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

黎昕

第六章

門開了。

一名身形瘦高的男性Omega,走進房裏。

他穿着三年前買的一件黑色風衣外套,下身是一條加了絨的牛仔褲,一雙穿了兩年的運動鞋護理的很是乾淨,走起路來沙沙作響,身形協調。

如竹似玉,氣質乾淨。

穆煥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是熟悉極了的面孔,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看似誰都親近,但眼底藏着的卻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遠淡漠。

一頭黑髮遮擋了額頭,露出淡淡眉宇,舒雅淡致,他垂眸進了屋,視線並不與穆煥交匯,直到走到書桌邊上,才抬頭一笑。

「好久不見。」黎昕禮貌地客套了一句,再開口的時候便直奔正事,「於教讓我過來拿身份證。」

說完,黎昕的目光落在穆煥亂糟糟,還沒來得及鋪上床單的床,說:「還沒忙完?」

並不進屋,只是站在門口,看着穆煥微笑。

穆煥莫名的有些緊張,走出兩步又回頭去看黎昕,只感覺古怪。

看見自己站在自己面前。

說出去恐怕沒人信。

黎昕被看的揚眉。

穆煥回過神來,說:「要身份證做什麼?」

黎昕說:「幫你買這周末去Y省的機票。」

「機票?」

「你不知道?」

穆煥搖頭。

黎昕客氣回答:「我也不知道。」

穆煥的注意力瞬間分散到了機票的事情上,他從背包里拿出身份證,看着身份證上陌生的照片,想了想,回頭對黎昕說:「你先坐一會,我打個電話。」

說着,就拿着電話匆匆出了門。

走廊上還很熱鬧,宿舍的門都大敞着,傳出各種笑罵聲。穆煥拿着手機往走廊一側走去,有人正好從宿舍走出來,看見穆煥都是一驚,「嚯!」,隨後驚訝問道:「什麼風今天把你給吹回來了?」,還有人八卦說道,「今天學校的事兒是真的嗎?」

穆煥顧不上回答,電話已經撥出去,他才走到走廊盡頭的窗戶邊兒,於一曼那邊就接通了電話。

「喂?」略顯慵懶的聲音響起。

穆煥問道:「余教,黎昕……」努力忽視這種不適感,繼續說道,「他過來找我拿身份證。」

於一曼「嗯」了一聲,「我讓他過去的。這周末Y省隊內考核,聽說正要選拔集訓隊員,你不是說要參加集訓隊,那就去吧。」

這周末?我才回來……

今天已經周三了。

急切的話語在最後一刻,卡在了穆煥的喉嚨里,在一段不平靜的沉默中,穆煥最終只是「嗯」了一聲,說,「謝謝於教幫我安排。」

三言兩語的交談,很快就結束了通話。

穆煥放下手機,眺望樓下的花壇,花苞緊緊縮著,與枝葉簇擁在一起,忍受着連日來的冰寒,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真正地綻放。

就像穆煥此刻的心情,還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村還比一村難。

如果說這不是於一曼的刁難,誰會信。

距離集訓隊招生還有兩個月,哪家省隊會這麼早就定下名額。

雖說穆煥確實是從Y省出來的,但Y省將考核定在這周末,明顯是和於一曼商量好了,讓他死了回隊的念頭。

真是……

穆煥深呼吸了兩口氣,將心裏的火苗壓了下去。

沒關係,越難越有壓力,也就越有動力。

能不能成,總要拼一把才有結果!

心事重重地回到宿舍,直到看見坐在桌前的黎昕,穆煥的心情才好轉了一點。

黎昕正低頭看着手機,腿優雅地疊在一起,看見他回來,臉上掛着客氣又不缺禮貌的笑容:「怎麼樣,問明白了嗎?」

穆煥點頭,走到黎昕面前,依在桌邊,點頭。

「那行吧。」黎昕站起來,攤手,「身份證。」

穆煥這次將身份證遞到了黎昕的手裏,攤開的手心輕輕托著身份證,穆煥的視線移到了黎昕的臉上。

「怎麼是你過來拿身份證?」

記憶里沒這一出。

不過這也正常,自己穿越過來,也算是延續了穆煥的生命,後面的一系列事情必然有所變動,不會都是記憶里那般模樣。

黎昕將身份證捏在手裏,往門外走的時候回答道:「我本來也要去Y省一趟,不過提前了大半個月,就和你一起過去。」

「你本來也要去?」穆煥重複。

「嗯,過去看個運動員。」

「什麼意思?」穆煥一時間真的想不起自己曾經有過要去Y省的計劃。

但說話間,黎昕已經走到了門外,他轉過身來,對穆煥笑了一下,並不回答。

隨後便離開了。

穆煥站在門口看着黎昕的背影,雲里霧裏想不明白,直到再看不見人,心裏一突。

對了,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他還有四天就要考核了!!!

