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重做小廝

第30章 重做小廝

「補雲宗與血閣雖然素有摩擦,但從未有人行獵殺之事,你們這麼做,不怕長老怪罪?」一青年修士渾身是血,模樣十分狼狽,但仍舊站著,十分倔強。

「笑話,莫不說長老不知,即便長老知道了,殺一二血閣普通弟子算什麼過錯?上頭那位可是太上長老親傳!」于飛興手裡捏著迷殺聯陣的陣盤,滿臉不屑。

血閣弟子抬頭望去,只見居華踩著一朵平步青雲,正冷冷盯著自己,身上的殺意毫不收斂,冰冷刺骨。

之前于飛興等人放跑了一名血閣弟子,惹得居華不滿,今日居華竟然親自出手,要來殺人,此前殺了血閣三人,並沒有讓居華心中的恨消減,反而更加激發了他殺人的膽量。

這半個月,死在居華手中和他手下隨從中血閣普通弟子已有十多人。

見居華不說話,那血閣弟子心中絕望,今日只怕是跑不了了,但他心有不甘,看著居華怒火蓬勃:「那為何殺我?今日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個明白!」

血閣弟子的態度讓居華十分不喜,但還是說道:「只因為你是血閣弟子!」

「血閣弟子又如何?我素來……」那血閣弟子仍要解釋,但居華早已沒有耐心聽下去,冷哼一聲,眸中射出兩道銀色光芒,直奔那血閣弟子。

血閣弟子話剛說道一半,銀芒便要臨身,感到銀芒中吞吐的沛然道力和殺氣,他已經知道肯定是躲不過了,當即便閉上了眼睛。

「哼!」

天地間,陡然響起一聲冷哼,眾人只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一柄巨錘擊中,不住顫抖,而那電射而來的銀芒,也在這一聲冷哼之中砰然炸碎。

等死的血閣弟子,在冷哼中睜開眼睛,恰好看見炸碎的銀芒,心中一喜:「有救了?」

但很快,剛升起的希望便被無情掐滅,只聽見居華喜出望外的喊了一句:「師兄?」

血閣粗口!

血閣弟子心中怒罵,原本以為有救的他,等來的不是自己師兄,是要殺自己的人師兄!

剛睜開的眼睛,又無奈的閉上,心裡想著,這次能死的乾脆些了吧?

然後不等他等死,便又聽見王奇怪罵道:「小兔崽子!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兄?聽話就自負雙手,我帶你去師父跟前請罪!」

「嗯?吵起來?要自縛雙手?」那血閣弟子都睜開雙眼,眼中放著希望的光!

「請罪可以,等我殺了這廝!」居華傲嬌地扭過頭來,迅速掐訣,口中念到:「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著相,我相即是非相!」

話音剛落,居華身周陡然出現一道光影,足有三丈之高,猶如巨人,恰似仙神,往那一站,便將壓迫感拉滿。

血閣弟子再次絕望,短短時間從希望到絕望,從絕望又到希望,如今又是重返絕望,他此刻只想怒吼:「你們讓我死吧!」

見居華還不願收手,王奇怪心中怒火噌得一聲便涌了起來,從葉青那出來,他便壓著火,此時終於盡數爆發!

「尼瑪的,讓你收手還要殺人?是你太飄,還是老子拿不動刀了?」王奇怪怒喝一聲,居華卻不聞不問,超血閣弟子伸出手掌,只要一掌,他便能把那血閣弟子轟得渣都不剩!

但王奇怪怎會讓他如願?不掐指訣,口中念念有詞:「天立清明,地立仁德,人立志明!」

口訣一出,王奇怪渾身無風自動,滾滾道音洶湧開來,天地間頓時像是壓下一片茫茫海洋,讓人喘不過氣氣來。

居華身周的陀何非相剎那崩塌,就連腳下的平步青雲都瞬間散去,居華宛如一塊磚頭,徑直砸在地上,濺起滾滾塵土。

而與居華一起來的于飛興三人,更是不堪,道音一出,立刻趴到在地,不是他們不想站著,而是根本站不起來。

倒是那血閣弟子絲毫無恙,反而有些舒爽,但此刻,他……有點懵。

看著倒地的居華,王奇怪心中怒火再漲,對那血閣弟子罵道:「還不快滾!」

王奇怪所用的道術是明志道音,甚至根本不是攻伐的法子,但對於仙膽蒙塵的人來說卻有著致命的壓制,王奇怪知道居華肯定仙膽蒙塵了,但他沒想到居華的仙膽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看著倒在地上苦苦掙扎的居華,王奇怪就氣不打一處來,好好的仙苗,竟然墮落至此,一股無名怒火幾乎要將他頭髮都燒著了。

帶著無邊怒氣,王奇怪元境修為暴露無遺,飛身上來一腳將居華踹飛出去,然後追上被踹飛的居華又是一拳,絲毫不用道術,只有單純的拳腳,盡數往居華身上招呼,毫不留情,一邊毆打,一邊怒罵。

