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任由我擺佈

靈堂就設在邀月公主之前住的宮殿裏，里裏外外全都是一片肅穆的白色。宮人伺候顧莫言換上白色的孝服，面對這樣的陣仗，他一臉淡定，不哭不鬧。

顧九黎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她其實不希望顧莫言這麼懂事，小孩子太懂事要麼是天生的，要麼就是被環境逼的。

她倒寧願他像正常四歲小孩子一樣大哭大鬧，吵著找娘。

邀月公主靜靜的躺在棺木中，臉色安詳。雖然毫無生氣，依舊看的出溫柔美麗。

顧莫言靜靜看着棺木中的邀月公主，輕輕喚了一聲，「娘，言兒來送您了！」

顧九黎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送走親人的痛，真的錐心刺骨。「娘，都是我無能。我應該早點帶言兒來見您的！」

「阿姐，不要自責。言兒相信娘現在已經很高興了！」

「可是我明明可以做到的。」

「阿姐，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顧莫言安慰人的話說的一套一套，讓人很欣慰。

楚煜上前將手放在顧九黎的肩膀上，一臉堅定道：「九兒，言兒說的沒錯。你不要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個身上攬，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調整心態，好好照顧言兒！」

「我做不到，我想保護好我娘，可是我娘卻因我而死。言兒，言兒我真的能保護好他嗎？」顧九黎對現在的自己特別沒有信心，她始終沒辦法從邀月公主的死中走出來。

「言兒不用阿姐保護，言兒可以保護好阿姐。況且還有小銀，小銀那麼厲害，誰也不能欺負阿姐。」言兒端的正經八百，一臉小大人的樣子。

顧九黎蹲下來，輕輕將顧莫言抱在懷中，眼眶裏溢滿淚水，嘴角卻在笑。

「阿姐相信言兒，你說的沒錯，阿姐有言兒還有小銀，任何人都休想傷到阿姐！」

「這就對了，阿姐都是大人了，還哭鼻子羞羞臉！」

「言兒！」

「阿姐，皇帝姐夫說他希望你幸福！言兒讓他自己來跟阿姐說，可是他卻說阿姐不想見到他。是不是他惹阿姐生氣，所以阿姐才不理他了？」顧莫言說完，偷偷看了顧九黎一眼。

顧九黎心口一陣抽痛，明明她希望他能放下。可是當他真放下時，她卻痛不欲生。

「言兒，你阿姐只是和蕭帝有些誤會。這是大人之間的事情，小孩子不會懂的。」楚煜幫顧九黎打圓場。

「可是言兒現在已經是大人了，皇帝姐夫說言兒要擔起照顧阿姐的責任，要像個男子漢一樣。言兒現在已經會騎馬了，還跟着師傅一起學了武功，很厲害的，可以保護阿姐了！」顧莫言一臉鬱悶道，他明明已經長大了，為何所有人還是把當小孩子看待呢！

「你會騎馬了？還學武功了，顧詠文應該不會同意啊？」顧九黎一臉疑惑。

「皇帝姐夫將言兒接過宮，答應言兒只要好好跟老師讀書就教言兒騎馬習武。皇帝姐夫武功好厲害，言兒以後要比皇帝姐夫更厲害！」

「嗯，言兒這麼努力阿姐很高興。」她沒想到蕭寒澈會代他照顧好言兒，這讓她心裏感動不已，可是正因此，她更加不能連累他。

「所以阿姐能告訴言兒，你和皇帝姐夫是不是吵架了？」

顧九黎笑着捏捏言兒的小臉，認真道：「對，言兒已經是大人了，那阿姐就告訴你。阿姐暫時要和蕭帝分別一段時間，阿姐要送娘回南照國去。」

「原來如此，言兒也要送娘回去！」

「不行，言兒還小，南照國太危險了，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可是阿姐都能去，為何言兒不行？還是阿姐不相信言兒可以保護好阿姐？」顧莫言固執道，圓臉生氣的鼓起來。

「阿姐當然相信言兒，可是那裏真的太危險了，阿姐怎麼能帶着言兒去冒險呢！」顧九黎打死也不會帶顧莫言去南照，她一個人去就夠了。

「說來說去阿姐還是不相信言兒，言兒只是想送娘最後一程，難道阿姐也不肯嗎？」

顧莫言眼巴巴望着顧九黎，那雙充滿期盼的大眼睛好似發着光，讓人不忍拒絕。

可是即便如此，顧九黎還是堅決不肯。「這件事情阿姐不能答應，娘也不會希望耽誤言兒的學業。明日我就送言兒到蕭帝身邊，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顧莫言生氣的不理顧九黎，可是他也知道，阿姐這麼堅持一定有她的原因。