只有四天!

穆煥轉頭就給祁文府去了個電話,讓他明天幫自己去學校請假,顧不上祁文府的話嘮絮叨,電話一掛,就忙碌了起來。

他用手機下了幾個音樂,先是確定了考核的音樂,又拿出紙筆,在桌前寫寫畫畫,安靜地看了一會兒,猛地就站了起來。

他在垂眸在宿舍里來回走動,嘴裏念念有詞,如果仔細去看,就會看見他的眼球在微微的顫動,陷入到某一種思緒極快地思考中。

緩緩走動的腳步在某一個時刻變得古怪了起來,交錯著,以一種完全違背人類陸地行走姿態的方式在前行。

逐漸的,就連身體都開始出現奇怪的傾斜,與地面呈現出絕對小於90°的角度,左搖右擺。

直至某個瞬間,穆煥左腳朝前突然一滑,倏然躍起。

光,一明一暗。

剎那間,旋轉的身影彷彿生出了翅膀的蝴蝶,翩然展翅。

再。

悠然落地。

鼻尖在距離牆面不足一公分的距離穩穩停下。

穆煥看着近在咫尺的牆面,面不改色,只有依舊在顫動的眼球,說明他並沒有從那思考的意境裏脫離出來。

轉身,繼續滑行。

搖擺。

再跳躍。

再滑行。

再搖擺。

再跳躍。

一套完整的節目在這樣的過程里,就如同一棟動工的大樓,從無到有,從矮到高,逐漸建成……

……

連着三天,穆煥都陷入在一種瘋魔的狀態里,除了少數時間吃睡,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訓練上。

心裏巴拉巴拉地算著日子。

轉眼就到了離開的日子。

這天穆煥依舊起了個大早,在路上一個人都沒有時候去了體育場,又在出操的人都沒了,才精疲力盡的往食堂去。

食堂餐盤裏的大部分食物都被吃空,剩下些涼了的饅頭和雞蛋,還有一些殘缺的蛋糕。

穆煥也不講究,只是怕吃涼饅頭胃疼,就將所有的碎蛋糕裝進盤子裏,就著口水,乾巴巴地咽了下去。

吃到一半,一隻素白的手出現,曲着手指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面。

穆煥抬頭,就看見黎昕站在自己身邊。

愣了愣。

回神。

這幾天忙的太狠,什麼事都沒記住,明明那天分開的時候還分析著黎昕和自己記憶里種種不一樣的地方。

「有事?」穆煥問。

黎昕說:「機票不要了?」

穆煥想想,是有這麼回事,今天就要出發了,機票的事情卻被他丟到了腦後面。

黎昕說:「今天中午一點的飛機,我們十一點就要過來吃飯,十一點半必須出發,我已經聯繫好了車,到時候電話聯繫吧。」

穆煥點頭,將身份證握在手心裏,上面還殘留着溫度,微微的燙,像是被人揣在貼身的位置。

「謝謝。」穆煥說。

黎昕淺笑:「客氣,本來就是我該做的。」

「怎麼是你該做的?」穆煥很不認同。

都是運動員,買票訂車行程的安排都是一人在做,「自己」雖然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但也不喜歡被安排一些瑣碎無聊影響訓練的事。

肯定是不高興的。

這樣想想,穆煥說:「聽說Y省的牛羊肉特別好,到了那邊請你吃飯。」

「再說吧。」黎昕卻沒有直接答應,「行程很緊,未必有那時間,左右就是買票的小事兒,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

穆煥卻撿著「自己」一定愛聽的話堅持道:「大家都很忙,耽擱了你訓練,我很感動,該謝的還是要謝。」

然而黎昕聽完卻沉默了幾秒,隨後曬然笑道:「對了,你應該是不知道,我現在是單人滑組的助教,我已經不算運動員了。」

穆煥愣在了當場,定定地仰頭看着黎昕,久久沒動。

直到黎昕蹙了眉。

穆煥猛地站了起來。

頎長的身體逐漸摺疊,以一種近乎於攻擊般的姿態,朝着黎昕緩緩壓去。

撐在桌面上的手,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捏緊了拳頭。

手背青筋浮現。

他深深地看着黎昕,彷彿不認識這個人。

這是誰?

是誰進了這個身體里?

竟然這樣更改自己的命運。

「你怎麼會當助教?」因彎腰而顯得沙啞的聲音從唇里溢出,Alpha的氣息在不知不覺間排山倒海般的傾瀉。

穆煥看着黎昕的眼睛,恨不得將裏面藏着的人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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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下一章12點左右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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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滑 我的味道該死的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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