「殺幾個普通弟子,就開始飄了?這樣下去別說爭仙途,出了補雲宗,明天你就要死在黨山上!」

「入門兩年,連一聲師父也不叫,你以為你多厲害?師父對你視如己出,你就是狼心狗肺,也該被馴服了吧?」

「連酒都要師父親自向你要,你這樣對得起誰!?」

「仙膽四境就狂的沒邊了,等你到了仙膽五境,你是不是連師父都不放在眼裡了?這些日子,你看過自己的仙膽嗎?都快成煙灰缸了吧?仙膽五境,你想都不要想!」

一邊催動明志道音,一邊拳打腳踢,一邊怒罵居華,王奇怪怎麼出氣怎麼來,而居華在明志道音的壓制之下,連掙扎都做不到,更別說還手了。

一旁的于飛興三人早已目瞪口呆,各自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老老實實地趴著,生怕王奇怪給他們也來兩下。

毆打還在繼續,怒罵也沒有停止。

「就你,還想跨越黨山去送信?你這輩子連補雲宗都出不去!」

「你師父交代的事情,你自己都忘了吧?你師父要是知道你仙膽蒙塵,連封信都送不到,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我沒有!」一直承受著王奇怪毆打的居華,第一次出口反駁。

但王奇怪並沒有停止,一拳砸在居華臉上,怒罵到:「沒有?你說給鬼聽的?你都飄成這樣了,你要飄去西澤十八洞天?你要飄過黨山?」

「我沒有!」居華再次反駁。

他確實沒有忘記師父臨終前的囑託,但那一聲聲奉承,讓他無法自拔,他懊惱,為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也後悔,後悔自己接受那些奉承,甚至在有些時候,還有些看不起自己。

但那一聲聲奉承有詭異的魔力,讓他難以自拔,讓他在每一次決心重新出發時,又將他拉回那個舒服的泥潭。居華覺得對不起師父,所以他要殺人,要殺血閣的人,在這種為師父報仇的虛假快感里,他才能得到那麼一絲慰藉。

「沒有個毛線!你殺人是不是就想說,師父你快看,我給你報仇了,然後心安理得地繼續躺在泥潭裡翻滾?我告訴你,這都是扯淡!你就是自己圖舒服,根本不管你死去的師父還有遺願未成!」

王奇怪毫不留情地拆穿居華的幻想,他太知道持續性混吃等死,間歇性躊躇滿志的人的心理了,他曾經就是這樣,直到他小棉襖的出生,當他準備振作時,命運卻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王奇怪越打越越氣憤,也越打越失落,但仍舊拳拳到肉毫不留手,絲毫不管手下的居華已經面目全非,他知道居華肉體很強,這麼錘不會出事兒。

怒罵和毆打還在持續,但居華去沒有再反駁,也沒有再掙扎,王奇怪的話徹底擊碎了他的幻想,明志道音終於不再那麼刺耳,蒙塵的仙膽,也在逐漸清澈。

僅靠王奇怪的毆打和怒罵,本不會這樣,但明志道音作為啟迪弟子的必備道術,有著極為特殊的作用。三重作用下,居華的轉變並不奇怪,甚至可以說,沒有轉變才奇怪,他雖然年紀小,但並不是不懂事的人,只是一時迷失道心而已。

感受到居華的變化,王奇怪又錘了幾拳,才一拎居華的脖領子踏空而去,一路上明志道音不斷,助居華剝離仙膽塵埃。

臨走時才對還趴在地上的于飛興等人說到:「回去把那個狗屁居華道府拆了,蓋三間茅屋,還有你們以後要是讓我再看見與居華來往,我打斷你們的腿!哼!」

帶著居華來到葉青居所,居華老實地跪著,王奇怪白眼一翻,帶著葉嵐離開了,葉青隻字不提,只是默默催動明志道音。

造化大能親自催動,效果自然不凡,居華立刻盤坐下來,默默修鍊,兩人就這般對坐,一個催動道音,一個默默修鍊,安靜的三間茅屋,溫馨而寧靜。

整整過了兩天,居華才睜開眼睛,仙膽重新恢復純凈,宛如精緻乾淨的水晶。

「師父,我……」居華看著眼前的青年和他眼眸中的深邃,心中一酸,眼睛便紅了。

「莫哭,你終於肯叫我師父了?」葉青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擺了擺手說:「都不妨事,回去吧,以後要記住堅守本心。」

酒肆中,居華肩上擔著一條白色抹布,不停招呼著來往的酒客,雖然許多人還有些拘束,但都被居華三言兩語便打消顧慮。

忙碌著,居華彷彿又回到了華山下的那個歇風酒肆,他只是一個不能習武的小廝,雖然不能習武,但有一個極為關心他的人。

現如今酒肆變了,他也變了,關心他的人從一人,變成了三個。

看著來往的酒客,居華不由感悟叢生,或是須臾,或是很久,仙膽化形,變成一顆跳動的道心,莫名道韻散開,帶著海納百川的寬容和憐憫。

如果說王奇怪的道心是睥睨天下的王者,那居華的道心便是心繫蒼生的聖者。數百裡外感受到這股氣勢的葉青,嘴角已經咧到了耳朵根。

「突破了?」正在酒肆喝酒的王奇怪一眼便看出來居華的變化,不由問到。

居華放下手中的抹布,恭敬地行了一禮:「多謝那日師兄教導,否則我只怕終生都無望仙膽五境了。」

「哦,不用客氣。」王奇怪喝一杯酒,慵懶地說道:「教導不教導的無所謂,揍你一頓主要是為了出出氣。」

居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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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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