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綁架宰相

第446章 綁架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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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油燈忽閃忽閃,武雪苼突然道:「四哥,把窗戶關了。」

武宗保乖乖來到窗邊,將窗戶關緊,然後回到武雪苼身邊,給她錘著肩膀。

小瓶好奇的看着兩人,似乎覺得很有趣。

這時小安進來了,瞧見武家兄妹的行為,也絲毫不覺得奇怪。

每次武雪苼給武宗保幫忙后,都會讓哥哥幫自己做一件事。

小丫頭也不會得寸進尺,往往就是讓兄長服侍自己一個時辰。

小安道:「少爺,潼陽縣令已經進入洛陽境內,明日就能到了。」

武宗保一愣,擺手道:「他已經沒用了,讓他回去吧。」

小安驚道:「少爺,咱們不是要利用他破案嗎?」

武宗保哼道:「我原本是想用他找出幕後主謀,如今主謀已經知道了,還要他幹嘛?」

小安道:「可他也許知道點什麼,說不定能提供證據。」

武宗保撇嘴道:「他這麼個芝麻小縣令,能知道什麼?我已經找到更合適的證人了,不用他了。」

武雪苼好奇道:「四哥,你想找誰當證人啊?」

武宗保笑而不答,向小安道:「立刻飛鴿傳書,讓梅洛來一趟洛陽。」

小安道:「少爺,咱們出門時沒帶鴿子呀。」

武宗保瞪眼道:「幹嘛不帶幾隻?」

小安委委屈屈道:「是您說太麻煩,鴿子屎又太臭,不讓帶。」

武宗保哼了一聲,道:「那就去找二哥借一隻,再讓梅洛過來時帶幾隻鴿子。」

小安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接下來幾天,武宗保天天喝酒唱戲,而且都是上衙的點,大理寺誰也不敢管他。

