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那個人

淺金色的光粒爆炸起來，一下子就照亮了這片黑漆漆的空間，藤蔓在爆炸下一下子化為淡煙，死人骨上面的蟲子也都吹起，乾枯的骨頭被碾碎成粉，地板都被炸得出現了裂縫。

沅靈棲在把靈力都釋放出來的時候，就想往牆壁里穿過去，但不巧的是，即使絲線爆炸威力這麼大，幾乎讓這個空間搖搖欲墜了，地上有了好幾道大裂縫的陣法卻還在苟延殘喘，堅持要把她拉進去。

這裡的東西都被她毀的差不多了，地板被炸得零零散散，符咒淡去了一大半，只有那麼一點微弱的力量還存在，都不知道還能存在多久。

她才剛剛伸進去一隻手，就被一股力往下扯，放在之前她是不怕的，但是現在她靈力稀薄，即使就這麼一點拉力，都足以讓她墜下去了。

沅靈棲睜大了眼，看著自己都已經伸進去的手又被拉扯出來。

「沒完沒了？」

沅靈棲一手往空中一抓，一根絲線倏地劃破她的手，被劃破的手濺出血出來，但這血並沒有下墜，反而是浮在空中，一滴接一滴形成一個環，一朵血色的花就要緩緩綻開……「叮——」

手腕里那隻小紅魚的鈴鐺忽然就響了起來。

沅靈棲本來緩慢掉下去的身體停住，她還在疑惑的時候，小紅魚就已經從她手腕里游出來了。

它窩在半透明的氣泡了，似乎打了個哈欠，看起開有些奇怪，明明是只魚，卻莫名看出來倦怠的感覺，太人性化了，根本不像只魚。

小紅魚慢慢睜眼，它的眼睛也是如同紅瑪瑙一般，紅色的大眼睛清澈地倒映出沅靈棲的樣子。

是她原本的樣子，不是現在所用的賀月旻的身體。

因為這紅魚意外的出現，沅靈棲也停下了自己的血花，那朵血花還在未開的狀態，花苞才剛剛鬆開一點。

小紅魚甩了甩尾巴，鈴鐺聲一響，然後外面的氣泡就霎時碎裂，它一下子變得很大，它看向沅靈棲，然後又一甩尾巴就游進了牆壁。

沅靈棲也被一股力量柔和地拉進了牆壁，這次下面的拉力就沒能起到作用了，紅魚的拉力明顯要比下面碎得歪七斜八的陣法大得多。

沅靈棲只感覺自己好像身邊擦過了冰冰涼涼的東西，很滑，然後一隻手猛地拉住了她。

她本來想甩開來著的，但是抓住她的那隻手很溫暖，帶著令人心安的氣息。

「祁言……？」

沅靈棲被拉出來的時候，剛剛好摔進祁言懷裡，因為祁言事先就做好了準備，所以她摔得不疼，被很好的護在懷裡。

那隻紅魚已經不見，手上又出現了那條銀色的鏈子，不過這次她好像能夠感覺到一股很清涼的氣息了，就像蓮花。

「你去哪了？」

話一出口，沅靈棲就覺得有些不對。

也不是被人冒充，就是……原來那種溫和對她又有些縱容寵溺的語氣沒了。

不是吧？

沅靈棲還沒站穩，就抓著他的手，抬頭直直盯著祁言看，看得祁言渾身不適，「你怎麼了？從那裡面出來眼神都變了？」

「你……不是那個人了啊……」沅靈棲打量他半響，發現祁言現在的樣子，真的就和進鬼市之前一模一樣，完全沒有了那種沉澱了很多心事的寧靜樣子。

換言之，好像很沒心沒肺只會氣人的樣子又回來了。

「什麼那個人？」祁言疑惑地皺起眉，「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一醒來就在這地方，手裡還有個頭蓋骨……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沅靈棲一愣，「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啊？」

她是真沒有想到，他居然說到做到，答應她抹掉記憶，就還真的這麼幹了。

「知道什麼……我從遇見燈座起，記憶就模模糊糊的，到現在都想不起來是怎麼來的，怎麼？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沅靈棲眨巴眼，放開了抓著祁言的手，看上去似乎很乖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啊，我是被你帶進來的，誰知道你怎麼就突發奇想要來這裡了」。

也不算說謊，畢竟真的是祁言一路帶她來的，她什麼都沒做，甚至還被拉進壁畫里差點成了陣法的美餐。

「真的？」祁言滿臉不信。

「當然是真的……你看看這裡是我能進的來的地方嗎？」沅靈棲現在脾氣特別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先前的祁言給氣得，氣得現在對上原版祁言格外心平氣和。

祁言抬眼打量了四周，黑乎乎的，要不是他發覺沅靈棲的氣息，也不會走到這來，這裡唯一的光亮就是沅靈棲手裡的燭台。

「但這裡也不像……我能來的地方啊？」祁言直覺這裡很不平靜，雖然現在好像看不出什麼，但是外面似乎有什麼不祥的東西。

「啊？」沅靈棲把燭台塞他手裡，「你拿著，我舉半天累死了」，轉頭又問：「你的意思是，以你的能力，你也是來不了這的？但確實是你帶我來的，而且外面的通道也是你找到的，總不能……你被什麼附身了吧？」

這話純屬扯淡，但是沅靈棲就想看一下祁言驚慌的樣子，畢竟他確實記憶一片空白，用這個解釋完全說得過去。

「不可能」，讓沅靈棲失望的是，祁言十分肯定地否決了這個可能，「被附身我會有察覺，但是我身上完全沒有什麼別的氣息留下來，而且……如果附身，為什麼要帶我跟你來這裡？都有能力附在我身上了，直接殺了我應該也很簡單」，祁言又看向她塞過來的燭台，「而且……這燭台也是你說的，那個人做的吧？」

「是啊」，沅靈棲瞥了眼燭台，「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供靈的血可以做燈油」。

「這個的確很少有人知道，而且這個燭台有利無害，我只能想到那個人是想好好活著從這裡出去的，起碼沒打算用我的身體去折騰」，祁言一頓，「對了，他應該沒對你怎麼吧？」

「嗯哼？」沅靈棲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沒啊，而且他很好說話，基本我說什麼他就答應什麼」。

雖然這人是個大忽悠，說出去就告訴她一切結果現在還沒出去就沒了。

祁言臉色古怪：「你說什麼他就答應什麼……」

「嗯，對我態度也很好，特別溫和」，沅靈棲笑眯眯地看著祁言有些不自然的臉色。

不僅很溫和，還特別誠實，什麼話都說了。

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