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糊塗師父，瓜慫徒弟
直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將吳嵩從不安中驚醒，伴隨着馭馬的輕喝。
聽聲音離著不遠，穿過眼前的這片樹林就到，吳嵩心中大喜，瘋了一樣的沖向樹林，手中柴刀不停揮砍擋路的雜草灌木，驚得幾隻棲身野地的山雞撲騰著翅膀亂飛，一心只想快些跑到樹林的另一端，騎馬的大人可不會像這小鬼頭那樣滿口胡謅，自己定要攔路問個清楚才是，然後再好好教育一下這個小鬼頭。
樹林的另一頭果然是一條兩三米寬的古道，路邊青草幽幽，只可惜等吳嵩披荊斬棘衝出樹林來到路邊的時候那一群騎馬的人已經跑遠了，只留下滿地的煙塵，任由他站在路中央如何大聲呼喊都無濟於事。
體力耗費過度加上心灰意冷，吳嵩兩腿一軟又癱坐在了路邊，娘的，那群人明明能聽到自己的喊聲的，停一下會死啊？
這時，小女孩也氣喘吁吁地從樹林里跑了出來，板着臉來到吳嵩跟前就氣鼓鼓地說，「你不要命啦，私攔朝廷信差的馬是要被砍頭的。」
沒理會小女孩的埋怨，吳嵩收起煩亂的心緒，望着蜿蜒向前的古道，又升起了希望，既然有路，就必然會通向人類文明聚集的城鎮，自己沿着路走不就行了嗎？這小鬼頭究竟有沒有騙人到時候不就一目了然了嘛？想罷，氣力也恢復了許多，於是站起身子背上帆布包就準備沿着古道走，現在或許應該叫馳道。
想要招呼小女孩跟上，發現她一臉歡喜的看着馳道的另一個方向不停揮手，歡喜雀躍得像只學飛的麻雀。
「阿爹！是阿爹回來了!」
吳嵩順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望去，馳道盡頭的確出現了一行影影綽綽的人，目測約有七八個，彼此扶攜，也不知哪一個才是小女孩的阿爹。
等那些人離得近了，吳嵩心底的希望又一次破滅。
一群束髮黔首，皮膚黝黑的精瘦漢子，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一樣的灰麻布粗衣，上身露手臂，下不遮全腿，腳上也是做工粗糙的麻鞋，粗衣自左右向胸腹處圍攏，腰上再束以一根自編的草繩固定右衽的衣服，或是由於長途跋涉，頭上盤扎的枯發用木棍暫定成髻，有些凌亂。吳嵩和這群人只有一個共同點：大家都背着包袱，而且吳嵩的包袱大得有些離譜。除此外，他們看吳嵩的表情都是半帶狐疑半和善。
小女孩滿心懷喜地跑到那群人里尋找自己期盼已久的熟悉身影，轉來轉去好像並沒發現阿爹在他們其中，想問，為首漢子粗糙的大手就撫在了她的腦袋上，漢子打斷了小女孩，顯然，他們對眼前與小女孩一同出現且着裝怪異的陌生人更為在意。
接受了一番目光審視后，終於響起了為首男子粗獷的問話聲，濃郁的關中味，一字一句間充滿了濃重的老秦人氣息。
「小娃子，你是哪裏人？欲往何處去？」
吳嵩兀自上下打量一番自己，正值細皮嫩肉的青蔥芳華，文能腹黑戲蘿莉，武能掃榻降御姐，怎麼到這位壯士口裏就成了小娃子了呢？內心雖多有惆悵，卻也沒敢有所表現，小娃子就小娃子吧，琢磨了須臾后換而是一副恭謹的樣子似模似樣地對着眾人拱手一揖道，「本娃乃是........」只是也不知這樣說對不對。
哪知話才擠到喉嚨沒說完，漢子就抽出放在小女孩小啾啾上的大手重重一拍，滿臉鄙夷地唾道：「晦氣，再敢戲耍我們就拉你去見官，好生回答我的話。」
吳嵩縮回被打得生疼的手，一時不明就裏，勞資好端端的給你見禮打招呼，咋就成了晦氣的代表詞了？還伸手就打笑臉人，憋着火剛要辯駁，就見小女孩笑嘻嘻地跑了過來，也不說話，將吳嵩的兩隻手從身後拖了出來，然後再將他的右手掰成拳狀握住自己的左手拇指，左手其餘四指包住右拳........
老子曾曰：「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故而拱手禮應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又因人多以右手握持兵器，用左手壓右手握指行禮又有表達熱愛和平表達善意的隱晦意願。而用右手壓左手行禮的特列也不是沒有，只是這種見禮方式一般用於亡人的葬禮之上.......
這樣想來，吳嵩就不覺得自己剛才的打是白挨了，恍然大悟遂趕緊再次行禮，態度也更為謙恭。
「小子本姓吳，名嵩。是從山裏出來的，自小與師父在山中清修，常年未行跡人世，故疏於禮教，見罪了眾位叔伯，小子知錯，還望眾叔伯見諒，至於慾望何處.....說來慚愧，小子心中暫無定算。」
說完，吳嵩定定地看着眾人，心想這回總沒錯了吧？至於為什麼憑白給自己添上這麼一個身份，這倒並非他本意，秦朝對閑散人口的管制十分嚴苛，嚴苛之下的朝令運行能力也是十分令人咋舌的，高效到幾近BT的行政能力能讓皇帝的政令精準無誤的單一下達至大秦帝國的任何一家獨門小戶。說自己是隔壁村鎮的，叫不出地名且表不說，這群苦哈哈保不準會不辭辛勞的將你送到官府，核查過後名不對戶，被冠以無名戶發配北疆為萬里長城添磚加瓦都是輕的，若是官府覺得你行跡可疑或是老大人心情不甚漂亮，呵呵，硃筆一揮，男奴一名，身份地位與庶民家中圈養的豬狗無異，甚至還不如，這輩子要是能得以重見天日，說是祖墳冒青煙的運氣都不行，最起碼吳嵩家祖墳得濃煙滾滾地冒上個七天七夜。
「糊塗師父教出來的瓜慫徒弟。」
漢子用玩笑話適度表現了自己的滿意，其餘人紛紛卸下心防與之一同哈哈大笑，唯有小女孩怔怔地看着這群漢子，眼神似有不滿。
吳嵩倒不在乎，算算自己從小學到大學，期間多少個老師他反正是不記得了，愛笑就笑吧，想笑哪個笑哪個。
「牛叔，你們別笑了，他不是笨蛋，他是神仙。」小女孩憤憤不滿地跳出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