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西北兵事

第三十二章 西北兵事

洛陽城裏的氣溫是越來越低了,十一月間已下了兩場小雪,寒風打在人臉上,如刀割一般刺痛,往來的行人都緊緊裹着身子,快步前行,抵抗著嚴寒。衛將軍楊珧身穿戎裝,腰胯長劍,精神抖擻的騎在馬上,他今年不過三十歲,但輩份卻高,是皇后楊艷的叔父,這會他身子挺的筆直,目光堅毅的掃視着左右,讓跟隨他的牙門軍將士不敢懈怠,個個打起的十二分的精神,步伐整齊的走在進城的大街上,顯得威武雄壯。

齊王司馬攸也騎在馬上,身上裹着銀灰色狐裘,他和司馬炎長的很像,今年只有二十三歲,更加的年輕英俊,這幾月他雖不在朝中,一直有消息源源不斷的傳來,衛瓘的突然出鎮,司馬衷很快和賈家結親,都讓他心頭煩亂,離洛陽城越近他的眉毛就越緊縮起來,特別是朝野里關於太子不智的傳言漸漸平息,這點讓人更加詫異,怎麼自己才離開幾個月,這傻太子就像變了一個人,這樣下去司馬衷的位置可是一天比一天穩了。

楊珧偷偷看了司馬攸一眼,兩人一路外出,他終於見識到了齊王的人望,不論在何地,只要是司馬攸出面,各州郡刺史都是盡心效力,全然不象是以前那般推諉扯皮,軍糧的籌措非常順利。這不剛進了京城,就見到任愷,庾純同朝中九卿前來相迎,裏面還有在京居住沒到封國去的幾個郡王也跟來湊熱鬧,楊珧看着正和齊王獻殷勤的眾官吏,暗自噓噓不已。

任愷和齊王說了兩句,走到楊珧的身旁,拱手禮道:「衛將軍一路辛苦了,我們備了酒宴,一會請將軍同去赴宴。」楊珧見任愷過來,忙下馬回拜說道:「任侍中不必客氣,這外出時長,心裏挂念家眷,今日就不打擾了。」任愷聽他這樣說,點了點頭道:「將軍兒女情長,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勉強。」說完又折身同齊王說話去了。

齊王路上曾經試探過楊珧幾次,看是否能將他拉攏過來,可楊珧卻故意裝糊塗,兩人就沒有深談下去,所以聽任愷說楊珧不願意一同去飲酒,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應酬了幾句,來到楊珧身邊道:「衛將軍,今日天色不早,也不用進宮了,明日梳理整齊,我們再一同進宮如何。」楊珧道:「也好,那我就和齊王拜別了。」

此刻大街上人頭攢動,除了來迎接齊王和楊珧等人的一干大臣外,還有來看熱鬧的百姓,多情的女子看着齊王帥氣的臉龐,個個是俏目盼顧,期望得到司馬攸的一瞥。司馬衷和樂廣等人就站在外圍,他聽董猛說齊王進了京,很好奇這個滿朝推崇的齊王長個什麼模樣,便和樂廣等人悄悄溜了出來,他仔細觀察著被眾臣簇擁的司馬攸,見齊王微笑和藹,滿臉的春風得意,那些老臣個個笑逐顏開圍在那裏奉迎的模樣,暗自咽了下口水,心裏有種莫名的嫉妒,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哼了一聲,對着樂廣等人,道:「走吧,沒什麼好看的。」

他身後的一個中年大漢掃了司馬衷兩眼,神色一變,低聲道:「殿下怎麼來了。」司馬衷回頭一望卻不認識,樂廣知道他的毛病,看他神態就悄悄在他耳邊說道:「這個是高6公主駙馬杜預。」司馬衷這段時間早聽李胤、樂廣等人介紹過朝中權貴重臣,名字來歷暗下過工夫記在心裏,只是對不上號,知道杜預算起來是司馬炎姑父,司馬衷的姑爺爺,剛想給他行禮。杜預扶着他的手輕聲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殿下移步。」

幾人離開了熱鬧的大街,見禮完畢,杜預見左右沒有閑雜人等才道:「這混雜之地,殿下要小心才是。」司馬衷笑道:「豐樂亭侯挂念了,我來看看便回去了。」

杜預因為樹機能一事被石鑒構陷獲罪,雖因皇親的關係被免了死罪,但卻被貶官回家,是一直心有不甘,但想要從回朝廷,必須皇上的近臣幫忙說話,可他一向和任愷、賈充等人關係平常,也不願意上門求這兩人,而向來和他關係較好的羊祜如今身在荊州,又過於遙遠,無法進言。今天聽齊王進了京,俺想要是直接上門去找他,太過顯眼,容易被人非議,不如前來迎他,找機會和齊王說說自己的事,請他在司馬炎面前說點好話,好重新回到朝中任職。誰曾想剛剛到見朝臣都在奉迎,也沒有機會上前,正在猶豫時,就遇上了司馬衷,他知道司馬衷一旦和賈女成婚,很快就可以參與朝政事務,他是未來的皇帝,有他能在皇上面前說話,可比齊王更有效,便主動和司馬衷打起了招呼。

