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求助曾經幫助過的人卻碰了一鼻子灰

一路上，他將自己所有的同學像放電影似的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挑選出與自己最要好，又最有錢的。挑來選去，最有錢的倒是不少，可與自己最要好的卻是難挑一個。在校，他除了上廁所，從不離開課桌和書本。回家，除了上灘割豬草，下湖撈魚蝦，就是關在屋裡背課文，做作業。人與人之間，沒有接觸，就沒有感情和友誼。

過去，他認為這些都可以不要。只要考試成績在全班數一數二就行。初中三年，他的學業成績一直處於領先地位。可做夢也沒有想到，那場升學考試給了他那麼沉重的打擊。

他走進考場，就感到窒息，好像身上壓著一座大山。他心慌意亂，頭昏目眩，豆大的汗珠直滾。當鈴聲一響，監考老師奔過來搶走了他手中的卷子。他「哇」地一聲，手中的鋼筆摔落地下，昏倒在課桌上。結果，一中的招生榜上沒有他的名字。

此刻，他卻格外想遇到自己的同學，並希望得到支援和幫助。哦！有了，那年，江聲掉進春柳湖，是他救上岸的。這救命之恩，江聲一定還記得。只要他提出借款30元，江聲不會不肯的。江聲的爸爸當副縣長、媽媽當局長，家裡有的是錢。

他終於鼓足勇氣，踏上那棟別緻的小樓房，站在門口，舉手連敲三下。門開了一條縫，伸出一個白髮老太婆的臉。

這是江聲的奶奶。

那次，江聲掉進春柳湖，她聞知后立刻昏迷過去。醒來，看見他和江聲站在床前，又高興得哭了，一迭聲地感謝，要送100元酬金。他分文沒要。

「你找誰？」

「江聲。」

「他到學校去了。郝校長親自給他輔導功課。每周星期日都是這樣。你是不是邀他去玩？」

「不！不不！我，我是……」

「你找他有什麼事？」

「我，我想向他借30元錢。」

「你一個小伢兒，借這麼多錢作何用？」

「這……」他不會講假話，可又不敢講真情。讓別人知道他借錢的用途，實在太丟臉。「這個，您就莫管。」

「不管！你借錢賭博、好吃，我也不管？！你是哪家的？」

「我，我我……」

「啊！你，你以後再不許來找俺孫兒了！莫把他帶壞了！你走吧！」

房門朝他板著冷冰冰的面孔。他的心彷彿被扎了一刀。他楞了片刻，狠狠地朝房門口吐了一口水，轉身就走。

對！去找洪放。

初中三年，洪放一直坐在他背後。雖說沒建立深厚的友誼，可彼此也無惡意。何況關鍵時刻他還幫助過洪放。那次期末數學考試，洪放一道題做不出，悄悄拉他的衣角，求他提示。

安靜的考場，雖說不像戰場槍炮齊鳴，可每一個行動都有眼睛監視。洪放急得滿頭大汗，抓耳搔腮。

他把試題做完，鋪在課桌上，側了側身。

洪放抓住時機，抄下他的答案，考試同樣得滿分。

事後，洪放請他進洞庭春酒館吃了一碗魚丸米粉，並表示：

「夥計！你以後有什麼困難，我願兩肋插刀。」

此時，他信心十足地走到洪放家門前。門開著，洪放正坐在桌前做作業。

「呵！好久不見了，真是稀客呀！」

「我想找你借30元錢。宴請郝校長，要是郝校長把我轉到你們班上，我們又可同窗二年呢！」

柳雁說完，瞪大眼睛，注視著洪放的嘴唇。

「我有飯吃，有衣穿，就從沒想過攢錢。過年過節，親戚朋友送給我的錢，我都交給了爸爸媽媽。」

「啊！」柳雁眼前一黑，身子連晃幾晃，轉身就走。他隱隱約約聽見後面的對話：

「放兒！他好可憐。你為何不借？」

「媽！你不懂！他鬼聰明。初中三年，他一直在我們班上保持第一名。這回，如果讓他成功地款待了郝校長，從九中轉到我們班上，往後，哪還有我的第一名呀？！」

屋斜，樹歪，天地旋轉，柳雁一陣頭昏，險些栽倒。他趕緊抱住路邊的一棵楊柳樹，額頭狠狠地抵著樹榦，鮮血順著樹皮皺紋往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