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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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外人打擾,宋薔跟鍾氏閑聊了一會子家常后,突然往鍾氏跟前湊了湊,低聲道:「嫂子,我有樁好事兒與你說。」

說完,看了宋時鳶一眼,然後朝鐘氏擠了擠眼。

鍾氏瞭然,開口對宋時鳶道:「阿鳶,你院子裏的桃花開的甚好,你去替母親折幾支,我插瓶使。」

借口敷衍了些,但女兒是個聰慧的,不難明白這是有意支開她。

誰知宋時鳶竟半點都不配合,不但坐着不動,還拆她的台:「折幾支桃花這等小事兒,哪裏需要女兒親自出馬,叫辛夷去就是了。」

鍾氏怔了一下,隨即失笑:「你這孩子,又淘氣。」

潛台詞就是讓宋時鳶別玩鬧了,趕緊迴避。

宋時鳶扯了扯嘴角,輕笑道:「有什麼好事兒是我不能聽的?莫非姑母要替我做媒?」

宋薔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鍾氏早就猜到小姑子的來意了,聞言笑罵道:「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小孩子家家的,怎好聽這個?」

宋時鳶叉腰,「哼」的一扭頭:「別拿我跟別家的姑娘比,我什麼脾性母親不知道?」

鍾氏一想也是,自家這個小閨女要是牛性子上來了,誰都勸不住,若小姑子說的親事她不滿意,指定要鬧的。

於是她沖着宋薔訕笑道:「妹妹,就讓阿鳶在這裏聽聽吧,橫豎回頭也得說與她知道。」

宋薔有些不高興,嘴唇緊抿了幾下,但又怕硬攆宋時鳶,宋時鳶鬧起來,反倒壞了事兒。

糾結片刻后,這才勉強點頭道:「自然是嫂子說了算。」

深吸了口氣后,她彷彿川劇變臉般,喜笑顏開道:「恭喜嫂子了,我婆家瞧中了阿鳶,想替我侄兒州哥兒求娶她。齊家,嫂子是知道的,可比咱們宋家家底厚實多了,州哥兒年紀輕輕就考中了秀才,是個前途無量的,這可是門打着燈籠都難尋的好親事呢!」

小姑子婆家齊家家底如何,鍾氏自然是門清的,她侄兒齊文州也算是他們看着長大的,是個好孩子。

的確是門四角俱全的好親事。

鍾氏臉上忍不住露出笑意來,才要細問,就聽宋時鳶斬釘截鐵道:「這門親事我拒絕。」

「阿鳶!」鍾氏厲喝一聲,狠狠地瞪了宋時鳶一眼,訓斥道:「不許亂說話。」

若是不能「亂說話」的話,宋時鳶又何必留下來?

她抬眼看向宋薔,質問道:「姑母到底跟我有什麼仇有什麼怨,竟然要如此坑害我?」

「阿鳶你在說什麼胡話?」宋薔假裝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接着伸手拉住鍾氏的手,委屈道:「嫂子,我好心好意替阿鳶做媒,說的又是州哥兒這樣的好兒郎,她不感激我就罷了,竟然說我要坑害她……嫂子,我冤枉啊!」

