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錯過

撿到一本很厚的歷史書時，路衍刻意地抖了下灰塵。

有一些紙張滑落了出來。

路衍撿起那些折好的信紙一樣的東西，隨手打開一封。

「徐聞謙，下周要進行文理分科的意願徵集了，我還是沒有想好要怎麼選。爸媽提供了一些意見，但好難拿主意啊，我的文科畢竟比理科要弱一些，但蘇江大學今年開始心理學就很少收理科生了。我還是要再好好想一想。

添上近況，我最後選了理科，以後從事法醫專業也可以和你進入同一個行業的。」

「徐聞謙，今天主持校慶拿錯了台本真的好丟人啊，幸好你反應及時。最近為主持活動耽誤了好多課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趕上了。最近又聽伯母說你被女生告白搞得心煩意亂……好吧好吧，都是我太小了，要是我早出生一兩年就好了！你可不可以再等一等，不要那麼快有喜歡的人……」

「徐聞謙，今天的百日誓師大會我們又同台了！我站在台下有聽見很多女生誇你呢！本來周末說好了一起出去的，伯母說你也會來，但是學校臨時通知要補課，又要隔好久才能看見你了。」

「徐聞謙，今天我十八歲啦！我收到你送的禮物了，項鏈很漂亮我很喜歡！許了一個心愿，希望自己能考上蘇大，然後希望我能成為你愛的人。」

「徐聞謙，高考結束了，那我可以說這句話了嗎？我愛你。」

「徐聞謙，我夢見我把你忘記了。我不會忘記你的，夢都是假的。」

少女用最簡單的言語表達著愛意，在高中階段的每一個重大時刻，在猶豫難過喜悅之時，都會以信件的方式寫下來，在末尾小心翼翼地署上自己的名字。

路衍從沒有想過自己失憶的那三年裡是否喜歡過什麼人，就算真的有過，她也覺得少年時期的愛是單純的愛慕與傾心。

她的記憶確確實實是完全喪失了，將某段時期里的一切忘得乾乾淨淨，那種失憶到根本連浮光掠影也不存在的程度，沒有任何醫療方式和治癒的可能。

於是她即使站在了徐聞謙的身邊，看著他的眼睛，牽住了他的手，甚至躺在他的懷抱里，也無法想起任何有關愛意的回憶，沒有少女的悸動。

路衍無法用言語去形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什麼震驚、意外、詫異都遠遠無法貼切的形容那種感覺。

彷彿山窮水盡之時意外得知在來的路上曾有一處「柳暗花明」等著她，但她身後已經是斷掉的索橋無法返程，是這種稍微帶著點驚喜滿足卻又後悔著的意外。

徐聞謙遲遲不見她下樓，擔心著找上來。

路衍聽到他呼喊自己的名字，將手裡的一堆信紙全部塞進了儲物箱的縫隙中，她整理好情緒轉過身，「剛才書掉出來了，我收拾了一下。行李箱找到了，我們走吧。」

徐聞謙幫她整理行李箱的時候，路衍不自覺打量著他的臉，她好像從沒有認真地看過這張臉究竟是什麼模樣。他就像自中世紀的神學藝術品走出的人物一般，五官被精雕細琢過，額前細細的碎發依稀遮住半分眉角，那雙眉眼裡消融著淡漠的笑意，帶著窺探人心的魔力，引人著迷。

路衍想，失憶過後的人，原來不會像文學作品中浪漫設定的那樣，見到自己愛的人，會有不可抑制不知緣由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