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夫妻
青晗願望到底沒有成真，顧氏還是去了，在青暉與皎皎拜堂成親過後第十日。
這事讓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喜事之後，眾人眼看着顧氏病情一日日在不斷好轉，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所謂沖喜真的起了效，顧氏可以撐過這一劫時，死亡驟然而至。
在一個下着細雨的晚夜，顧氏在睡夢之中溘然長逝。
……
靈堂之內
一身孝衣的言旨扶著守在棺木前的青晗，低聲安慰道：「別太難過了，祖母也不希望你難過這麼久了。」
青晗壓抑著淚意，「旨，你看祖母的樣子，那麼的安詳，臉上還掛着笑容，就跟她平時睡著了一樣。」
言旨努力開解她，「正是因為如此，你才更不能太過傷悲，省得祖母連走都不安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
青晗轉頭埋進他懷裏，素手揪着他的襟前，頓時哭濕了一大片，「我就哭這一次，就一次。」
言旨聽見她聲音里的悲痛，心疼不已。
顧氏的死，他心裏也很難過。但他心裏明白，他再難過，也比不了青晗。
他明白青晗跟顧氏祖孫情深非同一般，但是生老病死，不是他們這些凡人能夠左右的。
他唯一能做的，只能全力守在她身邊，儘快讓她走出傷痛。
言旨緊緊地抱着妻子，任她在自己釋放悲傷。
靈堂之內悲痛難絕，靈堂之外也是素縞一片，哀聲陣陣。
太子妃祖母去世，太子殿下親自為其守靈，滿朝文武哪個還敢不當一回事兒，大官小官都紛紛趕到青家弔唁。
……
七日停靈之後，顧氏的遺骸被送回清原祖墳安葬。
由青逾明青暉，還有先前趕入京的青逸明青暘四人親自扶靈回鄉。
眾人一路送到城外。
青晗極目望着越走越遠的隊伍，心情也跟着低落下來。
言旨瞧見她這副沉靜的樣子，更加心憐，「想哭就哭吧，別憋壞了自己。」
青晗抬眸與他四目相對，就在言旨以為她要嚎啕大哭之時，她卻驀然一笑，「我不哭。我答應過自己只哭一次的，我會說到做到的。」
言旨攬着她的肩，目光憐惜，「沒關係的，你不需要這樣勉強自己。」
青晗聞言笑着搖頭。
她望着天上離離散散的飛雲，長長地嘆了口氣，「祖母離開已是事實，我就算再難過痛苦，祖母也不會再回來。
這樣我與其終日沉湎在悲傷之中，還不如打起精神，繼續過好自己的日子。
相信只有這樣，才是告慰祖母最好的方式。」
親人逝世，無論何時都是悲傷的事情，但是活着的人能悲傷一時，卻不能悲傷一世。
人生在世，比起懷緬拭去，珍惜當下，才是更重要之事。
「說的真好。」見她終於想通了，言旨心底也跟着變得輕鬆。
「這些日子以來，辛苦你了。」青晗心疼地望着他目下的青黑。
這些日子以來，他既要守靈，又要處理政務，還得分心照顧她的情緒，加上他們的孩子，確實把他累壞了。
「我們是夫妻，我為你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再說了……」
言旨低頭看着她隆起的腹部，「比起你十月懷胎吃的苦，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說着，他又忍不住皺皺眉，「等這個孩子生下來，以後都別生了。」
青晗點頭答應，「好。」
在念兒貓兒之後，三年後她又生了第三個孩子，也是個兒子。大名皇甫珏，乳名鬧鬧。
當初懷着鬧鬧時，她可以說都沒怎麼吃苦，連孕吐都不曾有過，能吃能睡的。
就連生產時也是格外順利，從發動到生下來，居然只花了短短一刻鐘時間。
記得她當時還感慨，鬧鬧簡直就是風玲琅口中的那種「天使」，真是太會心疼她這做娘的了。
可隨着孩子越長越大，青晗才終於知道自己當時有多麼的單純。
這孩子哪是什麼「天使」，根本就是混世魔王托生，是那種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孩子。
偏生宸帝對這個調皮搗蛋的孫兒格外鍾愛，寵孩子寵得厲害。
弄得鬧鬧現在是天不怕地不怕，在宮裏就差沒橫著走了。也就是在言旨這父親面前，他還能老實一點而已。
一下子說遠了，總之是青晗覺得加上肚子裏這個，自己總共生養四個兒女，已經足夠了。
她答應的乾脆，言旨卻不住懷疑，「真的說好啦？」
青晗嗔了他一眼，「我說的話你還不信嗎？」
言旨薄唇一掀，「我只記得這話上次我也聽見過，可結果呢，也不知道是誰偷偷地把避子湯換成了補湯了的？」
他指着她的肚子，滿眼戲謔。
青晗：「……」
生下鬧鬧這個皮猴兒之後，青晗很長時間裏對再生一個孩子也失了興趣，是以言旨說不再生時她也沒什麼意見。
反正她有兩兒一女傍身，已經足夠了。
只是隨着孩子們漸漸長大，他們也開始有各自的世界，她又忍不住動起心思來。
可惜，她的這個想法遭到言旨的直接拒絕。
他的觀點是女人生產一次對身體的損耗極大，他不想讓她繼續吃這些苦。
這話青晗聽了很是感動，但卻依然沒改變自己的決心。
既然明著來不行，她就只能暗中做手腳咯。
然後，就是現在這個結果。
青晗尷尬地摸了下自己的耳朵，「是我說補藥的事是太醫院弄錯了，你相信嗎？」
「你猜我相不相信？」言旨失笑。
「我猜……」
青晗一下抱住他的脖子，軟著聲音撒嬌道：「你一定深信不移，對吧？」
言旨看着眼前這張嬌美一如往昔的容顏，如漆黑眸里升起一陣寵溺，「只要是你說，幾時都是對的。」
「算你會說話。」
青晗聽了格外滿意，笑容變得更大。
少頃，她抬頭望着天際，目光一下變得深長。
祖母，您放心，我一定會過得很好很幸福的。
言旨同她一起抬頭望天，一臉正色。
祖母，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青晗，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