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報應不爽

儘管早知道她葉紫是罪有應得，看到這一幕，葉玖玖還是忍不住生出一點惻隱。

她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在葉紫剛剛來到葉家的時候，她緊緊拽著葉董明的衣角，露出一張膽怯的小臉，四周環顧一圈，又看向葉玖玖。

那是跟她完全不同的金枝玉葉，身上穿着昂貴的裙子，粉雕玉琢，氣質出眾，跟她年紀相同，卻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那一刻，葉紫的眼睛裏閃爍著羨慕的光，但片刻，又怕自己的眼神讓葉玖玖困擾，她很快的低下頭，用細弱蚊蠅的聲音對着葉玖玖自我介紹。

正是被那眼神打動，葉玖玖之後才會將她當做自己的親妹妹，真情實感的照顧着她。

真沒想到，兩個人最後能走到這樣慘烈的地步。

嘆了口氣，葉玖玖又往前走了一步，但儘管她的腳步聲十分清晰，葉紫卻像是恍若不聞，仍然維持着那個姿勢，獃獃的看着窗外的一切。

直到葉玖玖已經站到她的面前，葉紫才像是終於回過神來，她看着葉玖玖，像是認不出她來，過了會兒，才想起她是誰，獃獃的說：

「姐姐。」

葉玖玖垂下眼眸，沒有否認：

「嗯。」

葉紫好像也忘記了他們之前的所有恩怨，突然撲到葉玖玖身上放聲大哭，摟着她的腰不住的叫着「姐姐，我好痛」。

葉玖玖看着她，以為自己會有波瀾，但其實也不太有。

那短暫的憐憫與懷念過去之後，她想到了自己上輩子的結局——下身癱瘓，雙目失明，不見天日的活在絕望里，這一切全都是拜葉紫與祁深所賜。

看到葉紫變成這樣，她雖然也不會生出大快人心的感覺，但要說想要幫幫她，做不到。

或許曾經的葉玖玖能做到以德報怨，但如今卻不一樣了，她明白一個道理，以德報怨，那何以報德？

所以儘管沒有將葉紫推開，葉玖玖也沒有更多的反應，葉紫抱着她哭了一會兒，似乎也並不需要她的回答，她看起來逐漸睏倦，竟然是睡著了。

將葉紫扶到床上，又最後看了她一眼，葉玖玖嘆了口氣，感覺曾經將她夜夜糾纏的恨意，也淡了不少。

她正要離開，門卻再度被推開了。

醫生走進來，正在跟身後的人交談：

「葉紫的病是精神上的，什麼時候能好，我們也不確定，你要知道，人的大腦是十分複雜的，情感跟思考更是，我們只能幫她醫治好身體上的問題，同時為她開一些葯保持精神的穩定，但什麼時候能恢復正常，我們也不敢保證……」

他說完，葉玖玖也終於看清楚那跟在醫生之後的人。

是祁深。

他的臉上沒有擔憂，全是不耐煩，有些焦躁的對醫生道：

「你必須把她治好，不就是個流了個孩子嗎？她至於嗎？」

那冷血無情的話語，聽得醫生的眼睛裏都多了幾分明確的不贊同。

話說到一半，祁深也注意到了葉紫床邊坐着的葉玖玖，兩人四目相交，他的心情十分複雜。

葉玖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葉玖玖，那雙看着自己充滿愛意的眼睛裏，只剩下一片冷漠與疏離，她看起來更漂亮了，比電視上更加耀眼，幾乎不自覺的吸引著祁深的目光。

早些日子，他還不甘心，想要將葉玖玖重新搶回來，然而隨着祁蘭婷被祁家除名，他就已經沒有這種奢望了，看着葉玖玖的時候，有點複雜，有點恍惚，但總歸沒有了執念。

他跟葉紫的想法仔細說來，其實差不多。

認識到兩人的差距實在是無法彌補，就不會再有妄想了。

如果說之前他還覺得自己跟葉玖玖有可能，那麼現在，他就很明白了，他跟葉玖玖，早就已經是破鏡重圓的機會也無。

祁深對着葉玖玖笑了笑，露出個客氣的笑容：

「……舅媽。」

曾經無論如何不願意脫口而出的稱呼，他現在倒是可以說得出了。

只不過叫完，他又意識到不對，尷尷尬尬的改叫：

「不對，葉小姐。」

祁深有些拘謹，好像生怕將她惹惱，令她不喜：

「我叫習慣了，不好意思。」

葉玖玖這種時候也就不跟他計較了，她正要轉身離開，卻見床上本來已經睡着的葉紫突然驚醒，見到祁深的那一刻，便露出一個滿是恐懼與痛恨的神色。

她似乎已經失去了破口大罵的能力，只能發出聲嘶力竭的尖叫，震得人耳膜發痛。

葉玖玖微微皺眉，發現她竟然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她正要讓葉紫鬆開手，祁深卻先一步注意到了。

他一個箭步衝上來，用力拉開了葉紫的手，隨後直接一個巴掌抽在了她的臉上。

祁深力氣用的大，葉紫跌進床鋪里，瑟瑟發抖的捂著臉，看起來好不可憐，而祁深還覺不夠，又小心翼翼的對葉玖玖賠禮道歉道：

「葉小姐，不好意思啊，葉紫瘋了，腦子有點不太好用，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這一刻的葉玖玖，心情幾乎五味雜陳。

她看着這樣的葉紫，想到了自己。

上輩子的時候，她那樣愛祁深，那樣信任葉紫，剛被祁深跟葉紫聯手毀掉囚禁的時候，她也不願意相信，像是失心瘋一樣拽著葉紫的裙子，一遍一遍問她「為什麼」？

葉紫的臉上只有厭惡，祁深則被她搞得有些煩躁，同樣是一巴掌將她扇的滿口是血：

「瘋婆子，你給我滾遠點。」

如此相似。

葉玖玖抿了抿唇，只是看着祁深——

沒錯。

葉紫得到了她應有的下場，祁深可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