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替死

第2章 替死

安修媛髮髻凌亂,狀若癲狂。

她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顫抖著從袖袋裏掏出了一支發簪。

「朝歌公主的臉是我傷的!」她閉了閉眼,一行眼淚滑落,淚水將臉上的脂粉沖開,留下斑駁的淚痕。

她含着淚看向高台之上的皇帝,舉起了手中的發簪。

簪子的樣式簡單卻特殊,它的一頭稍鈍,另一頭則尖銳異常且帶有五個倒刺。

平常戴着,只覺得是一個帶五片花瓣的花形發簪,但若用它來刺人的話,由於它所帶的倒刺,必然會翻起一大片血肉。

眾人看了也是一驚,若真如安修媛所說,那朝歌公主的臉必然是毀得差不多了。

難怪皇上如此震怒。

「安妹妹,我們也知道你疼愛女兒,」淑妃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但是凡事都要講究一個證據,你這樣空口無憑的,就要說你才是真兇,那本宮也能覺得……」淑妃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她凝視着安修媛,「你這是在包庇你的女兒。」

「這便是刺傷朝歌公主的兇器,」安修媛不躲不閃地迎上淑妃的目光,「叫來太醫一驗便知。」

一邊安靜的韓貴妃突然開了口,她輕聲說道,「陛下不如喚來太醫一驗?」問詢的目光看向宣武帝。

「不必了。」宣武帝沉肅的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他看向魏秋,「魏秋見過朝歌的傷。」

下首的魏秋向宣武帝一禮,便上前接過了安修媛手上的發簪。

半晌后,他向宣武帝一頷首,「確是此物。」

安修媛一張秀麗的臉上縱卧著幾條紅色的淚痕,她看向宣武帝,

「……昨日臣妾去了興慶宮探望賢妃姐姐,途經靜思宮,想着許久未見陳才人,便命宮人取來鑰匙進去了,臣妾命人將大門掩上,畢竟探望罪人並不光彩……」她深吸一口氣,「臣妾進去與陳才人說了一會兒話后便出來了,正要離開,就看見了坐在花園角落裏的朝歌公主。」

「臣妾一時鬼迷心竅,就對朝歌公主動了手……」

安修媛又磕了幾個響頭,淋漓的鮮血順着她的面龐流下,看起來頗有幾分可怖。

她懇求地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帝,「謀害朝歌公主一事均由臣妾所為,與嘉慧公主無關,求陛下開恩,饒過嘉慧公主!」

靜思宮其實就是宮裏安置犯罪嬪妃的地方,雖然禁止犯罪嬪妃出去,但並不禁止別人去探望。

既然安修媛先開了門,那嘉慧公主自然可以從虛掩的門走進去。

淑妃看了一眼韓貴妃,又看向了安修媛,「安妹妹啊,你可要想好啊,若是在陛下面前信口雌黃,可是欺君之罪啊……」

韓貴妃哀憐的看着安修媛,又轉向了宣武帝,輕聲道,「陛下,不如去找來賢妃妹妹身邊的宮人與陳才人問問,也好求證一下……」她眼波如水流轉,「安妹妹是不是清白的。」

宣武帝深深地看了韓貴妃一眼,應道,「准。」

魏秋立刻吩咐宮人通知下去。

不一會,陳才人與賢妃身邊的春雨到了。

春雨是賢妃身邊的大宮女,顯得還算鎮定,而陳才人顯然在靜思宮過得不好,面黃肌瘦,憔悴得像個老嫗。

魏秋得了宣武帝的眼神,便開口問道,「春雨,昨日安修媛可有去拜訪過賢妃娘娘?」

「有。」她鎮定答道,「昨日午後,大約是申時,安修媛來過。」

魏秋點點頭,又看向陳才人,「陳才人,昨日午後,安修媛可有去尋您?」

陳才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安修媛,她低着頭答道,「……有。」

證人證據已經齊聚,犯人也已認罪,似乎已沒有再審的必要。

「皇上,」安修媛滿頭是血,髮髻散開了一半,宛如從地獄爬出的惡鬼般,她懇求道,「您要殺要剮臣妾毫無怨言,唯有一事,臣妾求您,不要怪罪嘉慧,她是無辜的啊!」

嘉慧公主似乎此時才回過神來。

她看着安修媛,眼裏滿是驚詫。

沒人注意到,一絲奇異的光芒,從她眼底劃過。

嘉慧公主撲進了母親的懷裏,哭得肝腸寸斷,「娘親,你……」

安修媛抱着女兒,堅決地看着皇帝,「求皇上賜臣妾一死!」

宣武帝揉了揉眉心,冷肅的臉依然看不出情緒。

他站起身來,轉身向著後殿的方向邁開步,「嘉慧公主杖責三十,」

「安修媛……」

「杖斃。」

安修媛閉上眼,沒有眼淚流出。

她癱坐在地。

「……謝主隆恩。」

宣武帝沒有回頭,他對着魏秋道,「……叫阿嫵過來吧。」

魏秋看着身前的主子。

其實死的是誰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無論是嘉慧公主死,還是安修媛死,都是一樣的。

不過都是可以隨時捨棄的人罷了。

至於誰比較該死。

又有誰在乎呢?

「是。」

……

蕭清梧到了正思殿前,被湘靈攙著下了歩攆。

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上一次她到這兒,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

不過,是她死前的一年前。

內侍在前面領路,湘靈攙扶在旁,蕭清梧登上了正思殿前的台階。

走了一會兒,她聽見了前面的聲響。

是哭聲。

蕭清梧抬起頭來。

她看見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小姑娘正抱着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在哭泣。

小姑娘和她懷中婦人有五分相似。

看來是母親犯了事,被杖斃了。

立在這母女身邊的侍衛手中的木杖還在滴答淌血。

侍衛見了她,立即轉過身來行禮。

「參見公主殿下。」

似乎聽到了這邊的聲音,那小女孩轉過頭來,她看着她。

那眼神,瘋狂,仇恨,還有一絲不易被人覺察的……嫉妒。

蕭清梧有點驚訝。

這人當年她在靖王府見過,是靖王次女。

想來這人與朝歌的毀容有着一定關係。

自她在朝歌身上醒來,便有一個問題,那便是朝歌的死因。

她面部的傷並不足以致命。

而她也沒有感受到過朝歌的意識。

走得乾乾淨淨。

這很不尋常。

暗處,必然有一雙手,默默操作這一切,要置她於死地。

是誰呢?

蕭清梧覺得那雙扶着她的手有點抖。

湘靈顯然被眼前場景嚇了一跳。

但還是努力地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她感覺到背後的目光還未消失,心裏嘆了口氣。

蕭清梧又走了一會,在湘靈的攙扶下,隨着那內侍進了後殿。

她看見了一個穿明黃色長袍的男人。

靖王,不,應該說是皇上,轉過身來,一向冷肅的面龐罕見地染上了些暖意。

他道,「阿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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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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