而司馬衷早聽李胤講過杜預的往事,秦州刺史杜預和他的頂頭上司都督兩州軍事的石鑒一向來交惡,所以石鑒故意整他,只給了杜預幾百兵丁百匹坐騎,就讓他去剿滅樹機能,而杜預不願意送死,人馬差距且不說,就是掌有大軍當時的形勢也不允許出兵征戰,那方鮮卑士氣高漲,另外這邊晉軍路遠睏乏,物資匱乏,貿然出征,只能是一敗塗地。他為此頂撞了石鑒,結果被石鑒告到了司馬炎這裏被罷官問罪,本是定的死罪,好在杜預是駙馬,議罪時佔有八議中其中的議親減罰,這才沒有判死罪,但官爵都被罷了去。司馬衷已聽李胤等人分析了當時的形勢,知道杜預所說的都是用兵的道理,是個有才幹的人,卻不為朝廷所用,也是有心結交。

兩人都有心攀談結交,杜預說道:「聽聞殿下前幾月患病,因故未能前來探望,殿下恕罪。」回道:「豐樂亭侯不必客氣,正度早已痊癒,那會你正被石鑒參劾,豈有怪罪之理。」杜預神色一正道:「原來殿下已經知道杜某的事了。」

司馬衷道:「怎麼大的事怎麼能不知道。」

杜預眼睛彎起道:「那殿下以為我之所言是否有道理。」司馬衷拉着他手說道:「我記得豐樂亭侯當時所說,鮮卑殺了胡烈未久,士氣高漲,馬匹肥壯,而晉軍路遠睏乏,當把軍資糧草兵士修備整齊,待到春天氣候合適,方能用兵。」杜預道:「某正是這樣說的,殿下記得不差。」

「我對這鮮卑突樹機能的事,不太了解,豐樂亭侯可否和我細細說一說。」

「這鮮卑一族,由來已久,原是東胡余部,雖在周時便有記載,但一直為能成患,直到漢時劉秀封鮮卑領仇賁為王,鮮卑人歸降后乘漢打敗匈奴之機,進入其地勢力就慢慢坐大了。到了熹平六年鮮卑開始領兵南下擾邊搶掠,漢軍前往擊之,大敗而歸,自此就成了心頭之疾。樹機能乃是河西鮮卑禿部的領,定居在河西一地,泰始四年起河西,隴西連接兩年大旱,這時朝廷本該安撫,可刺史胡烈上任沒幾日,便屯兵高平川,有侵侮邊夷,妄加討戮之勢,樹機能這才帶着部族反叛了朝廷。這地方官吏不知安撫,夥同豪強,要麼欺詐,要麼強奪,嚴刑酷法,橫徵暴斂便是鮮卑一事之起因。」杜預一氣說完。

司馬衷已經聽李胤說過些大概情況,卻和杜預分析的一樣,他道:「那樹機能還能招降么。」杜預搖了搖頭道:「晚了,他殺了胡烈,就算朝廷有意赦免,他也不敢降,也不願意降了。」

「這又是為何」司馬衷問道。

「胡烈兵敗身死,他知道了朝廷軍力虛實,這一年多來累累進犯,攻克州郡,已生出爭雄之心,試問如何願降。他殺了朝廷重臣,知就算免了今日之罪,只要身陷官府,他日要尋個錯處誅他一族,也是易如反掌之事,這也是以往官吏對戎狄多不講信之惡果,他又如何敢降。」

司馬衷長嘆了口氣,想不動刀兵招撫戎狄之事看來已無可能,但樹機能在西北為亂,對百姓,對朝廷又是根不得不拔的肉刺,不能放任不理,只得又問:「那你看該如何剿滅樹機能。」

杜預看了司馬衷幾眼,開口道:「大晉目前無力剿滅,這一個兵備訓練都不足對抗,二來糧草軍需馬匹也缺乏,前線沒有補給之力,完全要靠京師千里運輸,這路上時日太長,消耗過大,驟然想一舉根除是難以成事。」

司馬衷尋思了會,說道:「豐樂亭侯既然知道病根所在,也一定有良方可治。」杜預道:「如今之計,當分批運糧漸增儲備,州郡只需嚴防,將戎狄內遷,斷其糧草兵源補給,另外訓練勁旅,效法漢霍去病的故事,孤軍為戰,窮追不捨,讓他無路可走。」本來屯田之法較為方便省力,但經年的戰亂,使得晉朝的人口不過一千多萬,中原大量閑置土地尚且無人耕種,而南邊的東吳又才是晉朝的心腹之患,抽調不出大量的人力,無法執行,所以也只能選擇徭役運糧,杜預知道其中關係,所以才沒有說。

司馬衷聽杜預說完,贊道:「嗯,這是好方法,就是領軍將領人選卻是難尋啊。」杜預一拍胸脯道:「太子如能在陛下面前進言,某願意領兵深入,追剿逆賊。」司馬衷想了想道:「這到是不急,關鍵是先要籌措軍需,如你所說要逐步運糧囤積。」停了停他笑道:「等有機會我向皇上進言,就讓你先來做這件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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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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