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古有仙
「景陽城來了三個怪人。」
這是秦城第十次聽到有人這樣講了，他走在街頭，腳步從容，肩上扛著一個大麻袋，看起來頗為沉重，但他好像並不吃力。
秦城今年剛滿十歲，看起來像十二三歲，身材高大，容貌清秀，劍眉入鬢，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斥機警靈動的光芒，古銅色皮膚顯得整個人健康，精神。
他的家是在離景陽城四十里地的青山村，世代都是獵戶，父母健在，但他父親在他八歲的時候，因和人爭奪獵物，被人打斷了腿。
為了生活，秦城扛起了整個家庭。這次來景陽城，是因為馬上要過年了，需換取一些糧食補貼家用，而大麻袋裡的東西則是他剛從西山嶺獵取的戰利品。
秦城走進街角的一家店裡，這家店平時做的是獵戶相關的生意，收售飛禽走獸的皮、肉、羽、骨等等……
秦城將大麻袋往桌上一甩，頓時發出一聲沉重的聲響，若是經驗老道的人在，光聽聲音就知道這麻袋裡起碼有兩百斤的重量。
正在睡覺的掌柜被聲音吵醒，睜開眼睛看到秦城年輕的樣子和打扮，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年輕的獵戶？」這種獵戶是最沒經驗，獵取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當目光落在大麻袋上時，不屑之色更濃了，心想，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又能有什麼好貨色？看著這重量，興許是石頭也說不準。
「小子，如果你敢消遣我，你就等著吧！」掌柜不願的站起來，打了哈欠，發出一聲冷哼。
秦城不以為然，在店裡掃了一遍，目光落在店內的一角，那裡是一張雪白的狐裘。
「掌柜，那張狐裘我要了。」
「要？」掌柜臉上露出一絲輕蔑。
「這張狐裘我可是花大價錢，你買的……」話剛說出一半，聲音戛然而止，此刻他已經將大麻袋打開，便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皮都忍不住跳了跳。
一張冒著熱氣的吊睛虎皮，成堆的虎骨，虎鞭、鹿茸、兩副蛇膽，幾塊拳頭大小的黑鐵礦石……
掌柜越看越心驚，這些東西，即便是經驗老道的獵戶，也不一定能夠得到，全都可以賣上大價錢。
「小兄弟，這是你獵的？」掌柜摸著手中的虎皮，有點不敢相信，一頭老虎，那也得十幾個好漢布下陷阱，死傷五六個人，才能將其殺死，一個小毛孩怎麼可能？此刻他渾然未曾發現，自己連稱呼都變了，從小子變成了小兄弟。
秦城不置可否，「我這些東西夠買這張狐裘嗎？」他玩味地說道。
「夠了，夠了。」掌柜咽了一口水，眼睛都放光了，不說別的，僅僅這幾塊能夠打造兵器的黑鐵礦石就足以換取狐裘，甚至還有富餘，一轉手就能賣個大價錢。
「兩百斤糧食，五十斤牛肉……還有你那張狐裘，剩下的都折算成銀兩。」秦城不咸不淡的說道，狐裘是為他娘買的，此物乃是防寒保暖的好東西，現在天氣也一天比一天冷，有了這狐裘，他母親夜晚睡覺也不怕受涼了。
「好，你在這等一下，我為你準備東西。」掌柜轉身離去。
秦城背著手，看著外面，只見人潮湧動，似乎都朝著街頭的某一個方向涌去，隱隱間聽到有人在叫『怪人』。
他微微搖頭坐下，現在年關將近，什麼牛鬼蛇神都出來了，拿起桌上放著的茶，倒了一杯，輕輕抿了一口，見味道還不錯，這才大喝了幾口。
不一會，掌柜出來，將糧食、牛肉、狐裘、銀票等東西交給他。
秦城清點一下裡面的東西，確認無誤后，這才離開。
街頭上人來人往，將所需東西準備后，秦城心情明顯好了很多，可還未走多遠，就發現前面圍了一圈，將路都堵住了。他走了過去，便看到在一條長長的石凳上，坐著三個中年男子，黃麻短衫。在他們身旁立著一根一丈高的旗杆，硃紅色的旗幟，漆黑的字：「斷命！」
秦城仔細打量著這三人，發現他們睜大眼睛，一動不動，像是沒魂一樣盯著街頭走動的人群，頭上都是雪花，融化的雪水形成冰柱，一直從他們的耳根垂到地上。兩條長長的眉頭，也蒙上了白色的冰凌，一直往下，將眼睛都遮擋了。
這時，有人說道：「他們在這坐了一天，都沒動過！」
「太奇怪了，他們在幹什麼呢？」
「斷命是什麼東西？怎麼看著有點邪乎！」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不少人在議論紛紛。
秦城也將東西放下，「斷命？」他看到硃紅色旗幟上面的黑字不由得搖了搖頭，江湖騙子罷了。
現在不是上古，沒有神運算元這一職業。傳聞神運算元可斷吉凶，可定生死，可知將來，但這種人一般都不肯輕易出手，因為這是屬於泄露天機，輕則減壽免災，家破人亡，重則立遭天譴，死於非命！