鍾氏也覺得宋時鳶有些不可理喻,板起臉來冷聲道:「阿鳶,向你姑母道歉。」

「道歉?姑母向我道歉還差不多。」宋時鳶冷笑一聲。

也懶得拐彎抹角了,直言不諱道:「竟然想將我這個嫡親的侄女說給齊文州這個不能人/道的廢人,可不就是坑害我?」

宋薔跟鍾氏齊齊驚呆了。

片刻后,鍾氏率先回神,立時追問道:「阿鳶,這事兒,你是從哪裏聽來的?可保真?」

宋時鳶半點都不帶猶豫的,直接將岑九容給賣了:「是岑公子在外頭聽人說起的,想來是保真的。畢竟岑公子武功高強,能聽到些旁人聽不到的私/密事兒也不奇怪。」

「胡說,沒有的事兒。」宋薔回過神來,立時反駁道:「州哥兒前些日子是被山賊打傷了,但也只是傷到了腿而已。」

反駁完,又苦着臉跟鍾氏訴苦:「嫂子,我只阿鳶這麼一個嫡親的侄女,若州哥兒真在子嗣上有妨礙,我怎可能讓阿鳶去跳這個火坑?」

宋時鳶冷笑道:「連嫡親侄女都願意坑害,想必齊家大房給了姑母不少好處吧?」

說着說着,上輩子在齊家經歷的那些糟心事兒不禁浮上心頭,她頓時心頭火起。

忍不住衝到宋薔跟前,抬手就給了她一個大耳刮子。

咬牙切齒道:「賤/人,誰給你的膽子,敢賣侄女求榮?」

宋薔跟鍾氏再次齊齊驚呆了。

宋時鳶這還不罷休,將高几上的三個茶盅「噼里啪啦」地摔到地上。

然後決絕地對鍾氏道:「母親若敢將我嫁給齊文州,我就絞了頭髮到廟裏做尼姑去。」

鬧騰完后,她從衣襟上扯下帕子,往臉上一遮,「嚶嚶嚶」地假哭着走出了明間。

鍾氏斜了眼小姑子臉上的五指印,又掃了下地上碎裂的茶盅,起身走到明間門口,吩咐自己的陪房鍾福家的:「叫你男人去前頭衙門請老爺回來。」

*

「姑娘,您走慢點,奴婢追不上您了。」

宋時鳶一路疾奔,辛夷艱難地追在後頭。

不過宋時鳶也就是氣勢驚人,才剛奔出正院,就力氣耗盡,狼狽地扶住路旁的梧桐樹直喘粗氣。

辛夷趕上來,扶住了梧桐樹的另一側。

主僕倆緩了好一會子,這才繼續往前走。

辛夷試探性地問道:「姑娘,奴婢方才聽到茶盅摔碎的聲音了,可是姑太太惹惱了您?」

「是啊,她惹惱了我。」宋時鳶點了點頭,然後淡淡道:「所以我給了她一個大耳刮子,又砸了幾個茶盅泄憤。」

辛夷驚訝地張了張嘴。

好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姑娘,您瘋了?姑太太可是老爺的親妹子,被老爺知道了,這還得了?」

「不打緊。」宋時鳶半點不懼,別說這回是宋薔沒理,就算宋薔有理,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嬌客,宋廩也不可能動手揍自己。

最多訓斥幾句,外加罰抄幾遍《女戒》罷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

*

下午宋時鵠回府後,聽說了宋時鳶的「豐功偉績」,立時跑來她的院子。

「妹妹,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對姑母動手。」宋時鵠驚得目瞪口呆。

宋時鳶午睡才醒,正懶懶地斜靠在羅漢床/上,聞言一臉無辜地挑了挑眉:「我怎地不對別人動手,偏對她動手呢?」

「對呀,妹妹以前可沒揍過別人,一定是姑母有不是。」宋時鵠點頭附和。

然後他一臉好奇地問道:「所以,姑母到底幹了什麼,竟惹得向來好脾氣的妹妹大動肝火?」

宋時鳶淡淡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把要我說給齊文州罷了。」

「什麼?」宋時鵠立時跳腳,怒道:「州表兄的事兒,連岑兄都聽說了,姑母能不知道?連自己親侄女都坑,果然該打!」

頓了頓后,他又恨恨道:「只可惜我沒在家,不然我也……」

似乎覺得揍女子有辱斯文,又忙改口道:「我替你好好罵她。」

「我還聽說了令姑母的一樁『趣事』,就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岑九容的聲音突然傳來。

宋時鳶抬頭一看,見他斜靠在門邊,兩手環抱,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頓時再次頭皮發麻。

上回他就是用這樣的語氣,輕描淡寫地說出齊文州被他打斷三條腿的勁/爆消息。

這回換成宋薔,不知道會不會再次語出驚人?

宋時鵠雖傻白甜,但好歹是個讀書人,宋薔再有不是,也是長輩,他生怕聽到甚不該聽的,猶豫着沒敢吭聲。

宋時鳶只好硬著頭皮道:「岑公子直說便是。」

岑九容收斂神色,「無奈」嘆氣道:「令姑母與大伯子齊大老爺通/奸,被齊大太太給抓了個正著,她用這個把柄,逼着令姑母回娘家來做媒。」

宋時鳶:「……」

姑母竟然與她上輩子的公公齊大老爺有奸/情?

看來自己真是有眼無珠啊,不但沒第一時間發現齊文州跟程婉婉的奸/情,連姑母跟齊大老爺之間的不對勁也沒瞧出。

嘖,真是太失敗了。

「這……」宋時鵠有些不知所措。

宋時鳶提點他:「這不是咱們該管的事兒,咱們也管不了,你去告知父親吧,由他來定奪。」

「好,我這就去尋父親。」宋時鵠站起身來,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本該跟上去的岑九容,雙腳彷彿生了根一般,動也不動。

宋時鳶斜了他一眼,哼道:「一會兒父親該叫人來請你過去追根究底了,你可想好了如何圓謊?」

「阿鳶這是在擔心我?」岑九容跨過門檻,緩步行至宋時鳶跟前。

俯身,腦袋往她跟前一湊,笑道:「沒想好,不如阿鳶替我想想?」

「你離我遠點,瞧多了你那張醜臉,我夜裏要做噩夢的。」宋時鳶身/子後仰,一臉嫌棄。

岑九容肆無忌憚地笑道:「需要我替你守夜么?這樣你做了噩夢,我就可以把你抱在懷裏好生安撫了。」

「謝謝,但不需要。」宋時鳶寒毛都豎起來了,果斷拒絕。

岑九容一臉失望地說道:「真可惜。」

隨即後退一步,站直身/子,雲淡風輕地笑道:「令尊調職宛平縣縣令的公文過幾日就該送到青雲縣了。」

宋時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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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的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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