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中錫縣舊事
這個推理極為恐怖，我一說出口就覺得毛骨悚然。
老宅下面關了什麼東西，讓人害怕它出來呢？
說起來，孫家老宅是孫二奎的房產，裡面關了什麼東西，他一定知道。只可惜他已經被害了。我們有理由懷疑他的死和老宅所埋葬的秘密有關。
推理到這一點，我就迫不及待想返回孫家老宅去一探究竟。但胖子叫我不要心急，他說：「就算那下面關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怪物，這火已經燒過了，下面的東西估計都被燒成灰燼了。現在老宅的狀況可進不去人。貿然進去引起坍塌就不好了。想要真正深入調查，需要消防隊的專業人士幫忙消除安全隱患。」
飯後，我們開始工作，公路處的石凱死亡現場狀況比較簡單，受到雨水沖刷之後，可用痕迹很少，最明顯的是護欄上的劈砍划痕。養雞場的麻將室內，痕迹信息就很豐富，用《亮劍》里的話來說，就是整個晉西北都亂成了一鍋粥。
現場密布蛛狀血液噴濺痕迹，我們對牆體上的每一個血珠都做了標記，又拉了線（根據血滴形狀，推斷出血液移動方向，從弧線頂點反向拉線。對多個血滴拉線，匯聚到一處，從而判斷出出血點的位置），確認了出血點位置，左右兩處以地面呈四十五度夾角的平行血線，血珠慣性形狀相反，為相反拋甩痕迹，但出血點位於同一位置。出血點較低，以此推斷出，兩位受害者都是坐在麻將桌前遇害的。其中一位受害者遭到襲擊后並未出血。牆體上的血柱確定是由另一名受害者噴濺。除了牆體上的傾斜血線，地面上有兩處巨大血泊，推斷為受害者遇害之後遭到斬首時留下的。
通過對現場環境的比對，推斷兇手作案時，三人呈品字狀坐於麻將桌前。兩名受害者相對而坐。兇手位於電視機的遠端位置。動手時，兩名受害者正在看電視，皆背對兇手。兇手持鈍器先襲擊左側受害者，使其暈厥。之後，在襲擊右側受害者之時，導致右側受害者頭部損傷，大量出血，但受害者並未失去行動能力。兇手立即再揮一錘，這一錘起手時，帶出了一道與地面呈四十五度夾角的血線。因為緊張，兇手揮出這一錘之後，緊接著揮出第三錘。形成一道反向四十五度夾角的血線。三錘之後，右側受害者昏迷或死亡。之後兇手將兩位受害者伏於凳子上，進行了斬首。
因為兇手是坐著行兇的，所以通過血跡拋甩痕迹所判斷出的身高誤差較大，大概在１６５厘米至１７８厘米之間。
前往二樓的樓梯上殘留大量血跡，系兇手移動屍體造成。
現場還搜集到了大量生物信息，需要帶回實驗室比對。下午兩點的時候，最後一處泥石流被疏通。大批警力上了山，開始對整座山進行搜查。青石山上下山的路都在盤山路附近，因為泥石流幾乎全被堵死了。兇手很可能就藏在山中。
兩個小時之後，電信局的人找到錢隊，說山頂的基站系人為損壞。錢隊帶人上山檢查，發現信號塔是被炸藥炸倒的。下午六點的時候，我和菲菲也上了山，檢查了爆炸痕迹，確定是使用鑿孔爆破法將信號塔炸倒的。炸藥用量低，效率高。這說明兇手有一定的爆破知識。
對比信號消失的時間，我們發現，信號塔被炸倒的時間，正是石凱遇害的時間。也就是說，兇手在作案的時候，還有另一人幫忙炸倒了信號塔。結合孫二奎屍體被偷走的狀況，可以確定這起連環殺人案系兩人或更多的人集體謀划，協同作案。
兩人以上合謀製造兇殺案，並且將屍體以特殊手法布置，達到情感宣洩的案件極為罕見。多是宗教事件。排除宗教，我印象中，沒有類似的案例。多人犯罪的加入犯一般是協助埋藏或者銷毀屍體。兩個兇手都有反社會人格障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們推斷，這起案件，雖然是協同作案，但是由同一人完成了所有的殺害和懸屍過程。另一人只負責炸毀信號塔，協助其躲藏、偷盜孫二奎的屍體以及逃跑，對兇殺行為並無參與。
另外，這次的泥石流事件，也無法單純的定義為自然災害。很可能是炸倒基站的「爆破手」故意為之。這個說法是刑局提出來的。青石山的泥石流問題一直都被市委領導高度重視，這些年針對青石山的植樹補貼非常豐厚。多年植樹，已經把飽受砍伐的山林恢復成鬱鬱蔥蔥的原貌。雖然樹木還未長大，但是已經具備了抵抗暴雨，阻擋泥石流的作用。但如果有人對山頂的某些松垮地帶故意破壞，還是會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導致泥石流。當然事實是否如此還需要調查。
搜索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從省會調來的兩架直升機升了空，打著探照燈對整座青石山做地毯式的搜查。
道路疏通后，胖子就隨著運屍車一同回了局裡，他的工作量比較大，石凱，岩超，鄭嘉，三具屍體都需要解剖，主要是排除中毒的可能性。
我和曹菲菲在整理好所有的物證之後，也回了局裡，要進行連續的比對實驗，因為縣實驗室的設備有限。我們需要把將近一半的物證送去省公安廳實驗室進行檢驗。得出所有的檢驗結果，至少得一周的時間。
當晚，我和曹菲菲都回了周老師家休息。老王特意打電話來問我案件的相關情況。法院有批准搜查令的權利，所以案件的一些狀況，他已經知曉了。我稍微給他介紹了一下，老王說：「如果是青石山的話，兇手就不好抓嘍。」
我問他何出此言。
老王道：「青石山夾在青樹縣和中錫縣之間，山不高，脈不長，但邪門的很。」
我驚奇說：「怎麼個邪門法？」
「這得從長說起，」老王道，「我剛從政法幹校畢業的時候，是分配到了中錫縣任職的，在刑庭當了好些年書記員。中錫縣窮得很，地處偏僻，交通不便。有一伙人販子就盯上了中錫縣，在那裡作姦犯科，拐賣了好多婦女兒童。那是二十多年前，還沒有現在的天眼系統，人販子又極為狡猾，下手隨機，毫無軌跡可尋，想要偵破，難上加難。無奈之下便採取釣魚執法。派了幾個長相漂亮的女警，扮成素人，挎了大包小包，裝成從外地來投奔親友的，在汽車站找人問路。就這麼釣了半個多月，女警換了好幾撥，人販子終於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