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王府宴客

第381章 王府宴客

王府宴客,女眷自然是從側門入內院,由敦親王妃親自接待。聽到那喧囂聲起,敦親王臉色微變,叫了一旁伺候的沐大來,打發他進去問問情況,又示意眾人稍安勿躁。

沐大才剛剛進去,便有個小子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喊說:「不好啦,裏頭闖進了刺客!王妃受傷啦!」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臉色皆是一變。他們都是朝中大臣,很多時候不方便直接與敦親王對話,都會安排自己府中女眷向敦親王妃轉達,這一場壽宴真正的主角是內院的一眾命婦。如今聽到內院闖進了刺客,有擔心自己妻子的已經站起身來,卻礙著老王爺的威嚴在不敢造次;也有面不改色仍舊靜坐飲茶的;也有面露焦急但還能忍耐的……

李歡庭反倒是最鎮定的一個,叫人拿住那喊叫的小廝來,厲聲問道:「怎麼回事?」

那小廝顯然也是受了驚嚇,跪在老主子跟前瑟瑟發抖,但話卻說的利索,「王妃正陪着眾位夫人吃茶,不知哪裏闖進來一個黑衣人,不由分說便拿劍刺傷了王妃。」

滿座賓客此時已經從各自的恐懼中清醒過來,只剩下了震驚。敦親王府闖進了刺客?怎麼看這都像是一個笑話,而且還是一個極其可笑的笑話!

李歡庭的面色終於沉重起來,厲聲問道:「王妃傷勢如何?」他一句話問完,卻有些按耐不住性子,不等那小廝回答,自個兒往內院去了。

眼看着敦親王的身影即將消失在二道門上,廉城忙起身跟了上去,說:「既然闖進了刺客,我京兆府便不能坐視不理了。」

一直默默混在一堆浪蕩公子中的兵馬司暫代主司張萩此時也分開眾人跟了上去,一副溫和神態,「我兵馬司也脫不了干係。」

滿朝文武還是頭一遭看見如此不怕事的同僚,不過轉而一想,此事既然京兆府插手進來,相信他們自家娘子也不會受了委屈。

李歡庭轉身看着一老一少兩位同僚,雪花濃眉微微一斂,還不待說話,裏頭沐大出來,神色有些難看,「王妃只是小臂受了傷,不要緊,其餘夫人都沒事,刺客也抓住了。」

敦親王目光往後一掃,見滿庭官員都張大了眼伸長了脖子望着內院的方向,顯然對此事十分關切,便問:「是誰?」

「這個……」沐大的神色難看,籌措了半晌,還是上前兩步湊近了李歡庭的耳邊說了幾句,後者臉色頓時又是一變,震驚與難以置信雜入那雙神采奕奕的眼,令赫赫威嚴的敦親王瞬間蒼老了不少。

良久之後,老王爺重新找回了從容笑容,轉身與滿庭的官員拱了拱手,朗聲道:「今日各位能來小兒壽宴,本王榮幸之至,只是府上如今出了點意外,這壽宴恐怕只能到此了。還請各位先去,不周之處,稍後本王會命人奉上薄禮聊表歉意;至於諸位夫人,王府也會派人護送回府,請各位無須擔心。」

主人發了話,滿庭的官員也沒有一個敢質疑的,紛紛道謝要走,卻聽得廉知府提高了聲音說:「既然刺客已經抓到了,還請王爺交由下官帶回去,也省的京兆府的人再跑一趟,耽擱了案子進度。」

滿庭官員提起的一隻腳不約而同地又擱了下去,半側着身子望向京兆府尹,眼神中蘊含的意思十分明顯:您老人家也太沒眼色了些!

年輕的兵馬司主司也道:「等知府大人審查出個結果來,兵馬司也有些話要詢問,好看看究竟是哪裏出了紕漏讓刺客混進了敦親王府,也好加強戒備。」

眾人的目光又移到了年輕人身上,眼神更加統一:張公子這鬼才之名恐怕名不符實吧!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看得出,敦親王並不想將此事鬧大,也不需要京兆府和兵馬司插手,人家想要關起門來自己解決事情!

