點苛待，反而還每人每月都給發二兩銀子的工錢呢，這可是他們這裡好些店鋪的掌柜才能拿到的月錢。因此才想著讓這一家人出來碰碰運氣。

結果，就還真被聞尺素給相中了。

聞尺素聽說了那個惡毒的紈絝竟然打算將陸願的眼睛挖出來時，就睜大眼睛一臉的不敢相信，氣的直接掉起了眼淚。還拉過陸願的手安慰了起來：

「不怕，不怕。以後有我們在，不會讓別人欺負了你去的。」

陸願從小就沒有與外人親密過，因為人人都怕他嫌他。所以剛開始被聞尺素拉住時還有點彆扭，但也沒有掙開，因為他能看得出，眼前這個麟兒是真的在為他哭訴抱不平，滿眼都是對他不公遭遇的心疼。

所以他從一開始被拉住時的不自在，到最後都已經能抿起嘴角接受了這樣的親密時，連自己都驚奇，這種感覺竟然如此奇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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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尺素：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人啊？

駱鋮：小尺不怕，夫君讓人收拾他。

【今天是五一節了，祝所有人節日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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