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雨

牆壁隔開了外界的音樂聲，事先上齊的菜溫度剛好，單獨的隔間里闖不進外人的視線，打消了任何讓路衍不安的可能。

「來之前把菜提前點好了，你還想吃什麼，再補就好。」

桌上的菜都比較清淡，徐聞謙在刻意照顧路衍的口味，點的都是些佐料放的比較少、菜品原本的味道比較濃的。

「嗯，這些剛好，謝謝。」

路衍夾了塊銀鱈魚，剛咬了一口，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放下筷子，朝徐聞謙歉意地笑了笑，然後低頭看了眼來電提醒，確認是熟悉的電話號碼后，路衍鬆了口氣。

她快速短打了個回複信息給對方，又將免打擾模式打開。

路衍將手機塞回去，在徐聞謙的注視下拾起筷子繼續吃剛才吃了一口的銀鱈魚。

他問：「電話不用接嗎？」

路衍答：「是室友，應該是問我為什麼沒有回去，我回過簡訊了。」

徐聞謙輕輕點了下頭，似不經意問道：「你平時也不喜歡接電話嗎？」

路衍很明白徐聞謙問這個問題的本意，她實在是對於很多事情理解得通透獨到。像徐聞謙這種隱藏起來問她，來確認她是不是因為自己才不接電話的，實在太容易就能聽出本意。

於是她又夾了一塊魚肉，也沒有隱瞞，如實回答了這個問題。

「看必要性。」

如果必要接的話，無論面前是誰她都會禮貌地道過謙走出去接這個不合時宜的電話。如果必要性不大，面前又是她需要百般顧及的人，不接也沒什麼錯。

路衍已經又吃掉了一塊魚肉，徐聞謙盛了碗蓮藕玉米湯放到她左手邊，很自然地接起了剛才的話題。

「在我面前不權衡必要性也可以。」

下一句話就是，你可以在我面前做你自己，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用費心思去想什麼需不需要、或者這件事會怎樣怎樣，你很自然地做自我情境下的選擇就好。在我面前，你永遠不需要權衡什麼。

路衍沒接話，她不太自然地躲開了徐聞謙的目光，過了會兒才輕輕說了句謝謝。

「你們的案子忙完了？」她含糊著問道。

徐聞謙答：「嗯，案子結了。」

路衍喝著湯，從喉嚨里擠出來一個「嗯」字，然後就沒了話。

吃完晚飯從隔間里出來的時候，濕漉漉的空氣中混雜著草木的氣味撲進鼻腔。

路衍伸手抬了下貝雷帽的帽檐，朝餐廳外看過去。街道被大雨潑墨般洗刷過，路上的車輛開著遠光燈，照出雨的飄落痕迹。

夜幕里雨聲砸在玻璃窗上格外響，這聲音彷彿有著極強的穿透力，蓋過了一切其他的聲音。

雨刮器不停地左右活動，不斷地將落在擋風玻璃上的雨水刮乾淨。

一旁的路衍摘下了帽子放在膝蓋上，外套被雨水打的有些潮濕。徐聞謙趁紅燈看了眼路況，說到：「這雨一時半會也不會停，天也晚了，不介意的話今晚先去我家，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回學校。」

路衍又抬頭看了眼雨勢，想拒絕的話到了唇邊卻開不了口。

不會拒絕徐聞謙的一切請求也好，邀約也好，都局限於距離適度的情況下。留宿這種距離未免太近，超出了她的設想範圍。

她應該拒絕，可是對於徐聞謙下意識的妥協已經成為了強烈的阻力，讓她無法開口說出拒絕的話。

路衍向自己做出了妥協。

「謝謝，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