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宴

第三章 夜宴

七月初三,任府大喜。

今天是任青岩六十歲大壽,這足以是整個龍泉城近來最大最熱鬧的事情了,龍泉有頭有臉的人全都來了,其中自然少不了葉傷。

任青岩的勢力範圍在龍泉南面,那裡有著長江之上最大的一個碼頭,長江是北魏和南鄭的天然邊界線,流經了兩國主要的大城市,所以這個碼頭也成了天下最大的商品集散地。龍泉碼頭最繁華時,船擠著船,將江面堵塞了半個月,這麼大塊肥肉,自然成了各國和其他幫會垂涎的目標。

任青岩很會做人,他也知道自己成了眾矢之的,想吃獨食只能是死路一條。他每個月固定拿出所有收入中的五成來分給另外三大幫會,一成分給其他小幫會,再拿出一成來分給那些附近窮苦的人,或者流離失所的災民,在龍泉贏得了「善人」的名頭,許多被他救濟過的人甚至在家裡給他立長生牌。

他這收買人心的舉動收效極大,龍泉城內大大小小的幫會拿了好處,也不會再為難他,還引得不少弱小幫會依附於他,而那些受過恩惠的人,搶著加入天玄門。

馬車緩緩的行駛在長街上,葉傷打量了下馬車內的裝飾,不由笑道:「任青岩還真會享受,連個馬車都布置的如此奢華,這桌子、馬車都是上好的檀木打造,沒有個幾萬兩銀子都拿不下,連這酒杯都是上好的夜光杯。」

蒼冥嘿嘿笑了幾聲,低聲道:「二少,您不知道,任青岩這傢伙在大街上公然的發銀子呢,只要是祝賀他大壽的,一人發一兩,家裡給他立了長生牌的一人十兩。」

葉傷搖搖頭,長嘆道:「這便是他的取死之道。」

一刻鐘后,馬車終於停了下來,一個天玄門的幫眾拉開帘子,恭敬的向葉傷道:「葉公子,任府到了,幫主他老人家親自來接您了,就在門外。」

葉傷點點頭,起身下了馬車。即使見慣了大場面的葉傷,也不由得為任府的規模感到有些驚訝,眼前一條一百多級的階梯自地面延伸到頂部,足足有五六丈高,階梯頂部是一個寬大的廣場,而廣場入口是兩個張牙舞爪的石麒麟。

廣場向前數十米便是任府的大門,大門左右也放著兩尊威風凜凜的鎮宅石麒麟,硃紅色的大門上鑲嵌著一個個巴掌長的金黃色銅柱,高大的院牆向兩邊一直擴展,一眼望不到邊,不知道究竟有多大。府中燈火通明,雖是晚上卻照的如同白晝。

大紅色的地毯從府內一直鋪到葉傷腳下,葉傷緩步踏上階梯,老遠的就看到滿臉紅光的任青岩迎了過來。

「葉公子能賞臉光臨,實在是老夫莫大的榮幸。」任青岩呵呵笑著抱拳行了一禮。

葉傷回了一禮,也笑道:「任幫主客氣了,今天是您的大壽,怎麼勞您親自來迎接呢。」

任青岩哈哈長笑一聲,道:「我們也不必在這裡客套了,來,老夫給葉公子介紹幾位朋友。」說著,任青岩上前抓住葉傷的胳膊就往前走。

一路上,任府中客人觥籌交錯,丫鬟小廝穿梭往來,熱鬧已極,客人見到任青岩紛紛行禮致敬,而看到葉傷時都流露出吃驚之色,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身份要任青岩親自迎接。

半響後到了任府正廳,這裡是任青岩宴客的地方,能到這裡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一進門葉傷就感受到一道視線盯上了他,葉傷好奇的抬眼,正好對上了那人的目光。

那人雙目炯炯有神,鼻正梁高,額角寬闊,嘴角掛著一絲陽光般的笑意,一身藍色錦袍襯托的他俊秀非凡。兩人目光激烈的碰撞在一起,誰都不肯退讓,大廳中的人先後感到了兩人的異狀,不知道這兩人有什麼過節。

葉傷風輕雲淡地微微一笑,彷佛沒看到過那人一樣,將目光移向他處。那人立時知道,自己在首次交鋒上已然輸了一籌。

任青岩見氣氛不對,忙跟葉傷介紹道:「這位是......」

葉傷一抬手打斷了任青岩,笑道:「任幫主不必介紹了,在下和肖公子可是『老朋友』了。」

肖鈺打量了葉傷幾眼后,咬著牙冷笑道:「的確是『很好』的朋友了。」肖鈺特地加重了『很好』兩個字的音,任何有點腦子的人都看出他是言不由衷。

葉傷心中暗笑,二年前,肖鈺奉命護送南鄭公主遠嫁西秦,本意是想加強在西秦間諜的控制,沒想到碰到了葉傷,不但間諜系統被連根拔起,還牽連到了在西秦中身處高位的間諜。肖鈺回國后才被家族發配到龍泉軍營,這被他視為奇恥大辱,一直耿耿於懷。