哪會這般招搖過市，給人斷命？那簡直就是壽星茅坑裡點燈籠，找死！
想到這裡，秦城也沒有興趣看下去了，這三人行為這般奇異，估計是為了引人注目，騙人錢財罷了。
他拿起東西準備走，這時，三個怪人動了起來，身上的冰嘩啦啦往下掉，臉上，手上，腿上的冰片直接裂開。
「上古，有仙。可言人福禍，可掌吉凶，可握生死，今日我們兄弟三人藉此寶地，摸骨斷命！」中間怪人朗聲說道。
秦城眉頭皺起，這三人好大的口氣，敢自詡和上古仙人相比。
仙是什麼？
那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摘星拿月，袖裡乾坤，法相天地，虛空造物，可識天象，知地理，通曉古今，居住在蓬萊、方丈、流州這些的仙島。
古籍這樣記載：「崑崙之山，有仙人居焉，肌膚若冰雪，與天同壽，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
「只可惜現在仙不存在了，是武道的世界。」秦城搖了搖頭，否則這三人哪敢說這樣得大話。
上古時代，侮辱仙，必遭天譴！
現在，仙的東西也只存在少許珍貴的古籍當中，即便是後世的人去尋找傳說中仙山，仙島，也毫無蹤跡。
秦城曾在一些零碎的典籍中，看到過這樣的記載，似乎和仙的消失，和這樣的一場變故有關：「天不兼復，地不周載，四極廢，九州裂，火炎不滅，水洋不息……」
之後，傳承斷絕，猛獸、凶禽肆掠，民不聊生，人族奮起搏之，一個武道大爭的世界形成，人人習武。
但每個人心裡都存在著一個與天同壽、乘雲駕霧的成仙之夢，一些武者為了成仙，無所不用其極！
「嘿，這三個人口氣還真狂妄，敢和仙相比，他們算什麼東西？」人群有人冷笑質問。
「讓我去試試他們，不就知道了。」
很快，秦城便看到就有人站了出來。是一名瘦瘦的青年男子，長得賊眉鼠眼，臉上帶著冷笑。
「來，給老子斷上一斷。」
中間怪人卻道：「獐頭鼠目，命格定型，斷不斷都一樣！」
「你……」青年男子大怒，揮袖離開，眾人大笑。
人群躍躍欲試。
「來給我家孩子斷一斷。」有幾個婦人搶著孩子抱到怪人面前。
「好孩子，好孩子……」
三個怪人笑眯眯地看著這些孩子，突然變得熱情起來。
秦城彷彿看到他們眉宇間閃過一絲欣喜，這絲欣喜一閃而沒。當他再此看去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難道是我看錯了？」秦城眉頭緊皺。
「年輕人，你我有緣，要不要斷上一斷！」就在秦城沉思的時候，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中間的怪人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他目露精芒盯著秦城，一雙眼睛如雷電閃，左手疾風般朝秦城抓來。秦城一驚，急忙將手臂收回，卻沒想到被在怪人一把抓住。
」你……「
秦城大怒，奮力一抽，然而在他五成的力量下，竟然抽不出，不由得臉色一變，他五成的力氣至少有三百來斤，尋常三五個大漢都不是他的對手。
一股奇異的力量竟然順著秦城的手臂，往他的五臟六腑湧來，似乎要將他全身的秘密看透，怪人一寸，一寸的摸著秦城的手臂。
「真氣，他們是武者！」
秦城臉色一沉，目光霎時間冷了下來，運足力氣，雙臂一振，這才將怪人的手震開。
「這人至少是通脈境的實力！」他心裡暗自震驚。
武者以氣淬身，第一境為開靈境，第二境通脈境，第三境坐照境，第四境通玄境……能夠要秦城全力出手，那至少是通脈境的武者，有千斤力量。
「好，好，好。」怪人連說了三個好字。
「骨齡十歲，筋骨凝練，而且有少陽拳的影子，看來你把青華宗作為入宗考核的拳法練得爐火純青，小小年紀真是天資過人。」
他這麼一說，眾人無不震驚。
「什麼！這小子長得牛高馬大，竟然才十歲？」
「而且練成了少陽拳，那不是進入青華宗，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一些人投來羨慕的眼光，青華宗乃是滄州境內最大的門派，傳聞有仙人傳承，進入青華宗，那就是代表權勢、威望、美人、財富……
「年輕人，你最近會有一場大機緣！」
怪人望著秦城，幽幽的目光傳來，令秦城打了寒顫。
「裝神弄鬼！」
秦城忿忿的啐了一口，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了一股不祥之感，他拿起地上的袋子，朝城門外走去。
而那怪人，竟然也扭頭盯著秦城離開的背影，嘴角突然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