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腿疾

「回太子殿下，死者所中之毒名為勼痾，勼痾由七八種相斥毒物調和而成，毒性霸道狠辣，中毒者伴隨七竅流血死得無聲無息不說，不出一刻就會渾身潰爛，渾身上下找不到一點好皮膚。」

西苑一偏僻卧房，許仵作驗完屍凈手跨過火盆，才匆忙邁著步子，乘着月色越過走廊，到對面的小廳里，恭敬跪下，回稟坐在上首冷若冰霜的男子。

男子修長的手指正輕輕敲擊著桌面，聞言倏爾停了下來，眼中透著冷意，「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面目全非，身上也沒有一處好皮膚，已經不能分辨是誰了？」

死者死在西苑，身上穿着前朝太子服，他可能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許仵作身子顫了顫，「死者，死者面容的確已無法辨認，但，但按理來說，每個人因為出生衣食住行生活經歷差異，身高骨骼也有所不同，就好比面目全非的失足落水者抑或是無頭屍，依舊可以通過其他特徵辨識。」

「哦？」元瑧的手指又開始敲擊桌面，「那你倒是說說，除了樣貌，這具屍體還有何特徵？」

「回，回太子殿下，看死者骨骼，身高應在六尺左右，年齡不超過二十……」許仵作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沒了？」上首淡淡一聲。

許仵作一個激靈，「還有！還……下官觀其腿骨時，發現其膝蓋位置的骨質與別處明顯不同，敲擊聲音沉悶，似乎有些疏鬆，想來是受過傷或者是陳舊腿疾，具體如何，還需得到太子殿下許可后切骨檢驗。」

他這樣說並不是沒有依據的，前朝太子尉遲晞仁善良義，無數次因為皇帝尉遲迦苛刻的政令帶頭反對而被罰跪宣政殿，又無數次為了給被冤枉的臣子求情或是求尉遲迦收回成命在乾清宮一跪就是幾天幾夜，沒落下腿疾是不可能的。

敲擊聲又停了下來。

「其他呢，你可有什麼法子可以辨認？」

許仵作猶豫道，「回太子殿下，下官以為，或可記錄下死者身長胖瘦，再用黏土製作出與死者一般大小模樣的人偶，按照骨骼還原其樣貌，讓眾人辨認，以確定死者身份。只是此舉耗時耗力，也需要手藝好的匠人配合……」

忽而外面傳來幾聲喧鬧，很快元瑧的貼身太監吳富貴小碎步跑了進來，「殿下叨擾了，是內務署將棺材送來了！」

他氣呼呼的鼓著腮幫子，「他們太過分了！竟然將那位……竟然把棺材做成了皇子規制，還偷工減料用的最便宜的桐木！小的沒忍住，就罵了幾句！他們就吵著嚷着要見您！」

「呵。」上首傳來一聲輕笑。

就在現場兩個人都訝異時，元瑧問，「製作棺材的是誰？」

吳富貴一喜，「是張程！他平日裏慣會欺負小太監！」

「賞。」

吳富貴怔住了。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殿下你說……賞？」

上首聲線冷淡，「賞銀百兩。」

吳富貴又鼓起了腮幫子。

他悶聲悶氣，「是。小的這就去辦。」

等他氣呼呼的步伐走遠了，上首才又出了聲，「此事交由你辦。」

元瑧看了一眼許仵作眼下青黑，「明日你便切骨再驗，記錄下你說的那些數值，然後秘密到宮外請能人巧匠復原屍體樣貌。」

許仵作心頭一震，「是！下官定然秘密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