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原來女鬼是你

那個人端著相機一步一步朝傅寂山所在的房間里走去，蕭木葉不確定他到底看到了什麼，情急之下，她突然從屏風之後躥出來，轉身往樓梯口跑去。

她今天穿著的是白色的睡袍，小木樓里點的是白燈籠，所以並不明亮，蕭木葉的白色睡袍的裙裾在樓梯口一閃，她敢確定那個記者肯定是看到她了，因為她聽到了重物掉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一定是照相機掉在了地上，看來記者被嚇得不輕。

蕭木葉乾脆把系住長發的發圈給拽下來，讓長發披瀉下來，她跑到了樓梯下面，踮起腳尖，把白色燈籠里的白燭給吹滅了。

樓梯上突然黑了一片，就只剩下樓下靈堂里的燈光了，小樓里漆黑一片，因為傅寂山的房間里是沒有燈的，只有一小盞蠟燭，因為房間里氣溫很低，蠟燭燃著燃著就會熄滅。

她把傅寂山的照片蓋下來，她已經在小木樓里待了一會了，也沒有看到那個記者，看來他很有可能是從樓上的窗戶翻進來的。

傅家戒備森嚴，從大門進來是不可能的，唯一有可能的是從小木樓的二樓陽台翻進來，因為陽台離後門的院牆很近。

她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不信那個記者不害怕。

果然，她聽到了腳步聲，那個人從樓上端著相機跑下來。

這時，蕭木葉慢慢地從紅木椅的後面站起來，把長頭髮全部蓋著臉。

那個人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可能是嚇傻了，只會站在原地尖叫。

蕭木葉朝他走了一步，他好像才反應過來，朝門口衝過去，一路嚎著奔到門外去了。

他剛一衝出去，外面花園裡的聲控燈都亮了，一時間燈火通明。

蕭木葉長出一口氣，突然想起他手裡端著的照相機，不知道他拍到了什麼，總之相機不能讓他帶走！

她正準備追出去，卻聽到了花園裡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

她躲在門後面從縫隙里往外看，傅驪山已經回來了，正站在不遠處，而那個記者可能嚇壞了，癱在草地上起不來。

劉助理和保衛都在，記者癱在地上嘴裡不停地念叨：「有鬼，你們傅家有鬼！」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半夜出現在這裡？」安保隊長拖他起來，那個人站都站不穩，語無倫次的：「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是個女鬼，長頭髮，沒有臉，白衣服！你們傅家有鬼！」

蕭木葉鬆了口氣，貼著牆慢慢地滑下去，坐在了地上。

情急之下，她只能想到這個辦法，可是為什麼要維護傅家？她也說不清，好像這一霎那腦子裡沒有想別的，就是一定要保護好傅家的這個秘密。

她抱著膝蓋，把腦袋放在膝蓋上，一直這樣坐著，等到花園裡再也沒有聲音了，那個人應該被帶走了，他的相機相信傅驪山也會讓人把裡面的東西刪的乾乾淨淨。

她捶了捶完全麻掉的腿，正要站起來。

一個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我還在想，我們傅家哪裡來的沒有臉的女鬼，原來是你。」

她才真的被嚇了一跳，沒被自己嚇死，卻被他嚇死。

傅驪山站在她的身邊，臉色不太好看，也難怪，一天經歷這麼多事情，好看才奇怪。

蕭木葉急忙站起來：「剛才情形有點緊急，我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很意外地竟然笑了，雪白的牙齒在燭光下亮晶晶的，傅驪山笑起來的時候，連陰鬱的靈堂都亮了一下：「你自己導演的劇情，還要自己當演員，真是有心了。」

她吃不准他這句話的意思是在誇她還是諷刺，她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剛才跑的匆忙，拖鞋都丟在了樓上：「那個人也許是從後面翻進來的，他的相機你檢查了么？」

「相機里什麼都沒有，也許還沒來得及拍，相機我們留下了，人放走了。他已經半瘋了，相信明天新聞頭條就是傅家鬧鬼。」他仰頭繼續笑著：「你倒是歪打正著。」

「這樣就好。」她好似自言自語。

傅驪山的目光停留在前方，蕭木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原來是在看傅寂山的照片，剛才蕭木葉怕被那個人看到，就把它給翻了過來。

