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綠野鶯啼

雲散了風靜，雨歇了天晴，在無日無夜的黑暗中不知道過了幾個朝暮。雨停了，風也輕了許多，躲在雲朵中的太陽時不時露出一鱗半爪，倒伏的青草、植株還有沉積的雨水擋不住小動物們覓食的腳步。

雖然這段時間裡大雨也有過些許停歇，但是天光都沒有出來，白毛的同伴們在地下也沒有遇到任何危險安安穩穩的度過了大雨，或許是這裡的地勢幫了它們吧。

天光已經沒有了再與它們共處一室的心思，它們早就把天光心裡僅存的一點耐心磨光。大地上的積水是自然的傑作，很快它們就會融進地底。

雲彩散了，太陽再次將它的光芒照向大地，明亮的光線透過窗戶和門縫溜進房子，天光輕輕地將懷裡的白毛放在枯木堆上，是時候出去了。

清新的空氣是比以前多了幾分濕潤，還有些許泥土的腥香，天空似乎也藍了不少。幾處院牆不抵風雨的摧殘而倒下，外面的風光漏進天光眼裡。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觀察這裡的雨後世界，或許也有一絲安然無恙的慶幸，天光覺得整個世界都是一番善意。

遠處的灌木叢正好也是天光眼底風光的一縷，積水之中時不時冒出幾隻小動物，真不知它們是怎麼在地底保命的。時不時有幾隻鳥兒飛過水麵，輕巧的鳥喙劃破水面，出水時便多了一隻掙扎著的小蟲。

斜陽，確實是斜陽，雖然天光腦海里的時間觀估算現在應該是清晨，但沒有參照條件之下人類的時間感真是弱的可憐。應該是在黑暗之中身處太久，天光覺得此時的陽光有些刺眼，昏黃的暮光卻偏偏給這片大地帶來了清晨才該有的朝氣，一切都是那麼生機盎然。

環境限制了天光的行動範圍，此時外出絕對會事倍功半，天光也沒有要出去的意思，他的心裡在想另外一件事。沒有火焰的保護他也可以憑藉自己的能力在大雨中得保平安，他真的有那個需求現在就生火么？

天光的內心裡開始了激烈的鬥爭。是的，歷史書上教給他的第一句話就是：火焰是人類跨入文明社會的標誌。但是他真的需要現在就這麼做么？一次次的意外讓天光給對於生火之事有些悻悻，就算是他想要開啟還是個迷的系統，但是這些堪稱痛苦的經歷讓他望而卻步。

天光經歷過了數次生死，那怕是再想逃避他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每次遇到了生死危機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打開系統。是該怪設計程序的程序員閑的蛋疼給這個系統加了這麼一個奇葩的開啟方式？不，這一切不會沒有緣由，天光也沒有辦法再去和開發人員吐槽，但是一經跨越時空隔閡，能夠保住性命就是開發人員對於天光的最大支持了。

這也怪天光沒有好好打聽一下自己參與的實驗到底是什麼、他又有什麼可以依仗，天光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他們已經堅定的履行了、甚至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約定範圍內的義務。天光心裡的結要整么解開還是要靠他自己，畢竟已經踏出了那一步，一切都由天光自己打拚。

都說雨後會見彩虹，天光沒有看到，但是一個改變他行動的決定已經落下了根基——火焰有無如何？系統有無如何？只要能靠自己生存，他為什麼還要去依靠外力。或許每個人的思想都有漏洞，但要改變一個人思想中的漏洞是何其艱難。天光不想藉助外力或許是真的已經把生死看淡，但事情總有萬一，說不定某一天，一件小小的事情就會讓他改變今天的想法。

時光是個有趣的東西，當你以不同的外物做參照來看待它時，它就會帶給你各種千奇百怪的驚喜。每一個故事都應該有一個開頭與結局，即使幾經波折，最終它也會到達一處停歇的港灣。天光的故事自然不會結局，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波折，一個小小的暫停，就像天光無論怎麼逃避，到了最後還是要面對新的生活。

鑽木去火的心思因為一連串的意外讓天光暫時放棄，命運波波折折，總有一天天光會真正釋然。面對困難，有人迎難而上越戰越勇，也有人會知難而退。無關乎對錯，也不是什麼人生態度的對與錯，這就是選擇。人總要面臨選擇，是對是錯只有做出選擇的人才有資格評判。人總會有那麼一兩次後悔自己的選擇，但真正意義上是對是錯只有等到生命盡頭他才能真正訴說。

武則天的無字碑上可能不是沒有想過要讓人刻上什麼，可能也不是要把它留空等待後人評說，是因為她真正知道該如何刻畫之時已經沒了力氣與他人詳說。時間不會說話，但我們總喜歡把歷史加於歲月，因為事物在變，唯有時光不變。

觀棋者丟下爛柯回到山下，一切早已經時過境遷，是他被時光拋棄還是他拋棄了時光？時光不會言語，也不會見證，真正能夠將一切留將於世間的只有不曾斷絕的文明與薪火相承的文化。

……

夕陽映紅天穹，天光剛適應了現在的光線它就要再次消失，與天光一同欣賞這美景的除了白毛還有那一群讓他給又愛又恨的小傢伙。天光是故意把白毛摘出，或許白毛與它們本質上沒有不同，但天光更願意相信它的與眾不同。

微風帶走了最後一塊沾染暮光的雲彩，黑夜又將來臨，雨後的星空是那麼明亮。或許天光早就與來時有了不同，不只是生活態度的不同，他對於未來的展望也出現了不同。遠古先民如何生存？他們沒有天光的知識儲備，同樣沒有天光的頭腦發達。他們會一點點進步，在艱難困苦中求生存。

自然的法則可能會很複雜，但遠古先民在天災人禍之中一步步走來會經歷幾多坎坷，這絕對不會比天光現在遇到的少。雖不知此時是否已經存在人類族群，但天光已經不會受困於一隅，他要為自己的遠行、為自己的冒險做好充足準備。

星空如此遼闊，他放棄了去探索的機會。遠古的大地同樣神秘，他想在有能力之後去看看。星光如此明亮，房屋裡的天光已經沉沉睡去，一望無際的綠野止於黑暗，一直以來保持靜謐的灌木叢中傳來幾聲鶯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