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廁所里討論問題

我懷揣著「不知所措」過完了早讀和第一節課。

下課鈴聲響后，我卯足了勁，按住衣服口袋第一時間衝出教室，跑到了廁所，並佔據了最後一間茅廁。

我鎖上門，這才鬆開按住衣服口袋的那隻手，隨後我急忙從衣服兜里拿出裝爸爸的匣子。――手忙腳亂地差點將他掉到了蹲坑裡。

「徐小森，」爸爸驚呼著說，「你可要把我拿好了，掉進坑裡……那就是、就是……就像一朵鮮花插在糞坑裡了。」

邋裡邋遢的爸爸這個時候竟然矯揉造作了起來，但我一點都不在乎地說，「掉進坑裡了，我就把你撈出來，洗洗，用吹風機一吹就好了，你不是常說，在我還牙牙學語的時候，經常給我撿粑粑嗎，如果爸爸你現在掉毛坑裡了，我就把你從坑裡拾出來，這也算是投桃報李了。」

「誰要你在廁所里報恩了，」爸爸激動了起來，而且腦袋上還冒出了一排排的驚嘆號，再感嘆號消失后，他咬著嘴，像是忍氣吞聲般地說，「你現在按水沖沖，起碼讓我覺得是掉到水裡的。」

爸爸這是「掩耳盜鈴」，但我沒揭穿他，而是應了他要求。

「好吧，好吧，」我聽著爸爸的話按沖水器，一邊按還一邊說，「不是說童子尿挺好的嗎，有個村轉門接著煮雞蛋，看來爸爸不喜歡。」

「魚湯也挺好的，徐小森你怎麼不喝！」

話題扯遠了，我和爸爸竟然在廁所里聊起「吃」，我嘔了一下說，「那不是因為魚腥味重嗎！」

回答了爸爸后，我準備將話題拉回來，就算要討論吃，也必須換個地方，換個時間。

――放學回家的路上討論晚上吃什麼剛剛好。

「爸爸，你給我老師打一個電話吧！」

空蕩蕩的白色空間，爸爸最開始是盤腿坐著的，現在他趟了下來。

那雙手疊靠在一起，枕著頭躺著還不忘翹起了一個二郎腿，一搖一晃的模樣十分悠閑。

爸爸就這副姿勢跟我說：「我為什麼要給你老師打電話，老師上課都是很忙的，人家也不帶電話。」

誰叫他上課打了，我糾正他說：「是下課打，現在打！」

「下課老師也要喝水休息，還要指點一下調皮搗蛋的學生，勤奮好學的學生，沒一點空，而且我現在能打嗎？」

爸爸終於說到主題上了，我就是想表達這個意思，他現在變成了匣子，除了說話，什麼都做不了。

「早上你先送妹妹，不讓我中途下車，我遲到了，老師說要給媽媽打電話確認一下，爸爸，你剛才沒聽見啊！」我一鼓作氣將起因、經過和結果說了出來，讓爸爸看著該怎麼辦？

爸爸沒有明白我說話的重點，他從委曲求全的口氣變成了質問，「怎麼能讓你妹妹最後下車呢，她就只會認個1、2、3，連4和5都分不清楚，怎麼給錢？總要有一個人將小寶送到教室里給老師吧！而且你今天早上得到了那麼多人的表揚，你當時不是很高興嗎，怎麼現在來怪我了！」

質問口氣又變成了委屈。

老師給我們講過「尷尬」的兩層次意思，當時不太明白，可看我現在情況……懂了。

兩層意思我全佔了，不僅處境困難，而且表情也不自然。

――爸爸說得很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