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魚飲水

第一章 如魚飲水

第一章

如魚飲水

眼皮好沉啊?這是什麼地方,怎麼天是白的,難道我去了天堂?

我緩緩睜開眼睛,一張可怕的鬼臉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啊!」我尖叫了一聲。

「叫什麼叫?」好熟悉的聲音。

我定睛一看,原來不是鬼臉,是薛美濃這個該死的女人。

下一秒,我死死地掐住薛美濃的脖子,直到她嚷嚷着「求饒」,才鬆手。

「你竟然給我一件質量那麼差的泳衣,害得我差點裸奔,你知不知道?!」

「裸奔?不對啊,你不是跟秦畫逍遙快活去了嗎?」

「什麼秦畫?什麼逍遙快活?」我聽得一頭霧水。

「哎哎哎,白依笙,你可別跟我裝傻。整個擁陽集團的人都看見了,你是坐着秦畫的摩托艇回來的,還是小鳥依人、一臉紅暈地閉着眼睛躺在他的懷裏,我還以為你是太激動昏過去了呢。」

「臭婆娘。」我隨手抓了一個床上的枕頭,朝薛美濃扔去,「什麼一臉紅暈?我那是體力透支,臉部充血。」

「等等,你說我是坐着秦畫的摩托艇回來的?」我突然反應過來這段話的重點。

「對啊。我還以為你傍上了鑽石王老五呢,不過你這要身材沒身材的,要長相沒長相的,總裁大人是怎麼看上你的?」果然是親閨蜜,逮住機會就不忘損人。

「你說的秦畫,是咱們擁陽集團的總裁秦畫?」

「不然呢,你還認識第二個秦畫?」

天,原來那個尖酸刻薄的男人是秦畫!雖然他真的極其猥瑣、好色、討厭,但是自己要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話,根本就不會懟回去,這下飯碗該不會丟了吧?

不過擁陽集團那麼多女員工,秦畫應該不會記住自己吧?自己不過是擁陽集團負責「打雜」的最底層人員——小透明實習生,總裁怎麼可能會跟我這麼一個小人物計較呢?如此一想,我便放心多了。

「對了,晚上的宴會你穿什麼呀?」薛美濃問道。

「什麼宴會?」

「遊艇宴會啊!這才是這次員工聚會的重頭戲,好嗎?」

「我不去,我要休息。」萬一又見到那個該死的秦畫怎麼辦?我可還要在擁陽集團混上三個月,然後拿一份實習證明才能走人的。

「休息?我看你是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禮服吧?」

「別跟我提衣服,一想起你那件泳衣我就生氣。掛脖款,掛都掛不住。」

「哎喲,那件泳衣我可是找大師開過光的,說能帶來桃花運的。」

「開光?你在哪兒開光的?」

「某寶,店家說只要下單就贈送免費開光一次,求什麼得什麼。我看評論里好多人都說靈驗呢!」

「那都是假的。」我已經要被薛美濃這個無腦女人給氣炸了。

薛美濃,貨真價實的Z國最坑的閨蜜,沒有之一。麻煩精一個,總是要我跟在她後面幫她收拾爛攤子,腦袋裏除了打扮就是購物,最大的優點就是身材好。

當薛美濃拿出一件白色的鏤空禮服在我面前來回晃時,我還是妥協了:「這件禮服真好看。」

「試試嗎?」

我猶豫不決,最終還是拿着禮服走進衛生間里。

「哎,跟我在一塊還害羞什麼?你的身體我又不是沒見過。」

「可是我介意。」我跟薛美濃從大學開始便是宿舍舍友,她這個人平時最大的癖好就是偷窺,尤其是在別人換衣服的時候,她的腦袋便不安分地探了過來,然後盡情奚落一番。她說她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能見到比她身材還好的女人,這個夢想不就是直接在炫耀自己的身材是世界上最好的嗎?真是氣死人。

我試好禮服,走了出來。

「嘖嘖嘖,這件禮服真是完美地把你平胸又沒屁股的缺點給遮蓋了,看來我的眼光還是蠻好的。」

話一定要說得這麼損嗎?不過我早已忽略了她的話,站在鏡子前自顧自地欣賞著:「這是在某寶哪個店買的?」

「什麼某寶店……這是我上次出差的時候,在S市一家品牌店買的。」

「別生氣。這件禮服是我見過最美的衣服,這真的是給我的嗎?」

「當然了,有福同享,誰讓我們是好姐妹呢!」

「那我穿這件禮服,你穿什麼?」

「我穿這件!」薛美濃笑嘻嘻地從衣櫃里拿出一件紅色抹胸禮服。

好吧,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我這件禮服並不是我見過最美的,她那件才是!

