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夜話
蘇幽幽聽了吳恆的這個問題以後，身軀卻是陡然一震。
她緊緊的抓著自己的玉手，沉默半晌才認真的說道：
「在別人眼裡，我便是那個魔道妖女蘇幽幽……」
頓了一下，她又接著道：
「但在公子面前，我一直都是那個願意傾聽公子心聲的蘇月兒……」
說完這句話以後，蘇幽幽便緊抿雙唇，大膽的看向了吳恆的雙眼。
彷彿感受到了她那灼熱的目光，吳恆有些做賊心虛的將頭埋了下來。
「蘇姑娘，對不起！我，我……」
吳恆不知該如何跟蘇幽幽解釋在水裡所發生的事情，他滿臉羞愧，結結巴巴。
然而吳恆旁邊的少女似乎沒有被他奇怪的舉動所牽引，她也好像沒有好奇探究的意思，她只是用自己的那雙美目這般一直望著他，望著他，直到他滿臉通紅，耳根發熱……
「噗嗤……」的一聲，蘇幽幽卻是笑了。
「公子在想什麼呢？」
蘇幽幽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目光之中分明有一絲狡黠。
蘇幽幽不問還好，一問更是讓吳恆的愧疚之意更深了，他張著嘴掙扎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吃魚！」
正在吳恆萬分無措之際，陸玉旋卻是遞來了一隻烤魚放在了他的嘴邊。
正好吳恆的肚子也餓了，趁著這個機會他也可以暫時不去想自己與蘇幽幽的問題，於是他便在那條有些焦糊的烤魚上咬了一口。
「如何？」
女子的詢問聲從吳恆的身後傳來。
「糊了……」
吳恆咂咂嘴，下意識的道。
某一刻，他嘴邊的烤魚便被一隻玉手狠狠的仍進了湖中。
陸玉旋一聲不吭的掉頭離開了，臨走時還故意用力的抬腳提碎了一塊石頭，動靜不小。
「呵呵……公子真夠誠實的，這可是陸姑娘第一次向我學做飯，你怎麼就不知道誇誇她？」
蘇幽幽掩口輕笑，毫不在意陸玉旋的舉動。
「啊！我一時口快倒是沒太注意，其實陸姑娘第一次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
吳恆十分不好意思，他也沒料到陸玉旋會那樣做。
「公子還是自己跟陸姑娘說吧！」
蘇幽幽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神情也非常的自然。
同為女人，陸玉旋的心思她還是一眼便看出來了，可蘇幽幽卻並沒有一絲敵意。
也許是因為在山洞裡她們三人生死相依，早已對彼此有了一種特殊的情感。又或許是她對自己十分自信，她相信自己給吳恆留下的回憶絕對比陸玉旋深刻……
「呃……」
吳恆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
「吃魚！」
沒過一會兒，陸玉旋又將一條烤好的魚遞到吳恆的面前，聲音僵硬的道。
吳恆沒有說話，他只是默默的張開嘴咬了一口，然後細細的品味起來。
「味道挺好，謝謝你，陸姑娘！」
吳恆接下了那條烤魚，回頭沖陸玉旋微微一笑。
「你慢吃，我再去采些果子……」
陸玉旋不敢去看吳恆的眼睛，急忙低頭擦了一把臉，然後又匆匆的離開了。
吳恆分明注意到陸玉旋那俏麗的臉頰之上沾滿了飛灰，想來定是剛才為了烤魚才留下的。
這一幕吳恆看在眼中，心裡卻是沉重無比……
經過此間事情以後，吳恆發現自己與這二女的關係越走越近，甚至都到了一種很自然和諧的地步了，這倒是讓他的內心充滿了深深的負罪之感。
他覺得自己對不起靜兒，對不起陸姑娘蘇姑娘，更對不起蓉蓉……所以每每二女一與他接觸的時候，他就只能選擇逃避……
「看來自己得儘快回宗了！」吳恆認真的吃著陸玉旋送來的食物，果斷的做出了選擇。
……
天色已經黑暗了下來，幽靜的山谷中微風徐徐的湖岸上，一男兩女圍坐在篝火旁，各自靜靜的出神。
