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貓臉老太

從鄒燕的氣色來看，她的話真不像撒謊。

這樣看，剛剛在訊問室中，她情緒的劇烈變化，可能真的是身體原因，她並不是故意打亂詢問的節奏。

這讓我更加困惑。

我們懷疑鄒燕和李依蘭，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本就沒有什麼可懷疑的對象。

細想起來，李小梅畢竟是李依蘭的母親，就算兩個人之間有再大的矛盾，也很難發展到要殺人的程度。

退一萬步來講，如果李依蘭真的殺死了自己的母親，鄒燕又能以什麼樣的角色存在於這起案件之中呢？鋼琴老師幫助自己的學生，殺死學生的母親，這種事，聞所未聞。

這一番訊問下來，我更加相信，鄒燕是無辜的，她和這起案件沒有任何關係。

因為李依蘭的訊問還沒有結束，鄒燕就沒有離去，我叫同事把她帶去休息室等候，自己又回到了控制室內。

二號訊問室內，李依蘭正在回答問題。

「昨天下午你從警局回家之後，都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

「我媽死的不明不白，我很難受，也有些害怕，從警局出來后，我跟鄒老師直接回了家，下午的時候，我接到姜琦阿姨的電話，說是俱樂部里存放有媽媽的一些衣物，讓我跟一個姓周的先生聯繫。那時候我太傷心了，啥都做不了。鄒老師就替我聯繫了周先生，然後替我去領東西。她走之後，我一直在家裡哭，鄒老師回家后，發現我發燒了，就帶我到診所去打點滴，我們在醫院待到九點多，才回的家。回家之後，我就睡覺了，直到今天上午，被你們叫來問話。」

「是在哪個診所？」

「花鋪路上，只有那一家診所。」

「你母親不在家的一周里，家裡的貓交給誰照顧了？」

「我不知道，媽媽是不會把貓交給我照顧的，不過我想，她應該會拜託協會裡的人幫她照顧吧。」

「愛貓協會的人，你都認識多少？」

「嗯……只有一個，姜琦阿姨，她和我媽的關係很好，我見過她幾次，只是認識，並不熟悉。」

「那麼，你知道把一群野貓聚在一起的辦法么？」

「把野貓聚在一起？問這個幹嘛？」

「這是破案的關鍵點。」

「不知道，家裡的貓養熟了叫喚兩聲，就會聚過來，野貓不親人，很難把它們聚在一起的。」

針對李依蘭的訊問也到此結束。

三號訊問室中。

王肖傑訊問姜琦：「李小梅是和你一起前往臨省圍堵「虐貓狂魔」的，為什麼李小梅會比你早回來兩天呢？」

「原定計劃就是今天才回來的嘛，可是前天中午的時候，小梅姐突然說家裡有事，急急忙忙定了車票，就走了。我問她是什麼事，她也不肯說。我估摸著，她被人謀殺肯定跟她急著回家這件事有關聯。」

「你知道怎麼把一群野貓聚在一起么？」

「那還不容易，喂熟了就好，找個固定的位置，擺幾個紙箱子，在裡面放好貓盤子，一到飯點兒，就去放點兒貓糧清水，時間久了，貓自然就知道去找吃的，要是和投食者混熟了，記住了氣味，那就跟養在家裡的貓是一樣的，喚一聲就能聚在一起了。」

「那你平常都怎麼喚貓的？」

「就是『咪咪咪咪……』的叫唄，大家都是這樣叫的。」

至此，針對姜琦的問話也到此結束。

錢隊針對這次問話的內容，下達了四個任務。

第一，前往鄒燕住處，向房東查證其不在場證明。

第二，前往周曉峰住處，尋找他從俱樂部帶回的李小梅的遺物。

第三，詳細調查李小梅近一個月的通話記錄，挨個走訪，詢問所有和李小梅有聯繫的人。

第四，針對那群抓來的野貓，做試驗，找出把野貓聚在一起的辦法。

令我無語的是，這第四個任務，竟然是交給我的。我本想拉上胖子幫我一起試驗，誰知道胖子又接到了刑局的電話，說是已經趁著中午吃飯的功夫做好了周曉峰父親的思想工作，讓他儘快解剖屍體，做出驗屍報告。

同事們忙活了大半天，都是飢腸轆轆，錢隊就帶著的大家出去吃飯了，沈青的那一碗刀削麵也留給了胖子。

辦公室中，只剩下我和胖子兩個人，胖子在「呲溜溜」地吸著麵條，我卻在考慮，這個「聚貓試驗」該怎麼進行。

剛考慮出一點眉目，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一個同事領著一男一女兩人中年人，走了進來。

我打眼一瞧，這倆人我都認識，男的叫鄭池，他父親也是法院的工作人員，女的是他老婆，他倆住在家屬院三門棟三樓西戶，和我家就隔著一堵牆。

我趕緊問道：「池哥，你們倆怎麼來這兒了？」

兩人臉上帶著幾分恐懼，又有著幾分遲疑，鄭池看清楚問話的是我，這才面露難色地說道：「小蟲，桃桃的魂兒被嚇丟了，我們尋思著這事兒可能跟這起命案有關，就來報警了。」

鄭池口中的桃桃，是他的兒子，今年才小學六年級，十一二歲的年紀。我聽他這番說道，說什麼桃桃的魂兒被嚇丟了，還跟命案有關，一時間也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就讓他坐下來慢慢說。

鄭池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足足交代了十多分鐘，我才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事情是這樣的，昨天下午，鄭池家的馬桶壞了，換了新馬桶后，要到第二天早上才能使用。到了晚上十一點半左右，家裡人都睡下了，可是小桃桃卻吵著要上廁所，無奈之下，鄭池就帶著他下了樓，到煤球房後面的一處公廁去接手，誰成想，小桃桃在廁所里呆了不到半分鐘，就跑了出來，竟是拉了一褲子。

鄭池當時是一肚子氣，劈頭蓋臉地把小桃桃數落了一番，小桃桃被吵得面無血色，卻是一句話都不說。

鄭池也沒當回事兒，又不願再清洗衣物，索性把小桃桃的褲子脫了個精光，丟在了垃圾桶里，抱了小桃桃回家睡覺。

因為工作了一整天，本就疲憊不堪，回了家，鄭池直接就上床睡覺了，今天早上一早醒來，卻忽地發現，兒子竟然鑽在自己的被窩裡，像個刺蝟一般蜷縮在一起。

掀了被子一看，小桃桃抱著膝蓋，大瞪著眼睛，雙目無神，眼中卻是布滿了血絲，好像一夜都未曾閉眼。

夫妻倆叫了幾聲，小桃桃都沒有反應，就跟丟了魂兒一般。

兩人趕緊把孩子送到醫院去，到了醫院做了各種檢查，忙活了幾個小時，醫生才得出了一個結論：「孩子應該是被嚇到了。」

醫生給開了些安神的葯，讓孩子住院觀察，直到中午，小桃桃才緩過神來，竟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開口便說道：「我看到貓臉老太太了，她就坐在煤球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