不過御史們可不慣着他,沒幾天便有好幾封彈劾他的奏摺出現在中書省。

鄭侍中每次看到,便悄悄將奏摺扣下。

他巴不得武宗保天天沉溺於玩樂,這種奏摺不痛不癢,讓女皇看到后訓斥於他,反會催逼他繼續查案,無甚好處。

某一天下午,小安忽然告訴武宗保,潼陽縣令在回潼陽的路上病死了。

武宗保冷笑一聲,只說了聲「算便宜他了」,也沒有再多過問。

鄭侍中見潼陽縣令已死,武宗保也天天吃喝玩樂,逐漸放下心來。

這一日,洛陽西門,一輛馬車緩緩駛入洛陽城。

剛進城,馬車上便下來一名男子,四顧張望。

很快,那男子便看到武宗保和小安站在一棵樹下,武宗保神色有些焦躁,顯然已等的不耐煩了。

他急忙付了車錢,提着信鴿籠子來到武宗保面前,滿臉微笑道:「少爺,我來了,您久等了吧。」

武宗保抱怨道:「怎麼這麼慢!好了,先跟我回大理寺,我有事情交代你辦。」

梅洛年紀比小安大兩歲,是一名戲子,長的和猴子一樣,又矮又瘦,提着兩個籠子都有些費勁。

他演戲雖然不怎麼樣,卻有一樣絕活,能唯妙唯俏的模仿別人聲音。

武宗保小時后總跟着母親去戲館看戲,剛好是梅洛所在的戲館常客,兩人也就認識了。

後來武宗保年紀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調皮搗蛋,經常到處惹禍。

每次惹禍后,他老爹都會打他一頓,然後在小黑屋關三天。

武宗保依然死性不改,但為了避免進小黑屋,開始與老爹鬥智斗勇。

其中一個法子便是毆打別人後,讓武雪苼打他一頓,武承嗣便會以為雙方是互毆,懲罰也就輕些。

另一個法子便需梅洛的幫忙,他惹禍之前,先找個酒樓包間,帶着梅洛進去,然後翻窗戶出去。

屋中的梅洛模仿他的聲音大聲說話,為他創造不在場證明,這個法子果然有效,幫他免過幾次責罰。

自此武宗保便讓梅洛跟着自己。

梅洛小跑着跟在武宗保身後,賠笑道:「少爺,老爺又不在這,您這次又想騙誰啊?」

武宗保沒有答他,問道:「你能不能模仿老頭的聲音?」

梅洛想了想:「應該可以,不過需要練習幾日。」

武宗保點了點頭:「那就行了,咱們這就去找那老東西,你等會把他聲音聽仔細了,這次的事很重要,別搞砸了。」

梅洛凝重的一點頭,道:「在下知道了。」

三人先回大理寺,隨後便直奔相府。

武宗保帶着梅洛大搖大擺進去了,小安在外面放風,以防意外情況。

鄭侍中得知武宗保到來,頓時如臨大敵,讓人將他引入偏廳,然後躲在角門后瞧瞧觀察他。

瞧了好一會,見武宗保低着頭,一副表情凝重的樣子,暗暗尋思:「他莫非是知道這案子無法再查,所以來找老夫講和?」

這裏畢竟是他自己家,他也不怕武宗保耍什麼花招或者像上次那樣亂來。

當即大步走了出來,負着雙手,淡淡道:「不知武少卿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武宗保站起身,凝視了他一會,將頭一低,深深一拱手。

「鄭相爺,之前的事是我做錯了,希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能夠原諒我。」

鄭侍中皮笑肉不笑道:「武少卿也會知錯?這可難得了。」

慢慢走到上首位子坐下,眯着眼不說話了。

陸文嘉一瘸一拐的跟在他身後,冷笑道:「武少卿,你要是想認錯,是不是應該表現些誠意啊?」

武宗保目視着鄭侍中,沉聲道:「鄭相爺,我也不瞞你,我父王過兩天就會來洛陽,我希望這件事不要讓他知道……」

鄭侍中豁然開朗:「我說這兔崽子怎麼轉了性,原來是他老子要來洛陽,他怕被責罰!」

他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這件事也不是不能商量,不過武少卿,你是不是要有點表示啊?」

武宗保裝傻:「什麼表示?」

鄭侍中一字字道:「將那個女童交給老夫。」

武宗保轉頭向梅洛看去,見他點了點頭,臉色立刻就變了,破口大罵:「老王八,做你的春秋大夢。」

說完帶着梅洛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偏廳。

鄭侍中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將茶杯用力摔在地上,惱怒道:「小兔崽子,咱們等著瞧!」

陸文嘉冷冷道:「老爺,這小子似乎很怕他老子,咱們不如在坊間多製造些他的造謠,武承嗣來了后,一定會狠狠教訓他。」

鄭侍中厲聲道:「立刻就去辦!」

兩人並不知武宗保不過隨口扯個謊,然而武宗保自己也不知道,他這句謊話很快就將變成現實。

武宗保和梅洛離開鄭府後,立刻讓小安去一趟東宮,找太子武宗謙幫個小忙。

小安回來時,發現武宗保臉色有些難看,先彙報道:「少爺,太子殿下已經答應幫忙了。」

武宗保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小安悄悄向旁邊的梅洛問:「少爺怎麼了?」

梅洛低聲道:「剛才狄府派人過來,讓少爺不要再查鄭瓊了。」

小安吃了一驚,道:「這是為何?」

梅洛搖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小安瞅了武宗保一眼,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

武宗保冷哼道:「你不用問,我也不明白狄僕射在想什麼,不過這事我查定了,誰來阻止都沒用!」

晚上酉時剛過,鄭侍中便收到一份太子的請帖,邀請他去東宮一趟,同時受到邀請的還有很多朝中大臣。

太子武宗謙在信中坦言,想當着眾大臣的面,替自家兄弟向鄭侍中道歉。

鄭侍中並未生疑心,他甚至覺得太子這封請帖還來晚了些,當即從府中出發,前往東宮。

鄭府與東宮的一條必經之路上,武宗保帶着四大金剛和十幾名大理寺吏卒埋伏在一排樹後面。

這一小段路人煙稀少,附近樹木很多,最適合干套麻袋綁架的活。

上任沒幾天,便帶着大理寺吏卒劫持朝廷宰相的人,武宗保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個。

