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實人

「是葯三分毒，不可亂用。」

不想絕了對方的希望，冷風清只好寬慰一句。

「你可不能放棄治療！」蘇無遙一激動，雙手抓住他的胳膊，「也不要放棄我！」

冷風清愣住，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沉默著注視對方。

小小年紀竟然身患惡疾，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卻擺脫不了厄運。從家境來看，眼前這位小兄弟從小到大必定吃了不少苦，可惜……

「小兄弟放心。」冷風清實在不忍絕了她活下去的希望，縱使自己當真治不好，若有機會可以引她去求師父。

天底下還沒有什麼疑難雜症可以困住師父，想來師父定會有法子。

得到對方的允諾，蘇無遙滿臉感激，擦掉眼角的淚珠，連連道：「多謝大仙！大仙真真是好心人！」

「無須如此。」冷風清抽回自己的胳膊，微微頷首，禮貌道，「喚我風清便好。」

風清？

蘇無遙轉了轉眼珠子，歪著頭一本正經道：「不好不好。直呼你的名諱，多不成體統？」

聽到她如此說，冷風清心裡暗笑：瘋瘋癲癲痴痴傻傻的人，還懂得什麼叫體統？

饒是如此，但見她對自己如此尊重，冷風清心中多少還是有幾分慰藉的。不管怎麼說，眼前之人心性良善，也沒有枉費自己在天階山救了她一命。

「不如，我叫你風師兄吧，你不會介意吧？」蘇無遙試探道。她和對方既不同門也不同行，喚作「師兄」自然不妥，完全是為了拉近雙方關係。

冷風清微微搖頭，踟躕片刻，還是開口道：「不妥。」

顯而易見「師兄」這個稱呼，並不是隨隨便便能叫的。她既不是蒼陵山的弟子，自是不能這麼叫。只是冷風清怕自己太過決絕，會引得對方傷心，病情更糟，心中有些猶豫。

「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蘇無遙倒是表現得十分善解人意，主動寬慰退步，「或者我就叫你風哥哥？」

額……這個稱呼，倒不是不行。但，冷風清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腦子裡不由自主浮現出剛才覃小娥喚蘇無遙的場景。

蘇哥哥——風哥哥。是有點兒怪怪的，女孩子才喜歡這麼稱呼吧？可好像也沒什麼大毛病。

罷了罷了，她高興便好。心情好了，或許病情也能好不少。

一念及此，冷風清便點頭應允了。

蘇無遙為此高興極了，臉都笑成了一朵花兒。

見狀，冷風清不覺有點兒懷疑自己剛才的推論了。

心情好了，病情有可能反倒加重了。畢竟，這不是尋常的病。

「遙兒，我回來了。」

門口，沙啞的中年男子聲音響起。片刻，帘子掀開，一個背著背簍，腳穿草鞋，身著麻布衣裳，挽起袖子的男人站在了門口。一雙眼睛微微凹陷，歲月的痕迹毫不留情地刻畫在他的肌膚上，又黃又糙。提著一隻兔子，手上長滿了老繭，是長年累月在田間地頭勞作的結果。

他站在那裡，望著屋內的兩人，遲遲沒有動作，臉上寫滿不可思議。

蘇無遙率先起身，邊幫著取下男子背上的竹簍，邊介紹道：「爹，這是蒼陵派的大仙，今天在天階山，多虧他救了我。」

「蒼……蒼陵派？」老爹一聽，原本就吃驚的臉差點兒扭曲了，抖著手指著東邊問道，「就是……就是青冥橋下的那個蒼陵劍派？」

「正是。」冷風清恭敬地朝他行了個禮，以示尊重。

蘇無遙卻在心裡琢磨：自家這個便宜老爹果然是個老老實實的庄稼人，手都抖成這樣了！看來真沒見過什麼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