一切彷彿就在昨天，相同的是三個生死相依互相依靠的年輕身影，不同的是他們此刻面臨的環境。
對於兩位女子來說，昨天意味著生死相依，而明天也許便要就此別離了……
以後，蘇幽幽又要重新恢復她魔道中人的身份，註定要與吳恆走到對立的局面了。她不甘心，但卻又無力改變什麼。
她面露一絲哀愁，盯著那竄上下跳動的火苗靜靜出神。
陸玉旋的心情同樣如此。
一直以來她都是在自己師尊的耳濡目染之下長大，她對其他的男弟子從來都不假以辭色。
自從聽說自己的姑姑被他派的男弟子騙走以後，她更是對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深惡痛絕。
可是自從她遇見了吳恆以後，她的觀念改變了，甚至就連她內心的防線也已經徹底瓦解。
她已經動了情，她自己心知肚明。
離開這裡以後，她就得做回那個高高在上的冰霜仙子，努力修鍊振興宗門便是她唯一的目標，但那並不是她想要的。
「要是能一直生活在這裡該多好？」
蘇幽幽托著香腮，仰望著夜空里的那一輪明月，聲音飄忽。
「如果沒有世俗的牽絆，這裡的確是個不錯的住處！」
陸玉旋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蕭伯伯和陸姨娘過的原本也是這樣的生活，可是後來……唉……」
吳恆剛想發表一句感慨，但卻發現是個傷感的結局。
「陸姨娘？你師娘也姓陸？」
陸玉旋忽然轉頭望了過來，雙目直視著吳恆緩緩的道：
「我觀你那位蓉蓉師妹好似也會使得我雪山宗的功法，吳恆你老實告訴我，你師娘是不是叫陸語嫣？」
面對陸玉旋那銳利的目光，吳恆不敢撒謊，只得硬著頭皮道：
「蕭伯伯總是嫣兒嫣兒的喊，我也不知道姨娘到底叫什麼……」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一時說漏了嘴，如今讓陸玉旋知道了陸姨娘就是雪山宗弟子的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哼，原來姑姑竟是被你那個不成器的師父拐走的！」
陸玉旋一聲冷哼，似乎對蕭清河的所做所為非常不滿。
「蕭伯伯是真心愛師娘的，他願為師娘犧牲自己，是真正的男子漢！」
吳恆聽陸玉旋貶低自己曾經的師父很是不服氣，於是便據理力爭。
蘇幽幽見二人起了爭執，不禁一時興起，便追著吳恆要他講蕭清河與陸嫣兒二人的故事。
見陸玉旋沒有反對，也為了證明蕭伯伯義重情深，吳恆便將她們二人的故事娓娓道來……
「蕭伯伯為了陸姨娘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陸姨娘也是為了追隨蕭伯伯而去的！」
吳恆怕陸玉旋的宗門追究，於是著重提到了陸嫣兒的死因。
「好一個夫妻情深，好一對值得敬佩的璧人！」
聽完吳恆講的故事，蘇幽幽一陣感慨與羨慕。
「愚昧！當初你那師父若是再勤奮努力些，到實力足夠之時，何嘗等不到與姑姑相守的機會？為何他們偏偏去選擇那條曲折荊棘之路，最後還落得個雙雙隕落的下場，值得嗎？」
陸玉旋似乎沒有打算去追究這件事情的責任，而是僅僅發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陸姑娘此言差矣！其實真正阻擋他二人在一起的因素並不是他們自身，而是正邪之分，門派之見啊……」
蘇幽幽輕嘆一聲，似乎是將此事看的通透。
陸玉旋沒有說話，彷彿是是默認了蘇幽幽的看法。師尊的脾性她還是了解的，姑姑若是不與那人私奔，恐怕她二人是斷然無法在一起的……
陸玉旋忽然又想到了自己，不由一陣失落。
三人都沒有再說話，各自靠在一塊大石之上背對彼此，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