「我是怕那個人看到。」蕭木葉急忙解釋。

傅驪山走過去，把照片翻過來，端端正正地放在靈台上的正中間，又掏出一塊手帕仔細地擦拭著。

也許，今晚傅驪山又要待在這裡一整晚。

蕭木葉悄悄地走出大門，拖鞋丟在樓上，她又不敢上去拿，只能光著腳。

誰知身後卻傳來了傅驪山的腳步聲：「你的鞋呢？怎麼每次都不穿鞋？」他的語氣里雖沒有半點關心，但是好歹他看到了她的光腳。

「哦，剛才為了裝鬼，所以沒有穿鞋，沒關係，草地很軟。」她笑了一下，實際上也是這樣，草地很軟，光著腳踩在上面，有一點扎扎的，痒痒的。

傅驪山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她沒站穩差點摔倒。

她愕然地看著他，只見他突然脫掉了自己的鞋，光著腳站在草地上，指著鞋對她說：「穿上。」

「嗯？」她以為自己聽錯了，草地上傅驪山的白色的帆布鞋在淡色的月光的映襯下顯得特別白。

見她愣著，傅驪山有些不耐煩：「我沒有腳氣，你儘管穿，你的腳不是還沒有好么？」

蕭木葉幾乎是機械地穿進他的鞋裡，鞋裡還帶著一點點暖意，說真的，草地雖然很軟，但是光著腳還是有些涼的，和赤腳比起來，穿著鞋還是舒服，所以人類從光腳到為了穿鞋努力了很多年，事實證明還是穿鞋舒服。

不過鞋子有點大，她一走路就咣當一下，挺好玩的，有點像小時候偷穿媽媽的鞋，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一樣，遙遠又模糊。

傅驪山歪著頭打量她：「你笑什麼？」

「是么？」她摸著自己的臉，真的是在笑，她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想，小時候我也這樣偷穿過我媽媽的鞋子，走起路來咣當咣當的，被我媽發現了，我逃跑的時候都忘記了脫掉，穿著鞋跑，結果摔了一跤，她漂亮的高跟鞋的鞋跟被我摔斷了，我媽媽撲過來，我以為她會生我的氣，可是她只是抱著我的腳一個勁問我，疼么，摔疼了么？」夜涼如水的夜晚，蕭木葉突然就想起了媽媽：「我的腳踝腫了，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我媽用冰袋給我敷腳，還煮好吃的芒果西米露給我吃，我記得我小時候特別喜歡生病，只要生病了就有好吃的東西。」

不知不覺她越說越多，等到她想起來現在正在和誰說話的時候，已經說了太多了。

她停下來，捂著嘴：「對不起，我有點傻了，莫名其妙地說了太多。」

傅驪山低著頭走著，他並沒有打斷她，也沒有顯得不耐煩，反倒是好像在默默聽著。

她頓了一下就追上去，他們並著肩往房子那裡走去。

蕭木葉沒有再繼續她的故事，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誰會願意聽。

可是，傅驪山突然說：「然後呢？」

她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還在等著她的故事：「後來，我就記不太清了，那好像是我爸媽去世之前我唯一記得的事情。」

「你的父母，是怎麼死的？」

那時候蕭木葉還小，她搖搖頭：「我不知道，聽說是一場意外。」

傅驪山沒有再接著問了，他們沉默著走到了門口。

門廊下亮著淡黃色的燈，讓人覺得特別溫暖。

蕭木葉想起什麼，急忙要從他的大鞋子里跳出來：「鞋還給你，謝謝你。」

「不用。」他按住蕭木葉的肩膀：「你穿著吧，地板還是很涼的。」

他率先走進了客廳里，走上了樓。

蕭木葉愣了好了一會，才趿著他的鞋子走進了大門。

剛走進去，就聽見樓上傅驪山的房間門關上的聲音，她發現她的心臟在撲通撲通地亂跳，她按住胸口，那裡跳的實在是厲害，她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什麼會跳的這麼亂這麼快。

傅驪山的鞋，她把鞋底仔仔細細地擦乾淨，一開始是放在外廳的地上。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半天也沒有睡著，竟然又跑到外廳把鞋子拿進了卧室，就放在地板上，剛好她躺在床上能夠看得見。

那雙鞋，鞋面雪白，鞋帶系地一絲不苟，就像傅驪山這個人，外表完美無缺挑不出毛病，他溫和的時候，真的好溫和，很容易就會陷入他那溫柔的假象里。

為什麼說是假象呢，因為他變起來實在太快了。

蕭木葉翻了個身，不再看那雙鞋子，強行自己閉上眼睛。

折騰到天亮才睡著，她起床以後，腦袋有些暈暈的。

李媽在外面敲門，小聲問她要不要把早飯端上來給她吃。

她一邊穿衣一邊告訴李媽：「不用了，我一會下來吃飯。」

昨晚就沒有吃飯，特別餓。

換了衣服洗漱完下樓，坐在餐桌邊等著李媽端早飯上來，當一個雕著花的碗放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她發現裡面竟然是芒果西米露。

橘色的湯汁，晶瑩剔透的西米，上面放著切的一小粒一小粒的芒果肉，還有細碎的西柚粒：「這是溫的，少奶奶，你快點吃，昨晚都沒有吃飯。」

蕭木葉握著勺子抬頭看李姐：「為什麼會有芒果西米露？」

「廚房做的，我只負責端出來，少奶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