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現身的再無常
就在楊梟消失的同時，楊軍無聲無息地將窗戶打開，身子一縱順著窗戶跳了下去。楊軍的身體離開窗戶的瞬間，整個人憑空消失在空氣中。這時，孫胖子已經踮著腳走到了窗邊，輕輕地將窗戶重新關好。
趴在我腳下的尹白抬起了頭，看了一眼躡手躡腳的孫胖子，打了個哈欠，又繼續趴著呼呼大睡了起來……
當初我昏迷的時候，孫胖子和我的主治醫生幹了一架。從那以後，我這間病房算是上了醫院的黑名單，除非我們去叫，否則沒有大夫、護士會主動過來查房。
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二楊前後腳出現在我的病房裡。這個時候孫胖子正坐在我病床上，身子靠著尹白，一手握著民調局的制式手槍，另外一隻手握著一隻小巧的弓弩。兩把傢伙同時對著門口，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兩個手指頭就會同時扣動扳機。
見到二楊現身，孫胖子緩緩地出了一口氣，隨後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說道：「睡著了就不想起來，本來還說只眯一下的，沒想到這一睡就睡了一個多小時。你看看，時間快到了吧，也不知道叫叫我。」
和二楊隨便嘮了幾句，沒過多久，天色就暗了下來，到了和高亮「約好」，讓二楊回民調局換吳仁荻的時間。簡單地說了幾句，二楊連同尹白用了各自的遁法，轉眼之間，便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二楊、尹白消失之後，孫胖子便坐在了我的病床上，掏出香煙點上抽了一口，再抬頭的時候，就看見病房裡面憑空多了一個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這男人的臉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完全辨認不出來他的相貌。
突然見到對面站著一個警察，孫胖子嚇了一大跳。驚慌失措之餘，被自己剛剛吸進去的煙狠狠地嗆了一口：「咳咳，你是誰？咳咳，你怎麼進來的，咳咳咳……」
面前的警察先看了眼躺在病床上面的我，確定是人沒錯之後，又將目光對準了孫胖子，直勾勾盯了他半晌，等孫胖子咳嗽聲停了下來，才說道：「你知道我是誰，也知道我是為什麼來的。不過我有點佩服你的膽量，面對面站著，你竟然還能這麼鎮定，你真的相信吳仁荻馬上就會來救你們倆嗎？」
「你怎麼知道吳仁荻會來？」孫胖子驚訝地看著身穿警服的再無常，隨後「恍然大悟」對他說道，「你在病房裡安裝了竊聽器！」
頓了一下，孫胖子繼續說道：「上次那個人不是來對付辣子的，那個倒霉鬼是來安裝竊聽器的，可惜不走運，被當成殺手死在了我們家郝主任的手裡。到底是誰讓你們來的，辣子和你們有什麼仇？至於這麼一次一次地要他命嗎？兩年前沒弄死他，現在過來補刀嗎？」
「這個和我說不著，我只是來還人情的。」再無常搖了搖頭，看著孫胖子，淡淡地說道，「你朋友必須得死，就算我不動手，也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人來要他的命。」
說到這裡，再無常說話的語氣變得客氣了一點，頓了一下，繼續對孫胖子說道：「你知道我是誰，我也知道你。我是來對付姓沈的小鬼的，和你沒關係。不到萬不得已，我並不想把你們民調局得罪得太狠。」
說話的時候，再無常向前走了一步，但就當他向前邁出第二步的時候，身子突然一僵，身子直挺挺地立在了原地。與此同時，四面牆角突然同時出現了四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四個人影一起向再無常的方向撲了過去。
這就是之前楊梟留在這裡的鬼符了，就在這四道人影接觸到再無常身體的同時，病房裡面突然發出了哀號的聲音。還沒等孫胖子反應過來，那四道人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再無常好像沒事人一樣，沖孫胖子冷笑了一聲，說道：「知道我是陰司出身，還用這種鬼符，也不知道楊梟是怎麼想的，會出這樣的昏著？」
再無常解決掉四張鬼符的時候，孫胖子也將手槍掏了出來，槍口對準了再無常的腦袋，說道：「不是我說，這個距離你有沒有把握避開我這一槍？就算你是陰司鬼差，挨上一槍也疼吧？」
再無常冷冷地看了一眼孫胖子的槍口，說道：「你幹嗎不試試？給你一點提示，如果這種子彈有用的話，你們高局長早就一槍解決我了，當年幾十發子彈都沒有做到的事情，現在你勾勾手指就能做到？」
孫胖子有些無奈地將槍口垂了下來，嘆了口氣，面露怯意地對再無常說道：「我就知道槍彈什麼的對你沒用，不是我說，我也沒有別的意思，你說你人都到了，我要是不表示一下，怎麼說得……」孫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他手上的槍口一抬，對著再無常的腦袋打了一槍。
