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嘔吐

四周全都是明亮的火光，熏煙嗆進呼吸道，榨盡肺里最後一絲乾淨的呼吸。眼睛被灼熱的炎光烤到無法睜開，她站在煙霧中，看不清出口在哪裡。

高溫讓她的氣力慢慢流失，火焰吞噬萬物的聲音格外炸耳。漸漸地從煙霧中傳來了嬰孩的哭聲，緊接著是女人的謾罵聲、男人的咆哮、老人的求救，摧枯拉朽地撥斷她的腦神經。

「救救我……路衍……你救救我……」

「路衍，都是你……是你殺了我們……」

「救命……你不要走……救救我們……」

她被越來越多的聲音困住，越來越多的人將她包圍在一處動彈不得，她想要張口辯解，想要推開他們逃離這裡，身體卻不聽使喚地定在原地。

然後有一隻手朝她伸了過來，試圖拽住她的衣服。

路衍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床頭上還亮著微弱的燈光，卷紋蘇繡的窗帘緊閉著，窗台上的綠植睡前剛澆了點水，還很鮮亮蔥翠。

路衍艱難地從床上坐起身來，她抬手撩了下額前的碎發，卻沾到了滿手的冷汗。

噩夢帶來的恐懼還停留在神經末梢上，她打開了房間里的燈，垂著頭就這樣坐了一會兒。

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這不是你經歷的過去，路衍。

你的過去沒有經歷這一場爆炸，你只是親眼目睹爆炸場景后太愧疚了，只是還不能夠從裡面走出來。

這不是你的錯，爆炸也不是你的錯。就算沒有你，那埋在地底的炸藥也總有一天會因為別的原因而爆炸，他們的死並不是你帶來的，你能活下去也不是你預料到的。

這一切都是簡承的錯，錯不在你，不要正中他的下懷。

路衍一遍一遍給自己進行著心理干預，試圖驅趕那些夢魘與痛苦。

額頭上的汗水滑落到了被子上，路衍深吸了一口氣，掀開被子走下了床。

她打開走廊里的燈，扶著扶手慢慢走下樓。

團團在客廳里敏銳地感知到了她的出現，從窩裡伸出小腦袋瞧過去，見主人只是打開冰箱拿東西之後又把腦袋埋了回去。

路衍關上了冰箱門，去倒了些溫水將杯底的蜂蜜融化。

她默默地拿著咖啡勺順時針攪拌著蜂蜜水。

餐廳里的燈光很柔和，一切都很美好，一切都應該是美好的。

她試了試水溫剛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轉過身去就看見徐聞謙不知什麼時候也醒了過來，正站在樓梯口。

端著的杯子還沒放下，她剛想喝第二口，噁心的感覺從胃裡翻江倒海地湧上來，彷彿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反胃。

路衍猛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瓷杯碰到桌面上的玻璃發出了清脆地碰撞聲。

她奔向洗手間，將晚上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個乾淨。

徐聞謙匆匆下樓，單手把她從地面上撈起來，在漱口杯里灌滿了水遞過去方便她漱口，又拿了條毛巾過來。

反胃噁心的感覺並沒有隨之減弱，路衍撐在洗漱台上，再怎麼想吐也什麼都吐不出來了。

她就著徐聞謙遞過來的杯子漱了口，勉強舒服了些。

徐聞謙語氣里盛滿了擔心：「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