天空早已昏暗,三丈之外便模糊不清,大約等了兩刻鐘,只聽馬蹄聲響,一隊侍衛護送著一輛馬車緩緩經過。

武宗保冷笑一聲,道:「這老東西倒真怕死,赴個宴還帶這麼多人保護自己。」

他瞅了瞅身後的手下,人數還沒人家一半多,暗暗皺眉,琢磨著該不該直接動手。

雖說他手下高手有幾個,成功幾率很大,但畢竟事關重大,若是失手了,對方必然警覺,再難找到這種機會了。

這時,小安提議道:「少爺,天這麼黑,不如用上回對付鄧員外的法子吧?」

武宗保目光一亮,笑道:「還是你機靈。」

暗想佈置需要點時間,便朝着兩名大理寺吏卒囑咐了幾句,又給了兩人一些錢,兩人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鄭侍中閉着眼,在馬車中閉目養神。

忽然間,馬車一下停住了,外面傳來侍衛的呼喝聲:「幹什麼,趕緊讓開?」

「是是!」一道男子聲音響起。

緊接着,一陣撲通撲通的聲音響起,似乎什麼東西落在地上。

侍衛嚴厲的聲音再次響起:「混賬,趕緊讓開!」

「官爺,對不起,我這就收拾,這就收拾!」

鄭侍中終於忍不住,問道:「外面出什麼事了?」

侍衛統領來到馬車邊,說道:「相爺,是一個運貨的布商,他的布堆的太高,從馬車上掉下來,擋住了去路。」

鄭侍中探頭向窗外看了一眼,見對面果然有一輛開篷馬車,上面堆滿了布匹,其中一半都散落在地。

那名布商一臉驚慌之色,一邊撿著布匹,一邊不住賠笑道歉。

鄭侍中淡淡道:「你們這麼兇巴巴的做什麼?本相天天教你們要與民為善,就是不長記性!還愣著幹嘛,去給那位小兄弟幫忙啊!」

眾侍衛連聲道是,紛紛下馬給布商幫忙,過了一會,布匹都撿了起來,鄭侍中的馬車又駛動起來。

前行沒多久,突然間,前方路人都發出驚呼聲,讓到路兩旁。

侍衛統領皺了皺眉,凝目望去,眼睛突然瞪大了。

只見一名渾身是血的黑衣人正朝這邊奔來,身後跟着一群穿着家丁服的人。

侍衛統領本不想管閑事,但那名黑衣人直直朝着他們奔來,遂冷冷道:「那一定是個賊人,將他拿下了!」

眾侍衛齊齊應是,勒住馬,挺槍而立。

眼見那黑衣賊人奔近,已有沉不住氣的侍衛拍馬上前,揮槍掃去。

那黑衣人身形矮瘦,動作竟出乎意料的靈活,縱躍而起,足尖在長槍上一點,從眾侍衛頭頂躍了過去。

一躍之勢畢竟有限,眼瞧着他要落到侍衛堆中,黑衣人突然朝着馬車頂一揚手,一隻飛爪扣住馬車頂。

他用力一拉,竟躍到車頂之上。

侍衛統領大驚,和其他幾名侍衛一起挺槍刺向車頂,下手再不容情。

那黑衣人只在車頂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再次躍起,剛好躲過侍衛們的長槍,躍過整隻馬隊,朝着遠方奔去了。

便在這時,那群家丁們騎馬追到,他們也不繞道,直接就要從侍衛們之間的縫隙穿插過去。

侍衛統領怕他們驚擾到自家老爺,出聲道:「這是鄭相爺的馬車,你們從一邊繞過去,不得驚擾相爺!」

對面帶頭的家丁大聲道:「那賊人偷了我們張府的寶物,我不管你們是哪個府上的,最好別擋我們的道,不然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侍衛統領吃了一驚,敢不將相府放在眼裏,又剛好姓張,只怕是恆國公或者鄴國公府上的人。

他正要請示自家老爺,忽見鄭侍中探出頭看了對面一眼,冷冷道:「他們不是那兩位公爺府上的,不必與他們客氣!」

侍衛統領頓時命手下侍衛擋住前路,不讓他們通過。

那些家丁似乎鐵了心要從他們中間穿過去,就是不肯繞道。

侍衛統領不耐煩了,正要下令強行驅走他們,便在這瞬間,身後傳來鄭侍中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快救我!!」

