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墓（2）

師兄能醒過來，小龍女真的很高興。

她雖然已經是楊過的師父，也不過只有二十歲，而且從來沒有離開過古墓。

就算她對佛法的領悟很通透，在人情世故方面，還是有所不及。她從來沒有想過以後的生活，只知道自己喜歡有人陪伴，古墓派沒有之前清冷了，心裡好生歡喜。

小龍女並非生性冷酷淡漠，只是她修鍊的《玉女心經》，必須要心神平靜，摒棄喜怒哀樂，如果她情緒外露，就會被師父和孫婆婆斥責，久而久之就成了這副冰冷的模樣。楊過活潑機靈，就像一團火，打破了小龍女冰封的外殼，讓她感受到了溫暖。

可是師門訓誡懸在她的頭頂，現在師兄想出山，離開古墓，這可該怎麼辦？

燕岫隱約能感覺到小龍女的掙扎，他自然希望事情可以更順利一點，便道，「你剛才說，古墓里只剩下我們三個人。怕是立下門規的師祖，也沒想到過師門會敗落成這副模樣。」

小龍女想起了叛出師門再也沒有回來的師姐，神色黯然。

燕岫依然閉著眼睛，「聽你所言，古墓派的武功應該不錯，師祖也不會願意讓這樣的功夫就這麼斷絕吧？現在我什麼都不記得，只有你對門派熟悉，若想讓武學傳承下去，只能外出收徒。」

小龍女道：「可是，我已經有過兒做徒弟了。」

燕岫：「……」

他剛才只想著古墓派不能收男弟子，完全忘了楊過已經是小龍女的徒弟。不過這麼一想，不禁覺得疑惑，「你怎能收男子為徒？」

師兄的質問並不嚴厲，甚至稱得上溫和，小龍女依然感到心虛，她確實破壞了門規，「孫婆婆去世前，讓我收過兒為徒，從此互相照應，所以過兒入了古墓派。」

楊過害怕姑姑因為師叔的幾句話改變主意，不要他了。不過師叔的態度並不尖銳，而且他長得很好看，和姑姑一樣穿著白衣，身上的氣質相仿，讓楊過無法尖銳起來。

他軟下聲音，半撒嬌道：「孫婆婆是師祖的婢女，師祖也教過孫婆婆武藝。孫婆婆和師祖關係很好，孫婆婆的話，就是師祖的話，既然師祖讓師父收我為徒，我當然是姑姑的弟子！」

林朝英創建古墓派之後，和自己的丫鬟一起練功，但是丫鬟的天賦沒有她好，落後了一大截。兩個人從同期學習，變成了師徒關係。

這個丫鬟就是小龍女和燕岫這個身份的師父，孫婆婆是師父的丫鬟。

燕岫沉默了一下，「好吧。」

為什麼丫鬟還有丫鬟啊？總共就三個人，關係搞得好亂！

楊過見燕岫不再詢問，鬆了好大一口氣。

燕岫問：「現在是何年何月？如今是什麼時辰了？」

小龍女也不是很清楚這個，楊過說，「現在是嘉熙五年，二月十五。」

他看了看天色，「應該快要寅時了吧。」

果然是在晚上。

穿越之後，燕岫就基本看不到了，如果此刻是白天，他估計真的成了瞎子。知道現在天還沒亮，燕岫放鬆不少。

小龍女問：「天還沒亮，師兄要不要再歇息一下？」

她覺得燕岫傷得很重，要不然也不會昏迷這麼久。師兄眼睛看不到，還受了傷，什麼都不記得了，應是十分虛弱的。小龍女有點害怕，他現在醒來其實是迴光返照，過一會兒就徹底死了。

燕岫摸了摸身下，「在這裡？」

楊過一看到他的動作，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他剛來古墓的時候，也是不願在這張床上睡，還是姑姑為他解釋了原因。師叔什麼都不知道，楊過突然有了一點優越感，「這張床叫做寒玉床，是在極北苦寒之地的堅冰下挖出的一整塊寒玉，師祖親自做成的。」

