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惡有惡報

倒在血泊里的安德烈口中不時發出低語嗚咽，被鋸齒阿龍命中的部位依稀朝外流淌著鮮血。

沒想到只是稍微不留神便被對方找到了進攻的恰當時機，如今傷勢雖不足以致命，可一時半會兒也無力再繼續與之對抗了。

「繼續跳啊，怎麼了？一招就吃不消了，人類啊人類果然是足夠劣等的物種。」

終於得手的鋸齒阿龍言語輕佻極具嘲諷意味，不過來來回回嚼爛的言辭總是離不開他那蹩腳的種族論調。

眼瞧著安德烈倒地不起，也為防止時間拖延導致不可預期的情況變化。鋸齒阿龍還是選擇謹慎地走到其身邊，掄起胳膊準備給予安德烈最後一擊，就此終結這位背負了數條性命的可恨對手。

因傷口面失血過多，安德烈的臉色極為蒼白可怖，雙眼乏力地睜著，嘴唇也因脫水而微微起皮。

大腦的反應似乎已經愈發遲緩了，看見走到跟前望著自己的阿龍，心裡很想要移動身子避開他下面的動作，但現實條件全然不允許安德烈這麼做了。

「能死在我的手裡，你這輩子也算值了。」

話音剛落，掄起拳頭的阿龍便對著安德烈的胸口處猛然使勁打了上去。

「嗖」「啪」

一支木箭擦身而過，緊跟著又是一發直直扎進了鋸齒阿龍的手背。

遍布著無數倒勾的金屬箭頭深陷皮肉里，一股鮮血從中涌了出來。

「冊，是誰在暗中放箭？」

一隻手趕緊攥著箭桿用力往外拔，緊接著口中不禁發出「嘖」的一聲哀嘆，一邊強忍著倒勾剌肉的劇痛，鋸齒阿龍一邊四處張望著觀察究竟是誰在下此黑手。

可可椰子村通往樹林間的鵝卵石小道口，兩個陌生面孔出現在了他的視野範圍里。

一位梳著單馬尾的幹練女子正伸手拉弓，弦上已然搭上了新一輪的木箭。

身旁站著的粗壯男子足足比女子高了四五個頭，不過一襲黑紅相間的膚色分外眼熟，再眯眼仔細端瞧了一遍，那額頭扁平兩端尖尖的可憎模樣分明就是之前聲稱要為自己效勞賣力的魚人蘭迪是也。

「是你，好小子，藏了半天到現在才出來？等等，你手裡拿著什麼？」

鋸齒阿龍的目光落在了蘭迪手上提著的皮箱上，如果沒有記錯，那是之前從蘭迪這裡討要過來的三千萬貝里，也算作是其當初預備加入惡龍海賊團的表態金。

「噢，你說這個？怎麼不記得了么，就是我給你的那三千萬貝里啊。在你的公園裡搜到的，原以為已經被你花光了呢，沒想到一分沒動，我看見就順手拿回來了，反正死人也用不上了。」

蘭迪的回話充滿了火藥味，其實原本他的內心並沒有準備這麼說，只是看見倒在地上的安德烈滿身是血，心中的怒火便被全然勾起，再加上聯繫之前島民的辛酸往事，極為不友善的諷刺語句便不加思量地脫口而出了。

「什麼意思，你是說你去了我的公園？什麼時候？」鋸齒阿龍神色緊張，這小子膽子竟然這麼肥，居然敢獨自一人擅闖大本營。

「就是那老頭，叫巴爾耶夫是吧，他到你那兒去打小報告的時候我就一直跟著。嗯，你倆的合作關係我看著挺眼熟，原來這傢伙這麼反對村民自發的反抗行為的根本原因就是你給他的好處頗豐，不愧是位稱職的老鼠上校接班人啊！」

蘭迪順便將目光落到躲在村民人堆里的老村長巴爾耶夫身上，這傢伙為老不尊，滿臉的嫉惡如仇演得倒還真像那麼回事，這麼長時間竟然可以讓眾多村民全都蒙在鼓裡。

「對了，村長先生，你這些村民辛辛苦苦掙得的血汗錢，有的連飯都吃不上了，甚至一些都被輕易剝奪了性命，到頭來的一部分居然進了他們向來無比信任的你的口袋。平時當你將它們花出去的時候不會覺得燙手嗎？那些可不是普通的錢財，那可都是一條條消殞的人命啊！」

