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亂成一鍋粥（上）
郭家大爺失蹤了二天，郭大太太急得上火，滿嘴是泡。
「還沒有大爺的消息？」
「回大太太的話，二爺說了，讓大太太別急，知州大人那裏已經回話，大爺真不是衙門裏的人抓去的。二爺還說，大爺喜賭，這會指不定又是跟誰賭輸了銀子，讓人給綁去了。這年頭誰會跟銀子過不去，大太太只管準備好銀子，等綁匪送信兒拿銀子贖人便好。」
大房的管家回了話，沒等大太太開口，找了借口溜了。
蘇娥則朝丫鬟使了顏色，吩咐道：「你去問管家，準備多少銀子才合適。」
郭大太太臉色不好，這兩日脾氣也大，都不敢往她身邊湊，小丫鬟得了令，飛快地跑了出去。
「大太太，我有話跟您說。」
她眼底閃著不安，讓大太太看着更是心裏一亂，「是不是跟老爺有關……」
蘇娥謹慎的關好門窗，確定沒人偷聽。「大太太，老爺他……太太，奴婢沒進郭府前與衙門的里人相熟，這幾天奴婢託人打聽，老爺的失蹤確實與衙門無關，但奴婢還聽到一事，只怕郭家要大禍臨頭了。」
蘇娥雖是小妾，卻十分聰明，一進府就將她爹輸給郭大爺的事告訴了郭大太太，她是迫於無奈才進的府，一口一句的奴婢，態度恭敬且卑微，倒是讓人瞧著憐憫。
郭大太太吃驚地望着她。
「朝廷命官被害，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聽說今上已經封大皇子和三皇子為欽差大臣，前往淮陽清查此案。這事衙門的里人都知道，可二房的人卻一字也沒跟咱們漏過。
前些日子外面一直再傳，是老爺弄死了徐大人，二爺不僅沒替咱們想辦法解決，反倒讓老爺藏起來，奴婢總覺得這樣不妥，這不是欲蓋彌彰嘛，這事又不是老爺乾的，二爺幹嘛要讓老爺藏起來？！
如今老爺失蹤，倒顯得是咱們心虛。奴婢甚至懷疑，這事會不會跟二爺有關，就咱大爺的膽子，別說殺人，就是殺雞都不敢去瞧，倒是二爺是個狠心的，這萬一……都說死無對證，若是老爺做了那冤大頭，那咱們該怎麼辦？咱們的小命不值錢，可咱們房裏的幾位少爺的前途可就毀了。」
「不會吧，一筆寫不出個郭家，二叔就是更狠，不會看着他親大哥被人冤枉……」
「大太太糊塗，二太太可一直瞧咱們大房的人不順眼，這枕邊風，可比那磨刀石，奴婢還聽說，這幾日，族裏的老人沒少往二房跑，若是只是分家還好，反正老爺是清白的，這事早晚分查清楚，怕就不怕不止分家那麼簡單……」
「她敢！」郭大太太氣得猛拍桌子，震得茶碗哐鐺響，看她的眼神恨不能將她撕碎。
「太太仔細手疼。」蘇娥置若罔聞，拉着她着手吹到：「奴婢雖大字不識幾個，可從小去衙門裏看官爺審案，按大齊律令，若老爺真殺了朝廷命官，這可是抄家的大罪，別說分家，就是除族，都不為過！他們巴不得跟咱們撇的一乾二淨才是，反倒是咱們這一房的人一個也跑不掉。」
郭家妯娌爭了半輩子，鬥了輩子，最了解彼此性格，這些日子，有關郭大爺的事傳得沸沸揚揚，郭二太太竟然沒來落井下石……
「查，趕緊派人去二房打聽……快去！」郭大太太驚慌的大喊起來。
蘇娥急忙打開房門，拔高的嗓子叫了幾個嬤嬤附在耳聲嘀咕了幾句，只見嬤嬤們你看我，我看你。
「快去，快去……打聽越詳細越好，辦好差事，大太太重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婦，一個時辰后，郭氏族老商議將郭家大爺除名的消息傳至郭大太太的耳中。
郭大太太氣得全身發起抖，上好的景德鎮青花瓷器砸得哐鐺哐鐺響。
蘇娥更是哭得肝腸寸斷，「這是要斷咱們的活路，逼咱們去死啊……二房的人真是好惡毒，如今老爺生死未卜，咱們又都是女眷還讓他們當軟柿子，隨便捏……」
其他姨娘聽到消息，驚慌無主，也跑到正房，見她哭，也跟着乾嚎了起來。
一時間，正房裏嚎起一片，不知道的還以為郭大爺已經死了。
郭大爺的三個兒子聞訊趕來，見此場景，長子郭靜大聲喝止。
蘇娥忙擦了擦眼淚，驚悚而警惕地望着屋裏的人。
「大郎，你快想想辦法，不然咱們這房就要被除名了！」郭大太太彷彿找到依靠，拉着郭靜把二房的打算細述一遍。
郭靜這幾日忙着尋找父親的下落，突然聽到此消息，第一反應便是不信，可見母親哭得如此傷心，疑惑道：「母親是從哪裏聽了閑言碎語，咱們跟二叔一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翁翁去世時，二叔可是承諾不會分家，現在怎麼又會……」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如今咱們老爺背着謀害朝廷命官的嫌疑，瞧看這滔天大禍就要臨門，二房那邊已經說服了族老，連除名書都寫好了，就差著昭告天下了。大少爺還是快想辦法自保吧！」
「當真？」
「大少爺若不信，可以問問她們，難不成，這事還是我瞎編得不成！」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更何況是兄弟。」蘇娥說着直接把童姐摟在懷裏，抹着眼淚，「大少爺如今就算不為咱們着想，也得替少奶奶和童姐打算打算。」
童姐雖小，但卻能感知大人們的情緒，眉毛一蹙，嘴巴一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郭靜本是女兒奴，見童姐一哭，思緒全亂了，沖着妻子吼道：「還不趕緊把童姐抱回去哄哄，竟添亂！」
郭少奶奶心裏叫苦，抱起童姐，瞪了他一聲，回頭對着郭大太太道：「娘，這幾天因為公公的事，家裏亂糟糟的，孩子也跟着受罪，我帶孩子回娘家住幾日，等家裏的事安頓好在回來。」
郭大太太那裏捨得孩子，但她轉念一想，兒媳的娘家在朱橋鎮，親家公又是當地的鄉紳，郭家真要有什麼大事，她們母子三人還能避一避，忙點頭到：「把諗哥也帶上，從後門走，路上多帶着盤纏，可別讓孩子受苦。」
秦姨娘一聽，心裏咯噔一下，霍地站起，道：「大太太，妾身也想帶玥姐回去，正巧過幾日我母親六十大壽，她老人家一直念叨著巧姐。」
這下其他姨娘也跟着慌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節骨眼上，逃命重要，紛紛表示要帶孩子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