我和薛美濃穿好禮服,薛美濃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後我們便出發了。

來到遊艇上時,Party已經開始了,甲板上站着許多穿着少得可憐的布料、畫着大濃妝的女人,正搔首弄姿地讓攝影師拍照。

我從她們身邊經過時,不禁大跌眼鏡,這些女人不正是平時待在辦公室里中規中矩,連妝都懶得化的女同事嗎?怎麼一個個到了這裏,都解放天性了?

「哇,她們……也太誇張了吧?」

「都是奔著獵艷來的,平時在辦公室里壓抑慣了。再說咱們辦公室就三男人,一個已婚,一個長得太着急,還有一個長得跟未成年似的,有誰看得上?」薛美濃挽着我的手,目光卻在不停地搜尋優質男人。

「我可不是來獵艷的。」

「你這大齡單身狗,還不打算把自己嫁出去?」

「什麼大齡?我才二十一歲。」

「你虛歲已經是二十三歲了,接近二十五,四捨五入的話就是三十了。」

這什麼鬼演演算法?我沒理會她,反而被長桌上那一排排精緻誘人的甜點所吸引,連忙拿起一個紙杯蛋糕往嘴裏塞。

「這些都是擺設用的,誰像你這麼實在,真吃?」

「不吃可惜了。」我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說道,不過此刻對比起薛美濃,我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單身了。她拿的不是甜點,而是盛着紅酒的高腳杯,然後與一個迎面走來的男人碰了碰杯,一飲而下,抬頭時側臉的弧度異常迷人。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今晚的重頭戲——黑暗舞會即將開始,請大家到內艙集合!」

甲板上的人聽到廣播里的消息,連忙往內艙里擠去。

「走,我們也去湊熱鬧。」薛美濃一把抓起我往裏走,我連忙順手拿了個奶油蛋糕。

「什麼呀,怎麼黑漆漆的一片?」

大家剛走進內艙,燈便滅了。

黑夜裏,人群熙熙攮攮,我跟薛美濃走散了。我被人一直往裏推,直到撞到一個男人身上。

我聞到那個男人身上的香水味,不過本人對香水沒什麼研究,只覺得這香味應該蠻高級的。

燈光突然亮起,所有人都詫異地看着自己四周。

廣播里又傳來了主持人的聲音:「現在,大家身邊的異性便是自己的舞伴,請你邀請自己的舞伴共舞一支吧!」然後,優美的伴舞樂響起。

我看向自己身旁的那個男人,一時石化,這……這不是總裁大人秦畫嗎?

秦畫怒瞪着我,我這才發現,剛剛擁擠之中,自己拿着的奶油蛋糕直接沾到了他棗紅色的禮服上。

「對不起。」我連忙伸出手,想幫他擦掉奶油,結果越塗越多。

「你這是幹什麼?!」秦畫抓起我的手,「想用這種方式引起我的興趣?抱歉,你的身材就過不了這關。」

誰要引起他的興趣?雖然這秦畫在海城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還曾上過「年度最想嫁的總裁榜單」,並連續幾年高居不下,但是他真的不是我的菜。因為我完全駕馭不住。

秦畫不再打算理我,憤憤地準備離去。

就在他轉身的那瞬間,我的身體莫名其妙地貼了上去。

「怎麼回事?誰推我?」我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都已經跟隨着音樂成雙成對地翩翩起舞了。

秦畫瞪着我,目光往下看,我這才發現自己的鏤空禮服勾到了他的褲帶上,果然只要一穿薛美濃送的衣服就沒什麼好事情。

我連忙扯禮服,但是怎麼也扯不開。

秦畫也扯了幾下,但還是無濟於事。

「跟我來。」情急之下,秦畫拉起我的手,穿過人群,向外走去。

人群之中,我看見薛美濃正搭在一個男人的身上搖曳著誘人的身姿。

我正想開口叫薛美濃,但秦畫已經把我拉走了。

「你,你要幹嗎?」

秦畫把我帶到遊艇里的一個豪華套房裏,然後關上門。

聽說這秦畫閱女無數,怎這般不挑食,竟打算拿我下手?

