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威脅

東西握在手中，秦九黎才算鬆了口氣。

冷梅香雖是她故意放出來的，卻也沒想到齊樂瑤會直接扯她的東西。這香囊裡頭還放著那隱秘的紙筆，是萬萬不可叫謝府的人發現的。

齊樂瑤被搶回了東西，正惱火，卻突然發現秦九黎平靜面色下的那一縷緊張，頓時轉怒為喜，笑出了聲音：「這麼緊張啊？只不過是個香囊而已。」

秦九黎沉著臉，像是很不耐煩理會她，轉身再次要走。

齊樂瑤在她身後幽幽嘲諷道：「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做了替身，卻做得如此心甘情願分毫也不在意的，秦昭，你也不過如此罷了。」

秦九黎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齊樂瑤片刻，像是終於不能忍了，深吸了口氣道：「替身？」

「沒錯，就是替身！」齊樂瑤以為她被戳到痛處，笑得越發暢快了，「你以為謝景是真的喜歡你嗎？呵！他那種人，怎麼可能會真心喜歡別人？他不過是見你同秦九黎有幾分相似，他自己又虧欠了秦九黎，想要彌補在你的身上罷了！」

「虧欠？」秦九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齊樂瑤皺眉，對她的反應有幾分不解，卻見秦九黎嘴角忽而緩緩上勾，竟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來。

齊樂瑤從未見她笑過，心口倏地一慌，便見原本隔她有三四步距離遠的人突然走近。

一股寒意從那身白衣上撲來，齊樂瑤忍不住打了個顫，厭惡的呵斥：「你做什麼？！」

她腳步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可還沒完全退開，秦九黎低低的聲音就鑽進了她耳朵里。

「你剛才不是問我有沒有去打聽過嗎？其實，我是不需要打聽，因為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什、什麼……？」

秦九黎輕笑一聲，「巧得很，這侯府原本的少夫人也姓秦，更巧的是，我還跟她一樣，也是學醫出身……」

將齊樂瑤先前同她說的話重複一遍，秦九黎這才雙眸凜冽，壓低了聲音緩緩道：「你覺得，世上真有這樣巧合的事嗎？」

齊樂瑤腦子轟的一聲，眼瞳驀地瞪大。

「你、你是……！」

秦九黎退後一步，沖她露了個譏誚的笑，轉身離去。

齊樂瑤獃滯半晌，腦子裡飛速的閃過什麼，就要抓住，可下一刻卻又沒能抓住。

如此好幾次，秦九黎的背影都已經看不到了，她才恍然想起要找謝景。

門口的侍衛自然不讓，氣得齊樂瑤連聲怒喝他們大膽、放肆！

雙方僵持著吵鬧了一陣，終於把謝府的管家謝周給吵了出來。

齊樂瑤面色一喜，急道：「周叔，我……」

「樂瑤小姐。」

謝周面色冷絕地打斷她，涼涼道：「世子是真的不在府上，齊大人這件事，是非曲直，明日大理寺和刑部也一定會還他一個公道。齊府如今還在刑部的看守之中，你卻在侯府門前這般吵鬧，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齊樂瑤面色一僵，咬緊了后牙槽生硬道：「我有很重要的事。」

「誰都有重要的事，但世子和侯爺如今都不在府中，你還是……」

齊樂瑤的臉色徹底冷了下去，「我有和秦昭有關的事要同表哥說，他要是不在，我可以等他，不然，我想我要說的事情，姨父也會感興趣的。只是不知道到時候，表哥會不會怪罪你不讓我先和他商量。」

到底是曾經極具風華的櫟陽貴女，挺直背脊冷下臉來，也有幾分威勢，何況她說的事是同秦昭有關的。

謝周眉頭一皺，思忖片刻，將她請了進去。

兩炷香的時間，謝景「回來」了。

齊樂瑤頓時激動地站起來，剛叫了聲表哥，卻聽謝景直直道：「我聽周叔說，你要和我說阿昭的事情？」

如此開門見山，一點彎子都不繞，齊樂瑤面上的喜色一下就僵住了，訕訕道：「我若是不這麼說，表哥怕是不會見我吧。」

謝景的眉擰了起來，「所以你是故意這麼說的？」

齊樂瑤的臉色沉下來，眼中凝出刺骨的冰霜，冷冷道：「你確定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我說出來？」

