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入門

哣。

浴室又是一聲響，也不知第幾次了，隔不了多久，便會響上一聲。

陳妃雨就站在門口，往裏望着，滿眼心疼，妹妹坐浴缸里，拿毛巾擦擦臉上水漬，又摸過一隻氣球開始裝水，「要不要歇歇？這麼難，他肯定也不是一天練成的。」

陳妃雪看過來，這一分神，水量沒控制好，氣球直接爆了，嘆口氣，又拿了一個，「我沒想一天練成，他也沒要求我一天練成，但五十三個水球，是遠遠不夠的。」

陳妃雨像是懂了什麼，轉身回頭看向那個躺沙發上，悠哉悠哉的人，近似懇求的問，「要幾個才行？她身上還有傷呢。」

吳昶將她焦急看在眼裏，卻像是沒當回事，「破了相，大概就差不多了。」

「不要鬧了……女孩子要是破了相，還怎麼出門？」他的回答令人著惱，陳妃雨也忍不住生氣。

吳昶站起來，走過去，她趕緊擋了一下，妹妹現在的樣子，實在是不雅的很，不能教他看到。

吳昶過來，也不是為了佔便宜，便站到門的一側，對裏面的人道，「我們家小絮你認識的，她八九歲地時候，在臭水坑裏滾過，泡了整整三天，撈出來的時候，也就剩一口氣而已。不要求你跟她一樣，但今天不累到脫力，最好別停……我也不看着你，先走了。」

裏面沒有回聲。

陳妃雨卻拉住了他，「你去哪裏？她要出了事怎麼辦？」

「叫急救。」吳昶比個打電話的手勢，掙脫開去，「今天我就不留下了，明天再過來……別擔心，也不是一定要累到脫力，掌握竅門也可以。做事想成功，要麼吃的苦中苦，要麼天縱之資，沒更多路可走的。」

說完拍拍她肩膀，轉身就走，一點不把屋裏正發生的事放心上。

看着他走出去，陳妃雨氣的捏捏小拳頭，用力揮了一下，「沒人性。」說完，擔憂地往裏看去，第五十四個水球又破了……不是特製的氣球，被水撐成薄薄的一層，別說搓揉，稍微大力一點，或者受力不均勻，馬上爆掉，想要將其快速圈轉起來，甚或托在指肚上，不是努力苦練就行的。所以當陳妃雪軟癱在浴缸壁上，再也無力灌水球的時候，最長的記錄，也只是水球兩分鐘不破。

費力地將妹妹拖出來，擦乾淨身體，小心地敷上藥……看着那已經被水泡地浮腫的傷處，眼淚忍不住地流出來……一定要這樣么？

想抬手幫姐姐擦淚，但手臂根本不聽使喚，嘴唇蠕動，聲音小到幾不可聞，「真破了相……只能是好事……」

太累了，頭一歪，人睡了過去。

第二天吳昶過來的時候，人還在沉睡，陳妃雨惱他，膽子也就大了，拿着拖把要趕人……自然是沒什麼效果的，拖把被丟到角落裏的時候，她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接着人被扛起來，踢騰抓撓自然也是沒什麼用的……一個小時后，更是連這個力氣都沒有了，軟癱在床，連小指頭都動不了。

吳昶卻神清氣爽地出去，這時浴室有了動靜，他直接開門進去，也不管陳妃雪反應，到浴缸邊，倒一瓶藥液在裏面，跟着抓住她頭髮，「憋不住了就抓我一下。」說完手按下去，兩條長腿從另一邊滑出去，上半身卻浸到了缸底。

二分鐘左右，露在外面的腿便踢騰起來，手也彎過來拍打他的手臂，但過了十多秒，他才把人拎出來，笑着問，「味道如何？」

「難喝……」陳妃雪咳嗽兩聲，臉色難看的很，但灌進嘴裏的水，卻是咽下去，沒吐出來。

「居然不嫌噁心。」

「自己的洗澡水……」

「也對……多喝兩口怎麼樣？」

「好……咕……」

手又按了下去……反覆幾次之後，吳昶鬆了手，拍拍手掌，「表現不錯……水球先不搓了，多在裏面泡會兒……葯湯也喝夠了，別再喝了。」

說完轉身出去。

陳妃雪雪白的肌膚已經燙紅的跟煮熟的蝦子一樣，但身子卻打着哆嗦，嘴裏噴出的也是寒氣，就跟泡冰湖裏一樣，牙齒打顫，「什麼、什麼時候能出去……」

「照鏡子。」外面傳來滿不在乎的聲音。

使勁搓著身子，免得被凍僵，時不時望一眼鏡子，也沒發現有什麼太大的變化……有好幾次都忍不住要跳出來，但都咬牙忍住了，這樣的藥水裏泡著，想暈都不行，感覺比平時不知清晰多少倍，每一個毛孔，每一根神經，都無時不刻地傳遞著痛感，不同的痛……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忍了下來，沒有痛到崩潰，也沒有瘋掉，直到鏡中的自己，身上淤青盡退……愣了一下，她爬出來，嗵地一聲摔在地上。

聽到動靜，吳昶走進來，把人扶起來，二話不說，撕開衣服，仔細看了看，「小絮的眼光果然好，你還真是可造之材……就是年紀大了些。」

說着把人抱起，放到她房間的床上去，那裏早就準備好了藥箱，她身上的淤傷雖然消失不見，可那些有破口的地方，卻鮮血淋漓，可見那葯湯也不是包治百病的……頂多活血化瘀罷了。

也不是要佔她便宜，但上藥么，該看不該看的地方，只要有傷，總是會看到一些……病不忌醫，只要不多想就沒事。

他平靜，陳妃雪也一樣，整個過程一聲沒吭，任他折騰，等傷口都裹好了，衣服也都換上，才問，「這就好了？」

「給你一星期時間養傷，等這些傷口癒合了……地獄歡迎你。」吳昶坐在床邊，淡淡說着。

「現在不可以？」陳妃雪還是比較性急的。

吳昶脫去上衣，前後轉了一下，讓她看個仔細，話卻是沒說的。

他皮膚很好，肌肉稜角分明……秀這個做什麼？陳妃雪認真想了一下，才發現問題所在……好像一道明顯的傷疤都沒有。這對一個經常惹事生非的人來說，是很難理解的事情，可以說比女人還小心在意了，「為什麼？」

吳昶又攤開手掌給她看看，上面沒有繭子，「文藝一點的說法，自然界越是漂亮的生物，毒性越大，惡魔往往比天使更性感漂亮……禪意一點的說法，越厲害的人越讓人感覺不出他有多厲害……當然了，這些都是屁話，對干我們這行的人來說，要讓人家一眼就看出你是做什麼的，就連買墳地的機會都沒了……所以你要學的第一項本事就是『裝』。裝的好了，就以你現在的力量，也足以致命了。」

陳妃雪眨眨眼睛，一臉懵懂，「裝？」

這天真無辜的小表情……果然是女人比男人入門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