任青岩忙打圓場道:「各位入席吧,今天不醉無歸!請!」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任青岩將葉傷和肖鈺安排了同一席,他自己陪坐,葉傷看了下四周,除了跟任青岩一向不對路的屠洪沒來以外,連峰、鐵無心連同那位一向深居簡出的北魏龍泉統領宇文絕都在坐。

肖鈺也知道剛才失態了,隨即收斂好表情,剛一坐下便笑眯眯的問葉傷道:「不知葉公子此次來龍泉所謂何事啊,莫非西秦看上龍泉這個好地方,想納入版圖中?」

此言一出,本來喧嘩的正廳,頓時一靜,除了葉傷,在席的人人色變,這些人都是和龍泉利益密切相關的人,龍泉落入任何一個國家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好事。

葉傷淡然一笑,「在下和肖公子的目的是一樣的,肖公子你說呢?」說完,葉傷別有意味的對著肖鈺笑了笑,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肖鈺面帶微笑,笑呵呵的道:「我嘛,無非就是喜歡這龍泉城的風花雪月,還有這地方的姑娘,難道葉公子也喜歡,不若改天我做東,帶葉公子你游遍龍泉的風月之地如何?」肖鈺突然詭秘的一笑,「不過,傳聞葉公子少近女色,及冠之年尚未婚配,莫非還是童男之身?」

正廳中人人望著葉傷,氣氛詭異,同情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有之,都想看葉傷怎麼回答。男子在十六歲還未婚配的已屬少見,二十歲的可以說絕無僅有,被污成童男在這個時代來說可以說是**裸的侮辱了。

葉傷臉色不變,淡淡笑道:「在下的確還是童男之身,不知肖公子相信否?」廳上眾人頓時鬨笑起來,都認為葉傷是開玩笑,畢竟世家權貴大多在十三四歲就有侍寢的丫鬟,有的甚至十一二歲就不是童男了。

葉傷暗自嘆了口氣,倒不是他不想成親,作為葉家嫡脈二公子,自他十四歲開始,說親的人就絡繹不絕,門檻那是不知道踏破了幾個,可是葉傷堅拒暫時不成親。

葉傷自小生下來就體弱多病,七八歲時還和普通孩童無異,只是體力差點,可越大越虛弱。體質看著一天比一天差下去,還患上了莫名其妙的咳嗽病,時不時的要咳嗽幾下,遍請天下名醫無一人可以查明到底是什麼病。到最後葉傷也認命了,拒絕再吃補藥,再看任何所謂的名醫。

也許是老天給他的補償,葉傷從小聰明絕頂,過目不忘,學任何東西都是一遍會,再而精。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所以也最得葉家家主喜愛,而葉傷也不負所望,憑藉其過人的天賦屢建奇功,深為西秦皇族和各個世家所忌。只是葉傷為人一向低調,除了各國高層,鮮為人知。

葉傷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在十六歲那年他曾咳出過血,到現在只要稍微走遠點都會氣喘,情緒還不能有太大的波動,否則定是咳嗽個不停。葉傷明白自己時日無多,他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無心再害別家姑娘守活寡,尤其是在深宅大院內做寡婦。

肖鈺面色一凝,旋即哈哈大笑道:「當然相信,葉公子說的話我自是相信的。」肖鈺正要說話,忽然一個男子行色匆匆的走了進來,俯身在任青岩耳朵邊悄悄的說了句什麼。

任青岩聽完,臉色微變,立刻站了起來,向席上的眾人拱手為禮道:「諸位貴客見諒,突然間發生點事情,老夫去處理下,稍後來賠罪。」說完,端起座上的酒杯,就酒一飲而盡,將空酒杯對向眾人示意了下,隨後臉色有些難看的快步隨著那男子去了。

葉傷認得那男子,任青岩介紹過,是他的女婿張摩雲,天玄門的一個堂主。看任青岩那副表情,多數人都猜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不然他的臉色不會那麼難看。

果然,不到三刻鐘,正當眾人酒過三旬,等的有點耐煩的時候,驀然間從後院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不好了!不好了!幫主歸天了!」接著,便是一陣人潮湧動的嘈雜聲,哭喊驚呼聲遙遙的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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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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