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選

寂靜的公寓里突兀地響了一聲，隨著房門打開的角度，更多的光亮被照進走廊里。

路衍借著這點光亮打開了走廊里的燈，軟綿綿的拖鞋踩在實木地板上沒有什麼聲響，但她還是將腳步放的很輕。

客廳里那面很大的落地窗沒有拉上窗帘，路衍朝外看了一眼，拿起桌上的杯子去張了杯溫水，在沙發上盤腿坐下。

等路衍慢吞吞地喝完那杯水打算上樓的時候，樓上主卧的門突然被人打開。穿著休閑服的徐聞謙站在那裡，兩人在明亮的燈光中對視怔愣了片刻。

徐聞謙走下樓來，「你怎麼沒睡？」

路衍沒回答他，「你要出去？」

「嗯，」徐聞謙走到玄關處，「有些突髮狀況。」

他說完這話，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過身來看著路衍，問道：「你可以一個人嗎？」

你可以一個人嗎？

那好像是淬著真心的關懷，是從一個公職在身的人，從他的理性里斜著生長出來的不該有的詢問。

我可以，路衍想，獨處的時間總是很久，我已經習慣了。

可是當徐聞謙走到她面前再一次重複這個問題時，路衍那個宣之於口的「我可以」好像有了些許動搖。

窗外的雨聲依舊綿密清脆，好像音量弱了些。

路衍聽見自己說，「帶上我吧。」

凌晨一點的雨夜彷彿一個神秘的老者，有說不清的故事。濃重的夜色給人一種天明遙遙無期的錯覺。

磁吸上的手機為行車導航，徐聞謙戴著藍牙耳機，根據地圖傳來的提示聲音行駛。

高速行車使得雨水落在擋風玻璃上的聲音更加響亮。

屏幕上的行駛路段越來越短的時候，路衍彷彿聽見了穿透雨幕的鳴笛聲。

是救護車的鳴笛聲，路衍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明明是很正常的聲音，但是在她聽起來就像是一種絕望到極致的哀鳴。

車停下來的時候，那種聲音在耳邊清晰到了極點。

路衍抬頭朝窗外看，藍色的閃燈在黑夜裡格外醒目，一輛救護車停在幾米開外。白色的燈光在雨中恍惚不清，穿著藍色救護服的醫護人員為地上那個傷者開闢出了一方無雨的急救通道。

是在急救，路衍是這樣解讀的。

很快徐聞謙也出現在了她的視線里，路衍的大腦這才清明了幾分。她才看明白過來，那群急救人員並不是在實施急救，而是在撤銷急救設施。

那個人不再需要急救，他死了。

車窗外，衛朗穿著雨衣從人群里走出來，焦急上了頭，「老廖怎麼還沒來？」

陳嚴之胡亂抹了把臉，儘力讓視線更清晰些。

「我剛和廖法醫通過電話，他在臨區一時半會趕不過來，已經通知了別人過來了。」

衛朗急得罵了幾句髒話，「本來目擊者憨批打電話給120確認死亡還硬讓他們急救，破壞了屍體就夠頭疼的！現在法醫又來不了，雨這麼大等人來有的沒的屍檢起來難上加難！」

「我有一個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