果不其然,沉默良久的李歡庭含笑開口:「不過是些小事,不勞煩二位大人了。」

一直靜靜坐着的張覓含笑開了口:「既然有人願意替王爺分憂,王爺何不給他們年輕人一個機會呢?我看提刑司的副司秦大人也在這裏,有他們三司會審,那刺客必定無所遁形。」

一直靜靜地躲在偏僻角落中的秦亮突然被左相點名,顯得有些局促,反倒是站在他身旁的何乾比較鎮定,提醒他說:「大人放心,他們不會真讓你去查的。」

秦亮抬袖擦了擦幾乎沁出額頭的冷汗,壓低了聲音道:「早知如此,就不該被你誆騙了來。」

見眾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前方,何乾才笑道:「他既然費盡心思將這麼多朝中大臣集中來,其中必有緣由,接着往下看吧,這場熱鬧精彩的還在後頭。」

秦亮看着身邊的小小少年,總覺得這位何府少爺變化有些大,可具體哪裏的變化,他又實在說不上來。

就在二人竊竊私語的功夫,前方卻陷入了一片僵局。一面是兵馬司和京兆府堅持要將兇手帶回,立案調查,一面是敦親王堅持是自己家事,完全可以自行處理。兩方都站着理,誰也不肯讓步,又都是文明人,沒有動粗的道理。

最後,李歡庭的臉色沉了下來,聲音也隨之冷了不少,「廉大人今日在此糾纏不休,究竟是為了什麼?」

廉城迎著敦親王的視線,毫無退意:「若單是王妃被人行刺,京兆府自然不敢擅自插手,可如今裏面還有諸位誥命夫人,這便不是王爺的家事。京兆府有義務也有權利查明真相,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李歡庭冷眼掃過滿庭官員,問:「你們需要京兆府交代嗎?」

庭院中一片靜謐,竟是無一人回答。他們都不是傻子,張相病癒,蔣言回都,朝局必將會被重新清洗。更何況廉城是聖上親自調來皎城的,這個時候當出頭鳥,很有可能就成了獵人箭下孤魂了。

就在眾人僵持不下時,緩一陣『嘩嘩』的聲音從裏頭傳了出來,月白紗衣的敦親王妃推著輪椅從二道門出來,笑說:「府上新來的小子沒什麼見識,倒叫諸位大人看了笑話。原不過是阿酒貪玩,鬧出了笑話,驚了各位大人,逸棠在這裏向諸位大人賠禮了。」

敦親王妃說着話,便坐在輪椅上向眾人行了禮。而滿庭官員哪裏敢受她的禮,連忙彎腰還禮,等他們再起身時,便看到了身上穿着小廝衣服的世子爺從二道門裏慢吞吞地挪了出來,右手拎着一柄薄薄的長劍,左手負在身後。

李盜酒的目光掃過滿庭官員,最後看向了與李歡庭對峙而站的張、廉二人身上,緩緩地搖了搖頭。

廉城在看到世子爺的動作之後,滿臉堅決瞬間變成了一片死灰,眸中的堅毅也慢慢地下滑。他轉頭看了看身旁的張萩。

從邱逸棠出來時,張萩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女子從容地賠禮道歉,看着她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俯瞰山腳芸芸眾生,看着立在她身後一語不發的李盜酒,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既然是誤會一場,我兵馬司也可以放心了。」張萩溫言說完這句,便同老王爺揖了一禮,轉身走了。

目送張公子緩緩遠去,廉城的目光才收了回來,看向了王妃身旁的李盜酒。他看到世子爺再次緩緩地向他搖頭,並且示意他走,很顯然這件事並未往他們預期的方向發展,而是走向了最壞的結果。他什麼話也沒說,只同老王爺行了一禮后,也走了。

張萩走了,廉府尹走了,庭院中餘下來的官員也陸續離去,最後只剩下了還紋絲不動坐在太師椅里的張覓和王府的人。

日正當空,銀杏旋舞,涼風悠悠。

左相忽然爽朗一笑,起身看着李盜酒大聲地說道:「即便是國喪期間不能見絲竹戲曲,世子也不必大費周章安排這樣一齣戲,幸而誤會是解除了。」

李盜酒同張覓一向不熟,聽了這話,也只是微微頷首,沒有多言。倒是輪椅上的邱逸棠又行了一禮,賠笑說:「讓相爺見笑了,阿酒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

張覓望着李盜酒,意味深長地道:「世子確實該好好學學了。」他說完,也笑着辭了去。

張覓一走,偌大的庭院中就只剩下了三人。

「混賬東西!」一聲低喝中,李歡庭轉身抬手便是一個巴掌落在了李盜酒的臉上,將後者打的往後踉蹌了數步,抵上了門方。「就算你不敬她是你的小娘,總歸還有青梅竹馬的情分,本王教子無方,那老漢也是教你這般恩將仇報的嗎?」

李盜酒這一生摸爬打滾,什麼傷痛沒嘗過?李歡庭這一巴掌力道雖然不輕,將他半邊臉頰都大紅了,卻實在沒打進世子爺的骨子裏。他用舌頭頂了一下發麻的臉頰,索性將全身的力道也往後靠去,似笑非笑地望着李歡庭。

倒是邱逸棠勸道:「想來阿酒也不是有意的,更何況我也沒怎麼着,王爺莫要氣壞了身子。」

李歡庭怒不可遏:「你還幫着他說話,哪天他那把劍就直接抹開你的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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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取江山作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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