顧九黎看了眼棺木中的邀月公主，一臉溫柔：「娘，您一定希望言兒好好的。」

「阿姐，我知道錯了！」顧莫言很懂事，他知道從今以後，他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就是阿姐，他不能惹阿姐生氣。

她摸摸顧莫言的頭，眼眶都紅了。「阿姐也捨不得言兒，可是阿姐希望言兒能學好本領，將來長大了保護阿姐！」

「言兒一定會的！」

「嗯，阿姐盼著言兒長大！」

「阿姐，娘是不是去了一個特別美的地方？」顧莫言看着靜靜躺在棺材裏的邀月公主，小小的眼裏滿是傷感。

「嗯，娘去了一個極美的地方，那裏沒有痛苦，沒有煩惱。娘可以在那裏生活的很開心，快樂！」

「這就好，那言兒就不用為娘擔心了。」

「言兒努力學習，快快長大，娘一定在天上看着你！」顧九黎相信邀月公主一定可以去天堂，也可以見到她所喜歡的人。

「嗯，阿姐，你何時回蕭國呢？」顧莫言真希望永遠和阿姐呆在一起，不要分別。

「阿姐一定會回去的，不過不是這個時候！」顧九黎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機會回蕭國。或許，或許到時蕭寒澈已經徹底忘了她吧！

「阿姐，娘有沒有說想念言兒？」

「當然有，娘說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再見言兒一面。相信阿姐，娘很疼言兒。」

「言兒相信，言兒也會一直想念娘的！」

楚煜看着顧九黎和言兒，暗暗下定決心，這次他一定要陪她去南照。

從她剛剛和九兒的對話中，他隱隱感覺到，她已經做好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打算。

如果她真的出事，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哪怕她只是他的朋友，他也不能看着她去送死。

彼時，蕭寒澈靜靜的坐在宮門外一輛黑棚馬車內。他知道顧九黎會親自到宮門口迎顧莫言，所以特意躲在馬車裏，就是為了再見她一面。

哪怕她的眼裏已經沒有他，可是他的心裏，眼裏卻只有她一人。

剛剛看到一身白色的孝衣的顧九黎走出來時，他的眼睛就再也移不開了。雖然她身邊還有楚煜，他們站在一起讓他覺得很刺眼，可是他還是捨不得收回視線。

因為他怕少看一眼，將來會後悔！

那個為他豁出性命的女子，從此以後就再也不屬於他了。他真的萬般不舍，可是不捨得又能如何！

她已經選擇了楚煜，他只能默默站在角落裏關注她，關心她。

「皇上，您真的就讓皇後娘娘和楚皇在一起？」暮光百思不得其解，皇上放下蕭國的一切，只身前往楚國。不就是為了找到皇後娘娘，接皇後娘娘回去嗎！

蕭寒澈看了馬車對面的暮光一眼，「她說和朕在一起太累了，只有楚皇讓她覺得毫無壓力，輕鬆自在。」

「不，不可能，皇後娘娘一定不會說出這種話來，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暮光萬萬不信，皇後娘娘當初對皇上有多深情，他們都看的清清楚楚。

「是朕親耳聽到的，怎麼可能有錯呢？她說的沒錯，和朕在一起她確實處處受委屈。朕也試過努力挽留她，可是她根本不為所動。朕以前做的確實太差勁了，根本不值得她有一絲留戀。」

「皇上萬萬不能放棄，皇後娘娘或許只是生皇上的氣，所以才故意說這些氣話。屬下常聽人說，女子都是這樣，明明喜歡卻說不喜歡，故意說反話。」

「真有此事？這麼說皇后只是在生朕的氣，故意刁難朕？並非她想嫁給楚皇？」

「皇上您不妨仔細想想，若皇後娘娘想嫁給楚皇，為何到了楚國后一直拖着，連婚禮也沒辦？還有邀月公主因何而死，皇上不覺得可疑？」

暮光的話瞬間讓蕭寒澈茅塞頓開，他連連點頭。「沒錯，這其中一定有問題。」說完，他朝馬車外低聲道：「阿福，馬上去查邀月公主的死因！」

「是，主子！」阿福恭敬道。

蕭寒澈黯淡的眸子裏總算有了一絲亮光，在他幾乎快要放棄時，暮光的話重新給了他希望。

「九兒，朕一定不會放棄，就如同當初你不肯放棄朕一樣！」

……

楚國與南照交界的地方，一間簡陋的院落里。

秦簡一臉惱怒的用力砸向身邊的木幾，咬牙道：「姑姑還真是死性不改，臨死都要擺南照一道。若不是她故意自盡而亡，現在顧九黎還在我手裏捏著，任由我擺佈！」

藍鬼看了眼被秦簡砸出一個洞的小几，安慰道：「殿下息怒，此事既然已經辦砸了，還是儘快稟告皇上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