謝景微眯起眼睛瞧了她片刻，揮手退了周遭的人。

「現在可以說了。」

他的聲音太冷淡，且每一句話都是為著秦昭，齊樂瑤只覺得自己的一顆真心被割了一刀又一刀，痛到麻木，卻無人憐惜。然後恍然間想起，當年，謝景似乎也是如此對待秦九黎的。

她是不是應該高興，有一天竟然在謝景這裡享受到了跟秦九黎一樣的待遇？

剛想著，耳中便傳來一道厲聲：「我同你說過，不要在我面前提阿黎。」

齊樂瑤一愣，抬眸見謝景驟然冷了臉，這才反應過來她剛才想著的那話竟毫無知覺的說出了口去。

不過是隨口一句，謝景卻如此大的反應，她心中瀰漫開一層苦意，痛急反笑，「我不提她，後邊兒關於秦昭的事要怎麼說？」

謝景眉頭擰起，抿唇盯著她，不語。

齊樂瑤深吸了口氣，面色古怪地笑道：「表哥，你放秦昭這樣自由出入侯府，就不怕……她其實別有居心，要同某些人聯合起來對付你嗎？」

謝景瞳孔遽然一縮，眸中迸出一道凌厲的冷光重重打在齊樂瑤臉上，「你什麼意思？」

齊樂瑤身形一顫，頂著有些發麻的頭皮咬牙道：「她姓秦，又那麼剛剛好的會醫術，表哥難道就沒有想過，她是秦家人，是來為秦家報仇的嗎？」

「你都知道些什麼？」謝景聲音冷極。

齊樂瑤笑了，「我還知道很多呀，所以表哥，你要不要救我爹？」

謝景的眼睛又眯了起來，「你威脅我？」

「不是威脅，是交換。」

謝景看了她一陣兒，笑了。

齊樂瑤頓時毛骨悚然，「你笑什麼？」

「樂瑤，」謝景叫了她一聲，「你怎麼那麼確信，你知道的東西，是我不知道的呢？」

「你、你知道？」

齊樂瑤驚得聲音都有幾分破，隨即反應過來，冷喝道：「不可能！你要是知道的話，怎麼可能留著她？她是來為秦家報仇的，就算你願意留著她，謝侯爺也不會讓她活著的！」

謝景抿了下唇，眼瞳又眯了幾分。

齊樂瑤盯了他片刻，恍然大悟，「你瞞著你爹？！」

謝景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

齊樂瑤氣惱了一陣兒，突然笑出了聲，「好啊，很好！表哥，你剛才不是說我威脅你嗎？現在這個才是真的威脅。」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齊樂瑤大笑，咬牙切齒地瞪著他，「你為了秦九黎，把個來找你們報仇的秦家人帶在身邊，你說要是謝侯爺知道了，秦昭還活不活得成？！」

謝景面不改色，只眉頭輕輕一蹙。

齊樂瑤見他竟只是這樣的反應，不由得一愣，便見謝景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問：「你真的知道？」

齊樂瑤明白了過來。

其實謝景根本不知道秦昭的秘密，至少，他不知道秦昭和秦氏有關，他先前之所以做出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不過是來炸她的。

當然，她也不知道秦昭到底是什麼人，目的為何，不過這個時候，她只能硬著頭皮點頭，「我當然知道，只要你救我爹，我保證我知道的事情絕對不會傳進謝侯爺的耳中。」

「好。」謝景深吸了一口氣，「我救。」

齊樂瑤又是一愣，繼而狂喜，「你說真的？」

「自然。」謝景道。

齊樂瑤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喜悅之後，心中湧起無限哀怨來。謝景之所以答應，全是為了秦昭。

謝景看她一眼，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關於秦昭，你都知道些什麼了吧？」

齊樂瑤心口一緊，頓時警惕起來，「表哥，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謝景皺眉。

齊樂瑤忍著心慌笑道：「我現在告訴你，你不救我爹了怎麼辦？」

謝景不悅道：「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救人。」

齊樂瑤笑：「當然，我相信你會救。只不過，救不救得出來，就不關你的事了對嗎？」

謝景的面色一下沉了下去，眯起眼睛來，危險地看著面前的人。

齊樂瑤只覺一股恐怖的氣息將自己包圍，她全身都動彈不得，只能睜大眼眸，梗著脖子同那人對視，極力讓自己不露絲毫怯意。

謝景看了她半晌，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你倒是很了解我。」

齊樂瑤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我這二十多年來，日日心繫在你身上，怎麼能不了解你？」

謝景眼中閃過一片極其複雜的光芒，好半晌，終於像下定什麼決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今晚，我會派人來接你去刑部見你父親。」

齊樂瑤微微蹙眉，面上剛閃過幾分疑惑，便聽謝景冷聲冷氣的接著道：「有什麼要提前串通的，就串通好，免得明日審問時出了差錯救不出人來，卻來怪我沒有盡心。」

齊樂瑤心中那還沒有冒得出頭來的疑惑消了下去，僵著一張臉應了幾聲，後背發涼的離開了謝府。

……

當夜子時三更。

一輛馬車從守備森嚴的齊府接走了齊樂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