再無常中槍之後身子一側歪，就在孫胖子準備扣動扳機再補幾槍的時候，再無常已經重新站好，看著孫胖子一陣冷笑。他腦袋中槍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白印，除了這個白印之外，再沒留下來什麼痕迹。
孫胖子沖再無常苦笑了一下，說道：「我說是手槍走火了，你會信嗎？」
再無常臉上籠罩著一層霧氣，也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盯著孫胖子看了半晌，再無常說道：「我是不想太得罪你們民調局，不是不能。如果你是想用槍聲引起外面人注意的話，那麼這個算盤你就打錯了。進來之前我就下了禁聲的術法，現在你就算在這裡引爆手榴彈，外面的人也不會察覺到……」
孫胖子覥著臉沖再無常笑了一下，說道：「我剛才都說了，你人都已經到了，我怎麼也要表示一下。不是我說，我就知道剛才那一槍怎麼不了你，就是意思意思……」說話的時候，孫胖子將手槍的彈匣卸了下來，連同手槍一起扔在了旁邊他的那張行軍床上。然後舉起雙手站到了一邊。
再無常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看得出來他也不想在病房裡久留。他走到我的床邊，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當中的我，說道：「我也是受人之託，這樣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用擔心，下手的時候我會利索一點，盡量不讓你有痛苦的感覺。」
說話的時候，再無常從腰后拔出來一根近乎透明，好像是水晶一樣的長針，對著我眉心的位置就要紮下去。不過就在他下手之前，突然反應過來孫胖子遠遠地站在一邊，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有些不太尋常。當下他停了手裡的動作，有些疑惑地看了孫胖子一眼。
「明白過來一點了吧？」孫胖子沖他齜牙一笑，好像看出再無常的心事一樣，繼續對他說道，「我站遠一點，怕一會兒傷著自己……」
他的話音未落，躺在病床上面的「我」突然睜開了眼睛。雙手抓住了再無常兩隻手的手腕，沖他獰笑了一聲，說道：「再無常——還記得我嗎？當年我們倆的賬，今天該清了吧？」說話的時候，「我」臉上的五官相貌開始扭曲起來，幾個呼吸的工夫，再無常眼睜睜地看著「沈辣」變成了楊梟。
再無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些驚恐地對楊梟說道：「不可能，剛才我明明感覺到你的氣息跟另外一個白頭髮一起走了。你不可能還在這裡！」
「你在說我嗎？」聲音響起來的時候，楊軍已經憑空出現在了病房當中。
見到了二楊出現，再無常沉默了片刻，說道：「你們早就發現了這裡的竊聽器，故意設了一個局，就為了把我引進來……」說到這裡，再無常扭頭看了一眼角落裡正在沖他齜牙笑的孫胖子，說道，「這是你的手筆吧？難怪他說，讓我多加小心你了。」
「他——說讓你小心我？」孫胖子眯縫著眼睛，看著再無常的樣子嘿嘿一笑，說道，「老再，咱們做個交易吧。這樣，只要你說出『他』是誰，這次我就當你沒來過，馬上就放你走。要不然的話，你就跟我們回民調局，我們把你交還給陰司那邊的人。他們會怎麼處置你我不清楚，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什麼的——應該不至於，不過下幾輩子投胎豬狗怕是免不了。唉，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習慣……」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再無常一直低頭不語，一直等到孫副局長說完，他才抬起頭來，看了孫胖子一眼，說道：「不用說了，我做過陰司，他們的規矩我比你清楚。不管他們怎麼對我，都是我罪有應得，我認了。關於那個人的事情你們也不用多問，我欠他的人情，這次就當是還他了。」
孫胖子呵呵地笑了一下，說道：「這個也隨便你，不是我說，『他』讓你來對付辣子，無非是想掩蓋住辣子昏迷的那件事的真相。不是我說，我也跟你交個實底，只要辣子一醒過來，『他』的事情自然水落石出。反正早晚都會知道，我倒想從你的嘴裡聽到，便宜不能都讓『他』一個人佔了。」
孫胖子來回遊說，但再無常就像是吃了秤砣一樣，鐵了心一言不發。最後孫胖子看出來問不出什麼，索性也就不再問了。不過孫副局長還是對再無常的相貌很感興趣，當下對楊梟說道：「老楊，他臉上的馬賽克能消了嗎？不是我說，折騰咱們一天一宿了，也該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