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反而覺得自己很笨,很難探知這個女人內心的深淺

第8章 他反而覺得自己很笨,很難探知這個女人內心的深淺

第七章他反而覺得自己很笨,很難探知這個女人內心的深淺

平日里鬱鬱蔥蔥的嶽麓山,此時籠罩在蒙蒙煙雨中。

藍天公安分局坐落在嶽麓山東側,湘江一大橋西端,溁灣鎮中心地帶。刑警大隊辦公室設在局機關大院進門的第一棟辦公樓的三層。溝通長沙古城東西的車輛多數從門前駛過。這極大地方便了群眾及時報案。

沈惠民、符品仁、彭金山帶著余非英走進了辦公樓第三層的刑警大隊辦公室,立即對其辦理了留置手續。

此時的沈惠民不知腦殼裡哪根神經出了毛病,他想起競爭的事就心底冒火。他打算抽身走人。他身為即將免職的大隊長,將發現的犯罪嫌疑人帶到公安機關,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工作該符品仁、彭金山他們去做,與他無關了。他對著符品仁、彭金山耳邊悄聲說:

「對我而言現在是非常時期,下面的工作我就不便參與了。我走了。」

彭金山攔住他說:「你才有味呢!雖然全局民警投票出了分數,但局黨委還沒有投票,整個事情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你怎麼就丟下工作不管呢?無論怎麼說,局裡對你免職的紅頭文件沒有下來之前,你還是刑警大隊長。你即使被免職,也還是刑警大隊的資深民警嘛!無論誰擔任大隊長,在業務上都得依靠你。」

沈惠民苦笑了笑,朝門外走去。

符品仁追到門口,說:「你走了,這裡的事情怎麼辦?你請來的這個女子,我們對她的情況一無所知!」

沈惠民沒有回頭,跨上他的摩托車,朝嶽麓山駛去。

湘江吹來的風,掀動嶽麓山的紅楓、青松,發出震天的轟響。

沈惠民面對這巨大的氣勢,內心受到陣陣撞擊。他丟下余非英不訊問,是嚴重的失職行為。必須在24小時留置期限內查清余非英的真實面目,否則,就得放人。他感覺余非英身上有很多疑點,絕不能輕易將她放過。他進一步反思,自己在全局民警中的得票分低於符品仁0.8571428分,是有一定道理的。身為刑警大隊大隊長,幾年來一直沒有捕捉到「桃花仙子」的影子,使得入室麻醉搶劫案在整個長沙城裡接二連三地發生,給廣大市民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他沒有盡職盡責,局裡有些民警不投他的贊成票理所當然。他不應該有埋怨、發牢騷。他不應該想不通。他倒是應該立即回到刑警大隊辦公室,對余非英進行訊問。他毅然掉轉車頭,駛向藍天公安分局。

沈惠民重新回到刑警大隊辦公室,使在場的符品仁、彭金山,以及余非英都感到驚訝。符品仁、彭金山問:「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沈惠民點點頭:「對!我回來了。」他沒有多說,也沒有特別的表情。他和符品仁、彭金山依照法律程序,對余非英隨身攜帶的黑皮包進行了檢查。其中裝有12300多元人民幣,一個手機、兩台微型進口收錄機、一隻隨身聽、一隻圓形的紅色機械鬧鐘、一小瓶黃色香水、一小瓶白色藥液、一隻注射器、3節七號電池。接下來,對余非英進行訊問。余非英一邊飲茶,一邊接受問話。

問:「你的基本情況?」

答:「我出生於1964年11月15日,漢族,湖南省寧鄉縣人,初中文化,無業,家住寧鄉縣東湖塘鎮天仙村余家灣組。」

問:「有哪些家庭成員?」

答:「父親余元成,現年72歲,在家務農;母親許杏芝,現年65歲,在家務農;大哥余寶坤,現年43歲,在家務農;二哥余寶勝,現年41歲,在外做泥工;丈夫谷美娥,現年41歲,在廣州打工;兒子谷起航,現年10歲,讀小學四年級。」

問:「你的個人簡歷?」

答:「我6歲至15歲,在本地讀小學和初中;16歲至18歲,在家務農;19歲跟父親學修鐘錶;21歲至24歲,在縣雜技團當演員;25歲至31歲,在珠海承包裝飾工程;32歲至今經營長途貨運。」

問:「你的手機中的SIM卡呢?」

答:「我的手機沒有辦卡。」

沈惠民盯著余非英,至少三十秒鐘沒有說話。他想起了計程車司機對他說的話,「她說是手機沒電了,她去公用電話亭打電話去了」。他想:看來余非英早就做好了反偵查的準備,將手機中的SIM卡處理掉了。這個女子十分狡猾。

余非英被沈惠民盯得滿臉燥熱,她說:「沈警官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我一定如實回答。」

沈惠民問:「你有手機,沒有卡,你帶著手機幹什麼?」

余非英回答:「我準備去辦卡。」

沈惠民問:「你可以把騎車撞人這件事講清楚嗎?」

余非英說:「當然可以。今天上午8點多鐘,我從寧鄉乘車到長沙汽車西站,接著乘312路公共汽車到五一廣場,再轉1路公共汽車到火車南站,11點多鐘,我在火車南站碰到熟人莫老闆,然後跟著到了他家裡,兩人先是扯了一會談,然後我跟他借摩托車。莫老闆將一台鈴木王摩托車借給了我。之後,我騎摩托車在火車南站玩了一段時間,下午3點鐘左右,我騎著這台摩托車回寧鄉,在西湖橋地段,我撞了一個男青年,賠給他300塊錢。」