秦畫一隻手撐在牆上,臉慢慢地向我貼近,呼吸急促,劍眉之下,他那雙好看的眼睛柔情似水。

「你,你要幹什麼?」

「女人,你以為你還逃得過我的手掌心?」秦畫邪魅一笑,一隻手開始不安分地在我腰間遊走。

「不要,不要……」

正當我幻想着,秦畫直接粗暴地將我拉進衛生間里,拿起剃鬚刀。

「你要幹什麼?」

「當然是割斷了。」

「不行,這件禮服很重要的。」我連忙死死地護住禮服,要是薛美濃知道我把她送給我的禮服給弄壞了,一定會殺了我的。

「我回頭重新給你買一件,紀梵希?普拉達?華倫天奴?香奈爾?迪奧……」

秦畫一邊說,我一邊搖頭,無論什麼品牌我都不能動搖。但當我聽到迪奧的時候,我還是猶豫了一下,腦海里浮現出女明星穿迪奧高定禮服星空裙的美麗畫面。

「白依笙!」薛美濃的聲音突然在我腦海里響起,我搖了搖頭。不行!無論什麼情況下都不能背叛閨蜜!

但沒等我反應過來,秦畫已經下手了,拿着剃鬚刀來回割著禮服,竟然沒割開!

竟然連刀都割不開,這是天絲做的吧!我驚訝得下巴都要掉出來了。

秦畫賣力地割著,我獃獃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該袖手旁觀,還是……加油助威?

「要不我試試?」我拿過秦畫的剃鬚刀。這禮服果然是很有韌度,我割了半天也沒割開,急性子的我直接把剃鬚刀扔到一旁,準備直接動口。

我齜著牙,朝禮服咬下去。我的牙齒可是無敵鋒利的,平時拆快遞全靠咬,我就不信咬不開。

但等我牙齒咬下去后,才發現有些不對勁,好像用力過頭了,似乎碰到了什麼不可描述的東西……

「砰」的一聲,套房的門被打開,一個畫着精緻妝容、穿着綴滿銀色亮片禮服的女人出現在衛生間門口,「你們在幹什麼?!」

這個女人我認識,她是余香凝,是總裁傳說中的未婚妻。好吧,我知道我完了,竟然被她撞見如此尷尬的事情,這下簡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偶像劇都沒這麼巧合!

余香凝走上前來,拉着我的頭髮開始撕扯,但身高一米六(其實只有一米五八)的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這余香凝還穿了一雙恨天高,足足比我高了一個頭。

只聽見「哧拉」一聲,禮服就這麼被扯壞了,這麼容易?剛剛不是剃鬚刀都割不開嗎?老天爺,你一定是故意的。

我心中叫苦不迭:「不,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但余香凝根本不聽我的解釋,直接一把把我推倒在地上。

「哎喲喂!」我彷彿聽到骨骼分離的聲音,抬頭,秦畫正環抱着雙手,一臉饒有趣味地看着我們。拜託,現在是你的未婚妻在打人,怎麼不管管?

「是不是你勾引我們家秦畫?狐狸精!」平時看着高冷的余香凝,原來罵起人來是這麼潑辣,宛如一個罵街的潑婦。

但什麼狐狸精,我明明是冤枉的,好嗎?

「我……」

還沒等我開口罵回去,余香凝一把拉起我往外,拖到門口,然後「砰」的一聲關上門。留下在門口無語的我……

等我走出內艙時,才發現聚會已經結束了,留下滿地的狼藉,服務生正低頭認真打掃著。

我從遊艇上下來,挽起禮服裙,幸虧我機智,為了不帶俗氣的包包,將手機直接綁在了大腿上。

我拿出手機,給薛美濃打電話,但電話一直沒人接聽:「這個薛美濃,肯定又跑哪裏廝混了。」這就是我為什麼不願意跟薛美濃出去玩的原因,每次外出,她總能勾搭上一個小鮮肉,然後就扔下我去進行深入交流了。

我打開打車軟件,輸入家裏的地址,竟然要三百多塊!我心痛地點下「確認叫車」,但幾分鐘過去了,竟然沒有車願意接單。

無奈之下,我只好拖着被撕爛的禮服,走到馬路邊,可是馬路上一輛車都沒有。

不是吧,這可是海城啊,夜夜笙歌的海城,大晚上的竟然沒有車?

突然,不遠處緩緩駛來一輛私家車,我連忙揮舞著雙手。

等車開近了,我才發現這是一輛綠色的蘭博基尼,雖然蘭博基尼很酷,但是熒光綠未免也太騷氣了,就不怕頭頂上一片青青草原?

我正吐槽著,蘭博基尼竟然真的在我面前停下來,車窗緩緩搖下,秦畫坐在裏面,歪著臉看我,邪魅一笑:「等誰呢?」

「要你管。」我撅起嘴。

「那我走了。」

「哎,等等!」厚臉皮的我還是攔住了車。

「嗯?」

「我……我的禮服被你未婚妻給撕破了,這筆賬怎麼算?」

秦畫轉身,從車的後座位上拿出一沓百元大鈔放在我手裏:「這些夠不夠?」

我望着這一沓百元大鈔訝異得合不攏嘴,變態啊,這年頭還有人這麼明目張膽地帶着鈔票,就不怕被搶劫?

