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冷瑾故
沈妍絲毫不在意那些人複雜的目光，很自然跟著墨硯的步伐。
墨硯將沈妍領到一個側門，相對於正門的擁擠和熱鬧非凡，側門這裡就安靜多了。他們才剛剛踏上樓梯，便有一個小廝打開了門，見到墨硯和沈妍時，退了幾步行了個禮節。
墨硯習以為常地點了點頭，向沈妍做了請的手勢。沈妍也不推辭，先行走在前面。
隨後便是有小廝帶路，沈妍一路上不著痕迹打量四周。這裡的房屋構造相對於普通人家，多了分複雜和華麗。
一眼望去儘是上好木材做成的樑柱，而院子中栽種了不少名貴的花朵作為修飾，就連水池中央的那座假山都有幾塊和田玉，當真是奢侈。
她偏頭小聲問道墨硯，「民間廚神比賽很受重視嗎？」
墨硯抬眸奇異地打量了她一眼，彷彿在說連這都不知道，但還是很耐心解釋道：「自然了，參賽的最後奪魁者能進入皇宮做皇帝陛下的御廚。而接下來的一些排名者，能憑此進入富貴人家做主廚等等。因而比賽很受重視，除了本地的官員，還有地方具有一定威嚴的人物也會來。」
沈妍的確想要爭得第一名，可她從沒想過進宮當什麼御廚啊，這不是存心讓她為難嘛。
想到這裡，沈妍的眉頭緊緊皺起，一時間沒了主意。墨硯看著她的表情，很是奇怪，怎麼不應該是激動的樣子，反而很糾結？他實在是想不通。
若是墨硯知曉沈妍心中所想，恐怕會覺得稀奇，他哪裡知道還有人不想進那所謂的皇宮。
兩人各有想法，而此時目的地也到達了。小廝將他們送到后，便不知不覺退了出去。這般規律，絕不會是普通富貴人家的下人所有的，沈妍猜想再聯想到那張牌子，她或許知道那老頭的身份了。
「妍丫頭來了。」此時屋裡那老頭喚了一聲。
沈妍應了一聲，「對，是本姑娘我來了。」
「那快進來吧，當真讓老夫我好等！」
聽后，沈妍抬腿往屋裡走。循著聲音向右，透過屏風，她好像看見三個人的影子，腳步頓了頓。
正猶豫著，卻聽見老頭子喚，「怎麼像木樁子似的拄著，快來嘗嘗這盤菜如何！」
本來猶豫的沈妍聽到這話后，二話不說抬起了腳步。
她剛進去，便看清那三人。其中一個自然是多日不見的老頭，看起來紅潤了不少，想必這些日子過得很是滋潤。另外兩人，一個是沈妍的熟人――申煜呈，其實昨天見到申煜呈的時候，她便隱約有所猜測了，畢竟以申煜呈的財力，不出現在這裡才有怪。
而另一個，看他的穿著華麗而不失貴氣，想必也不是普通人。沈妍在審視那人時，那人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頓了片刻，隨即便疏離一笑，也算是打招呼了。
沈妍對視上他的眸子時怔了一下，不知怎的，她莫名覺得這人相貌有些熟悉，卻又只是一瞬間的感覺。連忙揮去腦中的想法，告訴自己是錯覺，既而回以那人禮貌的微笑。
沈妍的異樣稍瞬即逝，然而申煜呈卻注意到了。他微微垂眸，眼中閃過深思，隨即又笑著與沈妍道：「就說我們有緣分，你看今天又碰見了。」
老頭很是好奇在他們兩個中間看了個來回，問道：「怎麼，申家主與妍丫頭認識了？」
申煜呈不顧沈妍警告的眼神，提高了聲音道：「何止認識，簡直熟到不能熟了。」
沈妍翻了白眼，冷嗖嗖道：「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話落，沈妍又在老頭的招呼下坐了下來。
剛坐了下來，便聽見老頭道：「你們兩個倒是挺有趣的。」
沈妍一臉的不滿反駁道：「什麼叫我們，我們兩個可沒關係好吧。老頭你到底會不會說話了？！」
老頭一臉慈愛地笑了笑，「是嘍是嘍，老頭我老了不中用，不會說話了。」
沈妍很是滿意挑了挑眉，然而申煜呈像是要反駁，卻被沈妍丟了眼神，他便立馬幽怨地閉嘴了。
沈妍不知道的是，這副場景落在別人眼中就不一樣了，而被誤導的人之一便有那位眼熟的公子。
他開口道：「申兄，沒成想你也有懼怕的人。」
