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理邪說

歪理邪說

話說回今天上午。

白朗在紫山礦業有個海外職務的培訓,到時候被分派去哪不一定,但無所謂。儘管有郭偉岸和呂成義的「雙保險」,他也不曾把自己當富二代。他的規劃只是一步步地向前、往上,去海外鍛煉鍛煉是利大於弊,趕上個好地方算走運,惡劣也有惡劣的好處,錢多。

中場,白朗往外走的時候碰上了許年。

二人在人前一向是保持距離,尤其是白朗,能避嫌則避嫌。

這一次也是許年叫住白朗:「早退?」

「我請假了。」

「有事?」

「嗯,有事。」白朗說了句廢話。

也算是賣了個關子。

許年一下子就心虛了。昨晚,白朗給他打電話,問呂董在哪,他明明什麼都沒說,但白朗莫名其妙給他來了句「我知道了」。許年盤了一晚上,也沒盤出個所以然。

呂成義今天上午的行程,許年是知道的。

所以他更對白朗有「防人之心」。有什麼天大的事值得這個兢兢業業的小夥子早退?除了呂成義,他找不到第二種可能。

「聊兩句?」許年不屈不撓。

白朗看了看時間:「兩句。」

許年用了個戰術:「是我的錯覺嗎?我覺得你對呂董……越來越不上心了?」

白朗沒說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裝的。

「我的意思是,你的求知慾哪去了?」

「誰說求知慾就只有一條路?」

說完,白朗禮貌性地對許年點點頭,三步並作兩步地離開了。許年從白朗的反問中得出了兩種可能:白朗或是要跳過他,直通呂成義,或是要跳過呂成義,直通更多的真相。

與此同時,白朗跨上摩托車,駛向了永元公墓……所在的吉祥南路。

他不是沖著呂成義去的。

所以,許年的A選項可以排除了,只剩B選項。

而一切還要從蔚然給「等你來」的上一篇投稿說起。當時,蔚然人在中北市,白朗人在黑海市,二人陷入了僵局,是蔚然給「等你來」發送了一篇標題為「我喜歡上了一個不能喜歡的人,該不該及時止損?」的投稿,白朗鼓勵蔚然表白——雖然他是當局者迷地鼓勵蔚然向余安誠表白,最後,蔚然向他表白,二人拉開戀愛的序幕。

之後,白朗還是「選中」了蔚然的這一篇投稿,將其發布了出來。

這要是被廣大粉絲知道了,定是要高呼黑幕,黑幕!

蔚然的文筆談不上好,但情真意切,所以網友們的評論幾乎一邊倒,讓她勇敢沖。甚至有網友代入自己,一個接一個地也要勇敢沖。這是白朗和蔚然所希望的。

雖然感情的事不能一刀切,但總的來說,愛拼才會贏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然後,有一條獨樹一幟的評論吸引了白朗的注意力。

對方的名字很普通,叫遠方。頭像也很普通,是張日出的照片。評論如下:少給人添堵。

很快,網友們同仇敵愾,把這個叫遠方的噴了個體無完膚。

遠方沒有再回復。

白朗經營「等你來」有八年的時間了,沒有回頭路可言,對於能不能等來白小婷這件事,他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如果能等來,要麼是白小婷不知道這個大V是他,像當初的蔚然一樣,作為一個投稿人,自投羅網,要麼是白小婷知道這個大V是他,只要冒泡,他就有跡可循。

日積月累,白朗眼熟的粉絲前前後後有上千人,有人來,有人走,也有人一直在。

遠方屬於一直在的那一類。

但白朗對這個人的印象僅限於眼熟,因為這個人在此之前的冒泡一直是平平無奇,主頁也乏善可陳。

相較之下,這一句「少給人添堵」也太不peace&love了。

那白朗也只是下意識地點進了遠方的主頁。

一共百十來個粉絲和關注,看不出圈子。

發微博的頻率是一周三四條,一半是轉發社會新聞,另一半能看出這個人有跑步的習慣,除了記錄公里數和用時,偶爾會配上一張看不出是哪裡的太陽和天空的照片。至於拍攝的水準,如果有機會讓身為紀實攝影師的邵梅來評價的話,心直口快的邵梅搞不好會說……垃圾。

直到有一天,白朗看遠方發的照片中不小心捎進來一個路標。

為什麼說不小心?