秦畫鬆開剎車,正準備往前開。

「哎,等等。」

「又怎麼了?」秦畫不耐煩地停下。

「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我望了望迎面而來的幾個吹着口哨的小混混,鼓起勇氣對秦畫問道。

「我送你,我有什麼好處?」

「我把這些錢還你!」但我想了想,實在是太多了,這麼多錢,都夠我打一輩子車了,「還你部分……」於是我抽出幾張一百元,塞給秦畫,「就當做是車費了。」

秦畫嘲諷地笑了笑,而我竟然覺得他笑得還挺好看?

「上來吧。」

得到應允之後,我連忙跑到另一邊,打開副座駕的門,坐了上去。

我發誓這是我坐過最好的車,果然一分錢一分貨,這蘭博基尼貴自然是有貴的道理,座位竟是如此的舒坦。

「繫上安全帶。」

我連忙乖乖地系好安全帶。

秦畫一腳油門踩了下去,我嚇得連忙抓着安全帶:「你慢點啊!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

秦畫打開天窗,涼颼颼的風灌了進來,車內響起勁爆的搖滾樂,他握著方向盤一邊跟着音樂打節拍。

我想我終於知道有錢人少的原因了,有部分可能是自己作死的吧……

車行駛到一條隧道時,秦畫突然關上了天窗,速度也放慢,車內響起久石讓的輕音樂。

這畫風也差太多了吧!我轉過頭去看秦畫,竟不知不覺被他的側臉迷住,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樑,微微上揚的嘴唇,立體的輪廓。隧道里淡黃色的光灑在他的臉上,他就如同古希臘神話里的太陽神,俊美得讓人無法呼吸。

「再看可是要收費的。」秦畫用餘光瞥了我一眼。

我連忙回過神,轉移話題,試圖打破這尷尬的氣憤:「那個……你未婚妻沒誤會什麼吧?」

「你都那樣了,她能不誤會嗎?」

什麼叫「我都那樣了」!我明明只是想用牙齒咬開自己的禮服好嗎?

「我……我是冤枉的啊。」

「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秦畫不屑地笑道。

「哈?什麼意思?」我一頭霧水,沒注意到車已經開到了我家附近。

車子突然急剎車,車前一個男人攔住了去路。

「喲,我就說哪來的豪車,原來是小妹要麻雀變鳳凰了!」攔車的男人,正是我無血緣關係的哥哥白浪。

白浪明顯是喝醉了,東倒西歪地打量著車身:「蘭博基尼,不錯不錯!」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這白浪從小便是我的心頭刺。從我被養父、養母收養到白家的那天起,他就處處擠對我。

「小妹,怎麼不叫我?想裝作不認識我?你這是傍上個土豪,便翻臉不認人了?」白浪走了過來,把手搭在車上。

「滾開。」

「這土豪還挺帥的,跟我家小妹,挺配!」白浪哈哈大笑起來。

「下去。」秦畫不動聲色道。

「什麼?」

「我讓你下去!」

我只好悻悻地走下車,秦畫踩着油門揚長而去。

白浪看見我手裏捧著的百元大鈔,搶了過去,舔着手指頭數了數:「喲,你這陪了人家多久啊,給你這麼多?」

「你還給我。」

我連忙追着白浪,但白浪已經一溜煙兒跑走了。

我狼狽不堪地回到家,養父連忙迎了上來:「你這孩子,不是說去參加聚會了嗎?怎麼弄成這樣子了?」

「沒事,路上摔了一跤。」為了不讓養父擔心,我只好撒謊道。

「就只知道關心依笙,白浪那麼晚還沒回來也不見你擔心。」養母坐在沙發上,一邊看着泡沫劇,一邊嗑著瓜子。

養父悻悻道:「依笙這不是亂糟糟地回來嘛?所以我就問問。」

「亂糟糟地回來,那指不定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養母一向看我不順眼,逮到機會便擠對我,白浪的性格簡直跟她一模一樣!

「你!」

「好了,你們別吵了。」我連忙勸架,「哥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

我走進卧室里,關上門。

外面依然傳來養父和養母喋喋不休的爭吵聲。

我嘆了一口氣,走到桌子前,把卸妝水倒在化妝棉上,開始卸妝,眼淚竟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這麼多年來,無論養父待我如何的好,但始終感覺寄人籬下。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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