那人開口道，一副很是驚訝的樣子。
申煜呈無奈苦笑，嘆氣似的道：「這叫一物降一物，以後冷兄你就知道了。」
那人聞言，只是笑著點頭，並沒有說話。
然而沈妍有些怒了，她狠狠瞪著申煜呈：說話別這麼曖昧好吧，搞得就像我們有什麼似的！
然而申煜呈裝作沒看到，正巧低下頭玩手中的扇子。氣的沈妍牙痒痒，恨不得揪著申煜呈揍一頓。
「好了，妍丫頭，還有人在這，你們有什麼話待沒人再說吧。」老頭笑著出聲阻止。
沈妍像沒了氣的氣球，瞬間平靜下來。這變臉的速度，仿若剛才張牙舞爪的那人不是她，看得申煜呈一陣無語。
「想必這就是沈小掌柜，沈妍姑娘吧？」那人溫潤笑著問道。
老頭點了點頭，「沒想到冷公子也知道這丫頭。」
那人笑著看向沈妍，「沈姑娘這般能力，我想不知道都難啊。」
雖然他笑容很溫潤真誠，可沈妍就莫名覺得他的笑很假，真實的內心絕對是個冷漠的人。而那種冷是殘忍的冷，將人看做螻蟻的冷，給沈妍的第一想法就是：這人絕對不可以多接觸。
沈妍相信自己的感覺絕不是空血來潮，而且這人的樣貌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和雲鈺很像，但仔細看去又不像。心底忽然生了一種想法，他莫不是……
不過，應該不會這麼巧吧，沈妍勸說自己。
「沒想到沈姑娘還真如傳言那般，樣貌傾城。」這人主動與沈妍交談。
沈妍禮貌笑道：「冷公子繆贊了，不過是一張皮囊而已，總會有凋零的那天。」
冷瑾故萬萬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但很快反應過來，心生了趣味，贊同道：「沈姑娘這話著實有理。」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別客氣了，妍丫頭快些嘗嘗這菜味道如何。」老頭出聲打斷他們的話，將面前的盤子推到沈妍面前道。
沈妍也不客氣，在老頭期待的眼神之下，淡定嘗了常，吃完后她回味了一下，肯定道：「色澤不錯，就是味道還不夠入味。」
這道菜是有名的香酥雞，放入麵粉調之前起碼要用蔥、姜、干辣椒料酒腌制半個小時，而就因為沒有料酒，味道才不夠地道，沈妍猜測做菜人恐怕用黃酒替代。
老頭聽她的評價后，挑著眉問道：「老夫倒是覺得很不錯，妍丫頭這般說，怕是有更好的見解，能否與我們說上一番。」
「腌制香酥雞需要腌制是眾所周知的，而腌制所用的原料便是黃酒，但其實還有一種酒比黃酒更加能入味。」沈妍說著，抬眸看了看其他幾人神色。
他們都瞬間來了興趣，特別是老頭，開始的時候還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現在一聽到這裡，立馬挺直了腰桿。
「妍丫頭快說那種酒是什麼酒？」老頭的眼睛彷彿綻放出光芒。他做菜幾十年，除了用過黃酒炒菜，還真沒聽說過其他的酒。
「這種酒名叫料酒，用花椒、大料、桂皮、丁香、砂仁、姜等多種香料與黃酒一同製作而成。用它做菜可以增加菜香味，並且去腥接膩。」沈妍毫不吝嗇將製作料酒的原材料說了出來。雖然她知道這東西放在古代是個寶，可老頭是值得信賴之人，至於其他兩個壓根對廚藝不感興趣。
老頭看沈妍的眼神瞬間更亮了，滿是讚許，「你這丫頭一來就給老夫驚喜，老夫果然沒找錯人啊。」沈妍在廚藝上的天賦著實讓他驚訝。
聽到老頭的誇讚，沈妍瞬間覺得心虛，畢竟這些東西根本不是她想出來的，她只是運氣好，生在現代享受了一把前人的智慧罷了。所以如今讓她昧著良心接下這份榮譽，她做不到，「老頭你誤會了，我是借了一個前輩的光才有如今這般運氣的。」
沈妍無奈笑著解釋道，心裡滿是對梵正的歉意。梵正是五代十國時期的一個尼姑，做菜名滿天下。
「梵正是何人？」老頭連忙問道，畢竟有沈妍這般廚藝，想必她口中的人更是了不得。