燕岫想象出一個妙齡女子，扛著一大塊跟床一樣大的玉石，從極北苦寒之地爬到終南山上，塞進活死人墓里。

……這個門派的師祖果然了得。

楊過說：「寒玉床是很冷，但是是修鍊內功的良方。因為坐在這上面，就會不自覺運功抵抗，在這裡睡一年，抵得上平日修鍊十年。」

小龍女說：「師兄能活下來，也多虧了寒玉床。」

如果沒有這張床降溫，這具身體可能早就腐壞了。燕岫終於知道，為什麼剛醒來的時候，自己對周圍的感知如此遲鈍，心跳還那麼緩慢。

他就像是被冰封在了深海，有極其特殊的方法儲存好屍體，幾十年過去有譜兒不會腐壞。

可是這具身體，卻是他自己的，他也能感覺到身體中的內力確實充盈起來，比他穿越之前好太多了。

燕岫問系統：【此刻的我，是真正的我嗎？】

系統說：【您可以理解成，我把您送到這裡，修改了其他人的記憶，還有您的身體情況，使您的存在合理化，沒有人會懷疑。】

燕岫瞭然，他問：【燕還也是這樣？】

系統說過，他來到的世界，都是燕還曾經去過的地方。燕還在這裡做任務，一定會留下痕迹，至於是什麼任務，系統不方便說，只能燕岫自己探尋。

系統說：【是的。】

「師兄？」小龍女的呼喚讓燕岫回神。

「那就在這裡歇息吧。」燕岫說，「我看不到這裡的情景，若是可以，還請師妹和師侄多多提醒。」

小龍女道：「這是自然。」

燕岫躺回寒玉床上，這張床比他想象中還要大一點，因為燕岫發現，楊過也是在這張床上睡的，就在另一頭。

這種冰冷的溫度下，更容易寧心靜氣，燕岫不自覺運轉體內的內力，來抵抗這陣寒冷，不知不覺意識朦朧。

半夢半醒時，他恍惚中聽到楊過低低地喊了一聲：「……爹。」

-

古墓派就在終南山的後山，這裡風景秀麗，鳥語花香。二月份氣溫還帶著寒冷，山花已經開始準備綻放。

燕岫被外面的鳥鳴聲吵醒，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外面刺眼的光亮。

他的身體「昏睡了很多年」，雙目不適應劇烈的強光，有些刺痛酸脹，燕岫閉上眼，立刻感覺到有流水在眼角流下。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身處於另一個世界，在這裡他不再是尊貴的親王，而是墓穴中身份不明的男子，古墓派掌門的師兄。

燕岫閉上眼睛，左手伸過去摸了摸右手，觸碰到了他一直帶在腕上的佛珠。他把念珠褪到手指處，念了幾句經文，每念一句，就撥下一顆珠子。

「叔叔你醒啦！」楊過歡快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腳步聲漸漸靠近，「咦？叔叔你怎麼哭了？」

「我沒有哭，只是眼睛不舒服。」燕岫說，「你為什麼喊我叔叔？」

楊過笑道，「我喊孫婆婆『婆婆』，喊師父『姑姑』，你也是孫婆婆看著長大的，還是姑姑的師兄，我不能叫你叔叔嗎？」

燕岫嘴角輕輕勾起，露出一絲笑意，「誰說我是孫婆婆看著長大的？」

楊過愣了一下，「這個……倒也是，沒有人說起過。」

他和孫婆婆認識的時間不長，等他拜入古墓派，孫婆婆就已經死了。小龍女完全不清楚燕岫的身份，孫婆婆也從來沒說起過，這些都是楊過自己猜測的，因為他覺得叔叔和姑姑的年紀差不多大。

楊過問：「你記起來了？」

燕岫說：「沒有。」

他應該不會記起來了，這具身體是他原來的身體，不會擁有「失去的記憶」。

楊過安慰他，「叔叔別擔心，等你身體恢復了，一定能記起來。姑姑準備了蜂蜜水，你要不要喝？」

燕岫點了點頭，楊過把蜂蜜水放到了他手中，看著燕岫喝完，牽著他的手，「我們去吃東西！古墓派很大，我可以帶你去外面轉一轉。但是要小心別去了全真教，那邊的道士脾氣不太好。」

燕岫也不知道眼睛什麼時候能適應光線，乾脆一直沒有睜開，任由楊過牽著他走。

楊過的個子不太高，似乎比燕岫想象中還要小一點，燕岫問他，「你多大了？」

「十六。」楊過說，「叔叔你呢？」

「二十歲。」說完，他停頓了一下，「也有可能不是二十歲，或許只是我在二十歲那年受了傷。」

「姑姑也是二十歲，姑姑說，你一直躺在那裡，從來沒有變過，容貌也沒有變過。」

小龍女在古墓派生活了二十年，燕岫一直都是現在的樣貌，也就是說，燕岫這個身份的真實年齡，可能需要再往上加二十歲。

燕岫感嘆，「原來我這麼老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說不定喊我爺爺也可以。」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老。」楊過頓了頓，「你看著只比我大一點。」

燕岫吃了點東西，又有了充盈的內力，疲憊的感覺一掃而空。他不習慣睡那麼硬的床，燕岫本來還以為今天會渾身酸痛，結果精力充沛，一點都不覺得難受。

寒玉床確實是個好東西。

楊過和小龍女整日除了習武，再沒有其他要緊事了。

燕岫醒來，二人很自然地與他相處，彷彿把那具沒有反應的軀體躺在那裡的時間也算進了他們相識的歲月中。小龍女沒什麼深沉心思，天真得很，倒是楊過，總是欲言又止，燕岫能感覺到這個孩子在看他，問他他卻什麼都不說，不禁覺得奇怪。

燕岫跟著二人在後山轉了轉，走過古墓派的地盤，去王朝陽的畫像那邊吐了口水，又對著旁邊的畫像拜了拜。

燕岫覺得這裡光線不算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發現畫像上是個男人，身上穿的並非全真教的衣服，而是與古墓派類似的一身白衣。

「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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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弟。

因為在刷原著，後面的文風受到金老爺子感染，發生突變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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