問:「你知道那輛鈴木王摩托車價值多少?」

答:「兩三萬塊錢吧!」

問:「你丟下這麼貴重的東西走人,是不是太大方了?」

答:「我害怕那個青年男人打我。」

問:「摩托車是哪裡來的?」

答:「是我借的莫老闆的。」

問:「你的駕駛證、行駛證呢?」

答:「我沒有駕駛證、行駛證。」

三雙眼睛注視著余非英臉上的表情。余非英若無其事,對三位民警的目光毫不迴避。沈惠民起身走近余非英,突然指著堆在桌上的一台手機、兩台微型進口收錄機、一隻隨身聽、一隻圓形的紅色機械鬧鐘、一小瓶黃色香水、一小瓶白色藥液、一隻注射器、3節七號電池,對余非英問道:「你袋子里的兩台微型收錄機是怎麼來的?」

答:「一台舊的是我以前買的,一台新的是我今天下午碰到一個不認識的伢子,他問我要不要買收錄機。我看這台收錄機蠻好,就用120塊錢買了這台標價510塊錢的微型收錄機。」

問:「你在哪裡碰到的這個伢子?」

答:「湘江大道中段。」

問:「他為什麼以低於市場價幾百元錢賣給你?」

答:「他好像急著要錢用。」

問:「你的收錄機里為什麼沒有磁帶?」

答:「我買下來就沒有磁帶。」

問:「這個小鬧鐘是哪裡來的?」

答:「我父親是個老革命,『文化大革命』中被打倒,遣送回老家,他別的幹不了,就專門修鬧鐘。後來鄧小平復出主政,我父親的原單位要他回去上班。他看破了紅塵,懶得回去,繼續留在老家修鬧鐘。這個小鬧鐘是父親送給我的。」

問:「你有手錶,出門在外為什麼還隨身攜帶一隻小鬧鐘?」

答:「我以前是修鐘錶的,對鬧鐘有特別的感情,所以我無論走到哪裡,都習慣性的帶只鬧鐘在身上做伴。我把這隻鬧鐘拆散,重裝,只需10分鐘。不信,我給你們表演一下。」

問:「你帶的注射器是幹什麼用的?」

答:「沒有想到要做什麼用場。」

問:「你從家裡出來時帶了多少錢?」

答:「我帶了,帶了……」她瞟了一眼沈惠民,意思很明顯,她不會說出她送給了他多少錢的事。她接著回答:「我帶了12720多塊錢,120塊錢買了收錄機,300塊錢賠給了那個被我撞倒的年輕人。剩下的錢全在這裡。」

沈惠民不假思索,又提出一問:「請你談談莫老闆的基本情況?」

余非英也不假思索地回答:「莫老闆52歲左右,身高1米78的樣子,蠻瘦,戴一副眼鏡,長沙口音,他在下河街做蛋糕生意,住在火車南站附近的一棟居民宿舍里。他有個兒子讀高一。」

問:「他家的門牌號碼是多少?」

答:「那我就沒有注意。我只記得是一樓二門。」

問:「莫老闆叫什麼名字?」

答:「我只要曉得他是莫老闆就行,用不著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我不曉得他的大名。」

問:「你怎麼認識莫老闆的?」

答:「記得是今年4月份的一天,我到長沙玩時碰到他,二人扯談后認識的。」

沈惠民起身,給余非英面前的茶杯里續滿水。他藉機仔細觀察了一眼余非英臉上的表情,又回到辦公桌前。他突然發問:「你願意檢舉別人的違法行為嗎?」

余非英回答得很利索:「我沒有什麼人要檢舉。」

沈惠民說:「那好,我們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第27條第二款,對你無證駕駛機動車而且撞人逃逸作出治安拘留15天的處罰。」

余非英問:「你要拘留我15天?」

沈惠民說:「沒錯!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第39條規定,如果你對行政處罰不服,可以在接到處罰書之日起5日內,依法向上一級公安機關申請複議或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你有何陳述,或者申辯?」

余非英答:「我沒有陳述,也沒有申辯。我無證駕車並且撞傷了人,應該受到處罰。」

沈惠民對余非英的回答大感意外,他沒想到她一下會變得如此溫順老實。他反而覺得自己很笨,很難探知這個女人內心的深淺。

三位民警用眼神交換了一下意見,然後由彭金山將審訊記錄交給余非英過目,說:「你看看這個記錄吧,是否與你講的相符,如果沒有出入,你就在上面簽字,並按上你的手印。」

余非英接過,僅僅溜了一眼,語氣誠懇地說:「你們都是辦事公道的警察。如今這世道最值得信任的也只有警察,我相信你們的記錄,不會有什麼出入的。我簽字。」

她從彭金山手中接過筆,一副感激不盡的神態,非常認真地在審訊記錄末尾寫下了一行字:「以上記錄我已看過,與我講的相符。」最後落下了她的名字和時間,並且用右手大拇指按了4個指紋。她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終於闖過了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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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變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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