沈妍頓時太陽穴突突地跳，有種自己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梵正前輩是一個出家人，我小時候無意間得見。前輩見我在廚藝上有造詣，便親自傳授我。」
「那你可否引薦我……？」老頭激動地站了起來，很是期待地看著沈妍。
沈妍猶豫了一下，嘆氣道：「不是我不願意，是我實在不知道前輩她老人家遊歷到哪裡了。」
老頭失落地坐了下來，「看來沒機會請教了。」
沈妍看他失落的樣，有些後悔亂說話了。可為了以後沒有後顧之憂，只能編造出一個師傅了。
「老頭，雖然我沒有前輩她老人家萬分之一的廚藝，可也算勉強學到點精髓，若你不介意，我倒是願意與你分享。」沈妍安慰道。心裡一個勁告訴自己：梵正先人，別介意我借您老人家名譽一用，實在抱歉！
老頭聞言，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笑著道：「你可別妄自菲薄，要我說你這廚藝絕對是百里挑一的。」
「那就承蒙誇獎了。」沈妍笑眯眯道。
她這副小貓般的表情落在申煜呈眼中不覺眼皮跳了跳，往旁邊冷瑾故方向看去，見他神色沒什麼變化，申煜呈緊皺的眉頭才鬆了松。
然而就在申煜呈轉離視線的瞬間，冷瑾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似的微笑。沒想到申煜呈也有動心的一天，當真是有趣。想著，他看沈妍的眼神多了份探究。
「師傅，比賽快開始了。」屋外的墨硯突然喚了一聲。
老頭聽后立馬起身，沈妍三個也跟著起身。
踏出的門檻，走在最前面的老頭轉過與沈妍道：「不如你隨我們一起看比賽如何？」
老頭指的看比賽，不是單單找個位置觀摩，而是指『當評委』。
沈妍連忙拒絕，「我隨便找個地方看看就是了，老頭你們就別管我了。」她自己都是比賽選手，去當什麼評委？誤人子弟就不說了。萬一那些人蔘賽的人不知情，還以為她『走後門』，那可就憋屈了。
老頭叫見她拒絕，也不多說，想了片刻道：「那你隨墨硯待在一起吧。」
既而又轉頭吩咐墨硯，「好生照顧你師姑，別讓有些不長眼的給衝撞了。」
墨硯乖巧應了他師傅的吩咐。
交代完后，老頭與申煜呈兩個往比賽場地的方向去了。
沈妍目送他們離去的背影沉思，墨硯喚回她的思緒。
「師姑，比賽快開始了，我們快走吧！」墨硯有些著急催促道，本來他可以跟著師傅學習的，結果為了照顧師姑，只能待在廂房內觀看了。
想到這裡，墨硯不覺有些失落。
沈妍將他的神色收入眼底，可也沒說話。畢竟這事是老頭吩咐的，而且沒人領著，她還真不認識了。所以只能可憐了這小徒弟，不過呢，作為回報、身為師姑，她決定待會兒讓他見識一番。
說不定到時候會回心轉意當她徒弟，沈妍心裡依舊惦記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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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廚神比賽果真被重視，站在高處的廂房內，透過窗戶將底下的一切盡收眼底。比賽的場地中央有整齊劃一的土灶，少說也有百個人可以同時比賽，土灶的上面擺放著同樣的蔬菜、廚具等等。
而場地的前面和左右面也擺了滿了上好木頭製作的桌子，看這桌子眼熟的樣式，沈妍挑了挑眉。
沒想到模仿得挺快……
而比賽馬上開始了，只見比賽的人拿著自己的號數，依次對照入場。待他們準備完畢，又是一群身著官服，或者衣著華麗的人進來，都可以看出地位不凡。
終於，坐在上位的人出來了，那人才露出點身影，沈妍便已經認出那人了。
原來…是老頭。看來老頭比她想象的，還要不簡單，想必不是一般受皇帝重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