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謠言如瘟疫

在村寨里稱大王的舒坦日子過了不到一個禮拜，「海神降臨人世」的傳聞便像瘟疫一樣擴散到了臨近好幾個大小類似的村落。再後來，連城裡的好事者們都聞訊慕名前來一睹蘭迪的尊容。

「好傢夥，這貨真特么是海神？」

「我瞧著不大像，我知道這話說起來有點難聽，但我還是想說，這玩意兒長得不是一點半點的難看。」

蘭迪的房門外圍著一大堆看熱鬧的居民，時而竊竊私語，時而鴉雀無聲。

「喂，我說，你是海神嗎？」

有位大爺木木地站在一旁盯著蘭迪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朝裡屋喊了一句。

「喂？」

蘭迪學著大爺的語調反問了回去，說話間不經意漏出的鋒利牙齒閃過一道寒光，人群里尚存的一絲雜音也轉瞬即逝了。

「聽不懂人話？我說，別真是個畜生吧，瞧它這滑溜溜的皮膚，多半就是個畜生同人的雜交貨色，還吹噓什麼海神？鄉巴佬就是好騙！」

這大爺幾句話不單單侮辱了蘭迪，還順便群嘲了在場的所有鄉下人。

蘭迪本是個特好說話的人，但這僅限在一周以前。

現在的蘭迪既不是穿越之前的那個屌絲青年，也不是穿越后的那個耿直魚人大男孩，而是藍天之下黃土之上，受盡萬人崇拜並供養著的「海神大人」。

大爺看蘭迪沒有還嘴，反而更加得意了。

先是給了眾人一個白眼，緊接著十分誇張地朝著門前啐了一大口濃痰。

濃痰落到泥土地上揚起了少量的灰塵，之後順著正午的慵懶陽光向上飛舞。

忽的，沒有任何徵兆，這位沒教養的大爺的腦袋就像盛夏農田裡的西瓜一樣炸裂開來，迸得四處都是通紅的西瓜汁。

周遭的群眾傻眼了，等短暫的驚嚇過後，腦子重新轉動起來了再向屋裡望去時，蘭迪已經從柔軟舒適的獸毛鋪墊著的木床上坐起了身子骨。

「海神也好，雜種也罷，生而為人最起碼的一點禮貌與尊重還是要有的。今天這老頭純屬沒事找事，希望在場的其他人引以為戒。」

蘭迪對於灰燼果實的能力開發已然不是初次使用時的那般無從下手，跟隨其自然系惡魔果實的特殊屬性，現在已經可以開始操控少量的灰塵用作攻擊暗器了。

「還不跪下？你們難道要一起陪葬么？」

識時務者為俊傑，在村長的帶領下，這些來自不同地方，來之前還各懷鬼胎的鄉下人、城裡人、聰明人、蠢人、男人、女人、小孩、老人全都噗通一聲跪倒在了蘭迪面前。

他們屈服於這種輕易就能將人置於死地的暴力，而這單純的人性便也就是這大千世界的唯一生存法則。

弱肉強食，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蘭迪以前不懂為什麼那麼多人擠破腦袋，為了那個位處深宮的皇位，為了那頂積滿灰塵的王冠。

現在，完全懂了。

權力的魅力，無與倫比，妙不可言。

原本懸浮在蘭迪頭上的那頂「海神」光環還若隱若現，可自打這個貧嘴老頭的腦袋在眾人面前開了花，擁有絕對神力的特殊物種終究名正言順地成為了傳說中才有的海神。

這番詭異且不可知的新聞在愚蠢的圍觀群眾口中醞釀發酵，又伴隨著傳謠的本能促使著，催化著，終於，整個沿海城邦都知曉了蘭迪的存在。

擔任地方首長的帕帕奇也聽說了沿海村落出現海神的消息，雖然還沒有派人去核實這則傳聞的真實性，但滿懷野心的他早已在這小小的城邦呆夠了。

從二十歲從政至今已然走過了艱辛的三十五年，帕帕奇是個極具野心的政治家，他並不滿足於現狀，對於人生目標他有更高的追求。

不為別的，那頂通體金燦燦且鑲嵌著五顏六色名貴寶石的王冠，才是這個中年胖子夢寐以求的秘寶。

「查理，查理？又死哪裡去了？」

帕帕奇抽著煙斗，嗓子口堵著掛滿了焦油的濃痰，極其費力地大聲嘶喊道。

「大人，在呢，在這呢。」

一位身著褐色西服的高瘦老頭滿頭大汗地湊到帕帕奇的身邊，極為自然地彎腰俯腦。

「聽說了么？」

「額，聽說什麼？」

「城外死人了。」

「每天都有人死，大人，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誰說沒有？弄死人的那個傢伙，好像是傳說中的海神。」

「怎麼可能呢？大人，這世上沒有鬼神，若有，那位德高望重的神明就是帕帕奇大人您啊！」

是人就愛聽好話，儘管這馬屁拍得非常低劣，可帕帕奇就好這一口。這不，嘴角又不自覺地上揚了。

「這樣吧，我也弄不清楚這事的真偽，你下午帶幾個人去確認一下，若那裡真有個神奇生物，」

帕帕奇那堆滿橫肉的肥臉中央下陷的兩顆蠟黃的眼珠子遲緩地轉動了一圈，抬起手腕又猛吸了一大口煙，待其慢慢從口鼻中傾瀉出來后，才連接了上句，說道「那咱們可要好好把握住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秘書查理腦袋還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他並不明白，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指的是什麼，但又不太好意思問。因為作為一個合格的下人，最出色的表現方式就是按照上級的指示辦好每一件事，至於其中蘊含的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那都不是他所需要了解的。

「這件事您交給我，就請放一萬個心吧。」

收拾好辦公廳里的瑣事，陪帕帕奇大人用過午餐之後，秘書查理便帶著三兩個武裝到牙齒的士兵乘著馬車，趕往沿海的那個據說出現了海神的小小村落。

尚未進入夏季的晌午，是最為舒適宜人的，尤其是在海邊。

剛剛享用過豐厚午餐，使用過身材勻稱的女人的蘭迪一本滿足地躺在村落的空地上曬著太陽，這樣的美妙滋味是他做人開始就從未享受過的。

有人說好日子過多了也會膩，人生還是平平淡淡才是真。

以前蘭迪沒有福氣體驗，現在以部落酋長的身份舒坦了半個多月才發現，說平淡人生才是真的人，是真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這樣美妙的日子會過膩？怎麼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還會有皇帝感慨，祈求上天再借他五百年？

「做人千萬不要知足！」

蘭迪閉著雙眼長吁一口氣，知足常樂，那是因為沒過過好日子。不管是做人，還是做魚人，一定要有追求，千萬不能做混吃等死的鹹魚。

想罷，蘭迪慵懶地翻過身子，讓溫柔的陽光撫摸一下背部的光滑肌膚，就是準備做鹹魚了，也要記得經常翻身。

這樣，才不會烤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