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柳參將過來了
馮沁瑤和堂哥走在沁源大街上，怕被人認出，只能把頭低垂下來。
心裡算計著要怎樣讓堂哥快些賺取去宜州的路費，他們也能早日脫離沁源這個可怕的地方。
可是這沁源遭災時日不短，想靠堂哥去打短工恐怕也成泡影。
她越想心裡越是沒底，彎彎的小眉頭都擰成了小疙瘩，眉間的那個紅色印記多顯出幾分可愛。
越距衙門近，往這裡聚集的人越多，馮青陽還是不放心自家小堂妹出現在這裡，一臉的顧慮，「瑤兒，前面就是衙門了，你先去強伯做工的那個鋪子吧，他人很好的，必定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馮沁瑤的思路被打斷，她仰起的小臉上帶著微笑，「青陽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你還擔心我會哭啊。」
小堂妹撒嬌般的話，讓馮青陽心裡更加難過，別人家的丫頭，哪個不是被爹娘捧在手裡當寶貝，可是自家伯娘死的早，大伯性子又軟和，瑤兒可是吃了不少的苦。
兄妹倆說著話就到了衙門對面的何記雜貨鋪。
馮青陽和爹曾給何記做過幾次工，他們父子二人老實厚道，很招這裡的掌柜稀罕。
掌柜的見馮青陽過來，笑呵呵的打了招呼就去忙別的事了。
把自家小堂妹安置好，馮青陽出了雜貨鋪子朝對面人聲鼎沸的衙門走去。
如今沁源大旱，所有的營生都受影響，進鋪子買東西的人幾乎沒有一個，馮沁瑤嫌待在鋪子里悶的慌，和強伯打個招呼，也溜出了雜貨鋪。
這時節已是初秋，即使日頭出來了，也不再炎熱。
站在雜貨鋪子門外的馮沁瑤，先是抬頭望望紅彤彤的日頭，又掃了眼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是自個太貪心了，能從黑龍潭裡私立逃生，已經是大幸，幹嘛還要糾結日子難過呢。
橫豎自個和堂兄都有兩隻手，只要做事勤快肯吃苦，總不至於會餓死吧。
她一掃剛才低落的心緒，對未來的路又多了些希翼。
距辰時還有小半個時辰，沁源縣衙門外就聚集了好大一群人。
特意起個大早的展傑，站在沁源衙門大門裡面，眯著一雙綠豆小眼瞄著衙門外面丈遠的距離，那裡支起了三口大鍋，一旁地上堆放著一些熬粥用的米糧。
他捋著稀疏的山羊鬍子暗自得意，虧得他想出這個借花獻佛的絕妙注意，不但籠絡了沁源的民心，又把聶風威拿捏的死死的，自個還能向京城邀功。
聞訊而來的災民，都是滿臉渴望的望著才兌滿水還沒燃起柴火的大鍋，地上鼓鼓囊囊的米糧袋子。
遠處又有兩輛馬車在車夫中氣十足的吆喝聲中來到衙門跟前。
馬車剛剛停穩，一個長相彪悍的男人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見搬卸糧食還是他手裡的兵卒，立即黑了臉，揮著手裡的馬鞭沖傻站著的災民責罵，「喂，你們這幫子沒眼力見的窮鬼，個個都是坐吃等死的懶貨，活該餓肚子！」
大憨聽到那男人罵聲，心裡直打突突，不過，他也聽明白了那男人話里的意思。
二話不說，走到馬車旁躬身就扛起一袋米糧，好久都沒吃過飽飯，他腳跟差點沒站穩，咬牙拽緊背上的米袋，朝指定存放糧食的地方走去。
見大憨開始背糧食，那些原本木獃獃餓的有些木呆傻愣的人，神情變的也機靈起來。
不約而同的開始走向裝著糧食的馬車。
馮青陽前後打量一遍，沒見到聶家人出現，小堂妹還在衙門對面賣雜貨的鋪子里候著他呢。
他也加入了卸糧食的災民之中。
陪著展傑站在門裡的賈師爺聽到外面又響起馬車聲，還以為是拉糧食的馬車又回來了。
他諂媚的朝展傑笑著，「大人，先是你帶著聶風威在馮家凹祁雨成功，這又讓聶風威送了這麼多的糧食來救濟災民，這好處可是多的很啊。」
「咱沁源的百姓哪個不誇讚大人你愛民如子啊！」
要出衙門執行公務的捕快蔣力聽了他們的對話，賈師爺拍馬屁的功夫是爐火純青，自家大人也是個沽名釣譽的偽君子，這倆人狼狽為奸，是啥壞事都能做的出來。
可是那聶風威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從沁源到宜州這一路有好幾伙山賊土匪出沒，打劫過往客商和行人，單單他聶家的貨會安然無恙。
他心裡懷疑聶家通匪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將力嘴角輕扯，說著譏諷的話，「賈師爺別高興的太早，讓聶風威吐出這麼多的糧食，依他無利不起早的脾性，還不知道心裡憋的啥壞呢。」
「大人，屬下可是聽說聶家大爺剋扣了佃戶的口糧，他這回有這好心拿出這麼多的糧食來，你不奇怪這立面會有啥貓膩呢？」
見蔣力這個不招人待見的又在大人面前讓他下不來台，賈師爺的臉陰沉的能擰出水來，想說他幾句難聽的，又怕展傑以為他故意挑事，只好暗自磨磨后槽牙。
橫豎這將力多了嘴，大人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剛被賈師爺說的話心裡很是受用，被蔣力不合時宜的話給弄的好心情盡失。
展傑果然沒給蔣力好臉色。
他黑著臉望著眼前有些孤傲的蔣力，冷厲的呵斥，「蔣力，你不去盡心的辦你的事情，咋像個長舌婦！」
聽到自家大人嘲諷蔣力的話，賈師爺心裡有些小得意，抬起頭正要說話，卻看到柳參將滿臉疲憊的踏上了衙門的青石台階，急忙喊著，「大人，柳參將過來了。」
對於蔣力的辦事能力，展傑心裡很是認可，他原本想過要把蔣力納為自個的心腹，就是這人脾氣太硬，不好相處，也只是想想罷了，今兒見他說話又是如此無理，心裡有些氣悶。
既然不能為他所用，就不能再養虎為患了早些找個機會把他辭退。
「大人，你訓斥的即是，既然柳參將進了衙門，屬下這就去辦公務了。」
見展傑打量他的目光充滿了嫌惡，蔣力臉色未變分毫，他附身給展傑施禮，然後挺直腰桿離開了他們二人。
柳參將進門就撞上了蔣力，對他點點頭，然後朝展傑走去。
瞧著自家大人滿臉顧慮，竟然無視柳參將，賈師爺用手緊扯展傑的衣袖，「大人，柳參將過來了。」
展傑也收起了複雜心思，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柳參將忙碌了大半夜，實在是辛苦，我已經在後衙備下飯菜，特意在此恭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