侍衛統領大吃一驚,轉頭一看,只見那名黑衣人不知何時又回來了,還跑到了馬車頂。

他身後還背着一個麻袋,從麻袋裏面不斷傳出慘叫聲:「救我!快救我!」正是鄭侍中的聲音。

那黑衣人縱身躍起,背着麻袋朝遠方奔走了。

侍衛統領驚怒交集,急吼一聲:「快追!」

帶着人狂追而去。

那黑衣人奔行雖快,但兩條腿畢竟比不過四條腿,何況他還背着一人,雙方距離越來越近。

若非他背着鄭侍中,侍衛們早放箭射死他了。

「救我!救我!」麻袋中依然不斷傳來鄭侍中的叫聲。

眼瞧著黑衣人就要被追上,經過一間茶樓時,黑衣人忽然高高躍起,將麻袋扔進茶樓二樓之中,自己則腳步不停,繼續逃跑。

「哎喲,我的老骨頭!」

侍衛統領聽到二樓傳來鄭侍中聲音,放了心,命幾個人繼續追那黑衣人,自己帶着其他人沖入酒樓,來到二樓。

然而四顧一看,只見地上有隻空麻袋,裏面什麼都沒有。

侍衛統領又驚又怒,隨手抓住一名茶客,急道:「剛才麻袋裏面的人呢?」

那茶客道:「已經下樓了呀!」

侍衛統領抬手就是一巴掌,怒道:「放屁。」

轉手又抓住另一人,問:「麻袋中的老人去哪了?」

另一人吃驚道:「什麼老、老人?」

侍衛統領又驚又駭,心道:「莫非那人扔的是空麻袋?不對,我明明聽到相爺的聲音了!」

他心情焦躁無比,大聲問:「你們剛才誰看到麻袋裏的老人了,說出他的下落,這些錢都是他的!」

說着掏出一袋銅錢。

一名胖子說道:「我沒看見老人,只看到一名少年從麻袋裏面走出來,匆匆忙忙便下樓了。」

侍衛統領愕然道:「少年?」

另一人道:「對,是個孩子,約莫十五六歲,我本來還打算過去幫他,被他推開了。」

侍衛統領猛的一驚,響起剛才上樓時,確實與一名少年錯過,大叫一聲:「不好!」

當他帶着人回到馬車旁邊時,掀開車帷,裏面已經空空如也。

……

梅洛和小安一起回到大理寺時,找人一問,得知武宗保正在少卿衙裏面。

來到少卿衙,只見武宗保坐在桌案後面。鄭侍中坐在他對面一張椅子上,面帶冷笑,沒有半點懼色。

「姓武的小子,你若真有種,不妨用對付文嘉的大刑對付老夫,瞧老夫會不會皺一下眉頭。」

武宗保微微一笑,道:「老東西,我可沒那麼蠢,倘若我真拷問你了,無論你有沒有罪,我都將不容於大理寺,不容於朝堂。」

鄭侍中暗暗皺眉,他原以為武宗保仗着自家老子的勢,便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這樣倒好對付,一個大理寺少卿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對一個宰相用私刑,這是對朝廷體制的藐視。

第一個要殺他的就是女皇武則天。

可聽武宗保說話,他似乎又明白這中間的厲害關係。

「那你把老夫綁來這裏做什麼?」

武宗保微笑道:「實不相瞞,在下請您過來,是特意向您道歉的。」

鄭侍中氣急而笑:「你那叫請?」

武宗保笑道:「對啊,我一向都喜歡用這法子請人,是不是很有趣。」

鄭侍中怒道:「任你怎麼狡辯,你綁架朝廷宰相的罪名也休想逃脫!」

武宗保撇了撇嘴,嘖了一聲道:「老東西,我有時候真佩服你,像你這樣一個衣冠禽獸,每次卻總把自己裝的像個受害者,你這厚臉皮是怎麼練出來的?」

鄭侍中臉色微變,厲聲道:「你別以為找一個不知從哪裏來的女童,就能隨便往老夫身上潑髒水。」

武宗保冷冷道:「你儘管嘴硬吧,遲早有你硬不下去的時候。」

說完站起身,命小安、梅洛等人看住鄭侍中,自己離開了少卿衙。

出了屋子,武宗保向一名吏卒問:「張司直他們回來沒?」

他在抓捕鄭侍中的同時,命四大金剛去鄭府,將陸文嘉傳喚過來。

吏卒答道:「還沒。」

武宗保點了點頭,向大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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