本來還滿臉疑惑不解的村民們聽到蘭迪這樣的描述后，紛紛擰轉身子看著老村長巴爾耶夫。

「你們別聽這魚人胡說，我怎麼可能做對不起大傢伙的事情呢？平日里有些家庭的俸祿費交不起，可都是我給填補上的，怎麼到頭來還變成了我貪污你們的錢了，怎麼想都說不過去嘛！」

老頭巴爾耶夫的神色極為緊張，畢竟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撒謊，一向擅長的變色龍戲法，到這裡似乎開始有些露怯了。

「村長，你可不要欺騙我們啊。這些年來，我們一直不假懷疑地相信你，認為你是村裡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到頭來若是你也跟那海軍一樣，同這海賊合夥壓榨我們的話，你對得起那些交不上錢來被活活掐死的村民們么？他們是做了什麼要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啊！」

圍站在巴爾耶夫身旁的村民們聽著他老人家的辯解，質問的語氣多少已經有些搖擺不定了，他們單純深情的目光猶如穿心利箭一樣直擊內心，令一直淡定老練的巴爾耶夫逐漸有些招架不住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怎麼可能跟那些海軍一樣昧著良心去騙你們錢呢。我一直都是為大家好的。」

這話說出來鬼都不信，可這周圍的村民們似乎是被這滿是表演成分的回答給說服了，一來二去之間便也不再繼續提問質疑村長了。

「嗨，做了就是做了，你這是怎麼了我的老夥計，難道是給你的分成不夠？可你接錢的時候倒是滿臉情願的愉悅模樣，如今卻又畏手畏腳的，別讓我看不起你啊！」

沒想到直言道出真相的傢伙不是打算報仇雪恨的蘭迪，而是巴爾耶夫的頂頭上司鋸齒阿龍自己給說了出來。也不知他是故意為之還是真的單純，兩句實話一說，便直接將上了年紀的老村長無情地推入了輿論的火海深淵。

「你這傢伙分明是在侮人清白，我巴爾耶夫這麼多年了，對於可可椰子村這邊生活了一輩子的故土，這裡的鄉親很多都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怎麼可能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就選擇出賣他們，你再胡說八道就休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被鋸齒阿龍的不厚道直接引燃了火藥線，一把年紀的老村長巴爾耶夫生氣的樣子好似直接年輕了幾十歲，一朝回到了青壯年，滿臉的憤怒似乎要將說出真相的阿龍徒手撕碎。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一隻腳都跨進棺材的傢伙竟然還敢威脅我？」

拔出木箭的阿龍眼睛一眯，舉手投足之間便將沾染著血跡的木箭扔了出去。

這支被二次利用的半截木箭朝著老村長巴爾耶夫的方向徑直飛了過去，只聽得「噗呲」一聲，箭頭不偏不倚正中老傢伙的左胸。

沒一會兒，一朵鮮艷的海棠花便印染了上衣，緊接著巴爾耶夫兩眼一黑失去了平衡「哐當」一下倒在了地上。

從紐扣未扣緊的上衣開口處，一沓用橡皮繩紮好的紙幣從中滑落了出來。

看起來大約有上百萬貝里，附在表面的幾張被鮮血浸染，沒想到巴爾耶夫從鋸齒阿龍那兒拿走的最後一筆分成費，竟成了踏進黃泉的開道金。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為了錢財肆意出賣身邊人的信任的傢伙終於也被信任所拋棄了，終究像個算計了一輩子的貪心獵手，最後踩進了自己設計好的陷阱里。

到死都還在為了錯誤的行為大聲辯解著，既可悲又可憐。

「你到我的地盤都做了什麼？蘭迪。」

抬手解決掉了過氣的合作夥伴，滿臉疑慮的鋸齒阿龍將方才說到一半的問題重新拾起。

「沒做什麼，清理垃圾而已。」

說話間，鬆開手掌將皮箱扔在了地上，方才沒有觀察清楚，蘭迪身上的紅色皮膚很多部位全都覆蓋上了一層新鮮的色調，那些不是一直存在的肌膚紅，而是此前在阿龍公園屠殺時留下的獨特印記，猩紅的血漿乾涸而留下的花紋，極具死亡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