因為這個人之前在文字或照片中從來沒有透露過坐標。這一次,照片的邊緣有一個路標被枝繁葉茂擋了個七七八八。白朗放大,再放大,看出是「吉祥南路」。

白朗不知道全中國有多少條吉祥南路,但知道中北市有一條。

僅憑這一點,白朗的血液愣是往腦門兒上涌了一把。

這不是他第一次懷疑某某某就是白小婷了。他曾無數次因為蛛絲馬跡,更因為一廂情願而錯認媽……好在,都只有天知、地知和他知,不丟人。所以他先入為主地覺得這一次也只是錯認+1,覺得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但從黑海市回到中北市的當天,白朗就去了吉祥南路。

後來,不止一趟,是一趟又一趟,鎖定了路標,沒蹲到人。

直到今天上午,白朗在培訓的中場刷微博,刷到了遠方在兩分鐘前發布的一張疑似拍攝于吉祥南路的太陽和天空。

白朗是先於蔚然見到了白小婷。

那一刻,他在風馳電掣后才剛剛將摩托車停在路標的下方,摘下頭盔,便見白小婷迎面跑了過來。巧嗎?只論那一刻,是真巧。但如果論過去漫漫十三年,他找了她十三年才找到這算哪門子巧?

沒錯,白朗打第一眼見到那個活力四射的女人,便知道她是白小婷。

白小婷亦然。

她減速,在路過白朗后停下來,頓了頓,轉身,走回來。

十五分鐘后,事情的發展順序如下:白小婷前腳到永元公墓,呂成義後腳到,然後,蔚然因為跟蹤呂成義,見到了白小婷。

所以等蔚然和宋依人、遠樹趕到湖島公園和白朗會合時,白朗已經到了,也已經租好了雙人自行車。如蔚然所言,他就是為了不讓她看到他那張岌岌可危的笑臉。

該來的遲早會來。

實話實說,今晚,如果蔚然沒有給白朗看白小婷的照片,白朗不知道蔚然順藤摸瓜,從呂成義摸到了白小婷,他都不知道他要「自閉」到猴年馬月。倒不是拿蔚然當外人。是他最不願丟人丟到蔚然的面前。

但蔚然給他看了白小婷的照片,那就另當別論了。

眼下,白朗對蔚然才說到和白小婷的見面,便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蔚然不知道在白朗和白小婷見面的稍縱即逝的十五分鐘里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先哄著,說來來來,咱出來哭。畢竟哪都比廁所更令人心曠神怡是不是?但白朗偏不,一頭扎進了花灑下的牆角。

蔚然沒辦法,仗著自己身板小,擠進白朗和牆角中間,說你哭就哭,但你一邊哭,一邊聽聽我給你的建議。

白朗洗耳恭聽。

結果,蔚然脫口而出:「我的天怎麼會有人哭起來這麼好看???」

蔚然不是耍寶,是發自肺腑。要知道白朗曾有一張「落淚照」在「等你來」的地盤被誇了上千樓,蔚然對他的哭相是有心理準備的。但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動圖讓她的心理準備都白準備了。

下一秒,蔚然認錯:「對不起對不起!這種時候還□□熏心是我的錯。接下來才是我給你的建議。白朗,你說你做了丟人的事,OK,沒問題,但具體是什麼事,不要說,不要對任何人說,包括我在內,至少不要現在說。」

「你這是什麼歪理?」

「怎麼是歪理?我只是反其道而行之,而且這是真理中的真理。」

「你不和我有難同當的?」

「寶貝你得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大多數情況我們當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但現在這個情況,你就把你丟人的事給我爛在肚子里。只要你不說,這件事就是死無對證,沒人能對你指指點點。」

白朗被蔚然的「歪理邪說」牽著鼻子走,腦子有沒有跟上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覺,是自從見到白小婷后,他如芒在背的感覺真的因為蔚然這番話在一點點消散。

對啊,蔚然說得對啊!

只要他不說,誰會知道他跟他媽裝X失敗,別說母子情深了,連自尊都被他媽摁在地上狠狠摩擦的事?說是怕丟人,還不是怕被人憐憫?那不說不就完了?這道理soeasy……

像是被打了一針鎮定劑,白朗說不哭就不哭了。

卻卸磨殺驢。

他嫌棄蔚然:「話說,你是怎麼做到把昵稱當武器的?你這聲寶貝比哥哥的殺傷力還大。」

蔚然好一招詐降:「如果寶貝不喜歡我叫寶貝寶貝,我就不叫寶貝寶貝了。」

白朗像被機關槍突突了一樣:「打住。」

「寶貝說打住,我是聽寶貝的呢,還是不聽寶貝的呢?」

「蔚然你覺得我沒法讓你閉嘴是嗎?」

蔚然嘚瑟:「怎麼辦?我早已看穿一切,寶貝讓我閉嘴的唯一一個辦法就是親我,所以寶貝別跟我來這套……」

百密一疏,這位朋友你是不是忘了你站在哪了?

那可是花灑下啊!

白朗將開關輕輕一扳,蔚然在水流下別說閉嘴了,連眼睛都閉上了。水溫是剛剛好的,蔚然心說算你狠,穩住,我還能贏,便慢條斯理地抹了一把臉,睜眼。問題是同樣站在花灑下的白朗沒躲啊,她濕身好不好看她不知道,他濕身是真好看啊。蔚然一聲嘆息,認了認了,要哄好面前這個心裡還在滴血的男人,三分靠「歪理邪說」,七分還是要靠她自己把自己搭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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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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