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邁步走進剛毅正派的靈川面前，我朝他笑笑，問了聲好嗎？先生讓你來的？

靈川點點頭，他遞過手中冒着熱氣的食盒，還有一部小巧玲瓏的諾基亞新款手機和一張比之前在火車站丟的支票金額更大的現金支票，規整的印刷上，遒勁硬朗的筆跡，除了他還有誰。

我看着靈川笑笑，說了聲謝謝，把東西都接了過來。

像普通的貪財的女人一樣，貪婪的接過肖想了許久的金銀財寶。

「夫人。蘇小姐和小少爺都回家了，她們都住在老宅子裏。還有，就是。就是。」靈川的眼睛胡亂瞟著遠方，不敢和我對視。

「不妨直說，靈川。」

「先生說，請你收好這個手機，別弄丟了。還說，讓你把結婚證書什麼的都準備好，馬上。要用到。」他一口氣說完，卻是更加的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的心中鈍鈍的一痛。果然，他還是主動提起了要解除我和他之間最後的聯繫了。果然，曉華和朱殊趁我睡覺的時候說的話都是真的，他真的好事將近了吧。

我點頭說好，沒有問題。

靈川忐忑不安的指了指我手中纖薄的機身，然後小心翼翼的提醒我：「夫人，手機千萬別整丟了，先生說到時候會打電話給你的。」

「哦。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走了。夫人你多保重身體，今天的湯很鮮，是我看着粵香樓的廚子親自燉的，很補血，你一定要記得全喝了。」

望着靈川真誠擔憂的眉眼，我不禁再次朝他點頭說了聲謝謝。

無論怎樣，靈川對我都是真心實意的好。

我又在單身宿舍樓里開始了朝九晚五的正常生活，每天三餐都是和喜歡搞怪的剩女朱殊一起吃的，宿舍樓的女孩子們還是用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有色眼光看我們兩個整天在走廊上招搖，聽習慣了她們的竊竊私語某天清靜下來反而覺得生活里少了些什麼。

自那天以後，顧思遠送給我的手機就一直沒有被關掉過，有一天晚上，它還真的響了起來。悅耳的鈴聲把失眠的我嚇得差點驚叫出聲，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咚咚咚的亂跳一氣。

沒想到，接通之後傳來的卻是顧遠航處於變聲期的暗啞聲音。

「你好嗎？」

還是那個彆扭的男孩啊。想和我說話卻仍然不肯喊我一聲的彆扭男孩。

我起身靠在沒有拉上窗帘的窗前，把目光投向樹葉縫隙里圓圓的月亮，語氣笑笑的回答他很不好，遠航，我很不好。

他停了好久，不知在那邊想些什麼，忽然間問我，你相信世界上有永遠這個東西存在嗎？

我被他問得一怔。語氣喃喃的說：「永遠。」

「嗯，永遠。」

我向著手機呲牙，然後用我袁舞式的天馬行空回答他：「信其有則有，信其無則無。不過，我是相信有永遠這個東西存在的，譬如人的情感，人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迹，就可以永遠的被記憶留存下來，成為你說的。永遠。」

「你愛我的爸爸嗎？」

「噢。那你能回答我為什麼拐到這個問題上嗎？貌似這個和永遠離得有些遠了。」

我換了手拿着，心裏卻莫名的覺得緊張起來。

「算了。我不問了。」

我被他逗樂，不禁問他為什麼會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他憋了半天說了聲秘密，就不告訴你。

然後就掐斷了電話，不知是幻聽還是別的情緒影響，掛斷之前一秒，我似乎聽到了熟悉的一聲嘆息從耳邊的那一端隱隱的傳了過來。

聽着耳邊接下來嘟嘟的聲音，我的整個心都揪緊在一起。

看着窗外皎潔的夜色，我不禁眯起了眼睛，知道今晚必定又會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秦江海終於還是按耐不住了，他對顧思遠的反應極為不滿意，間接的便把怒氣發泄到了我的身上。他在電話里警告我，別玩什麼花樣。如果事情不像我們所想的那樣發展下去，他絕對會動用現有的勢力迫使顧家的窘境重來一次甚至徹底玩完。

我不清楚阿雅在他的心裏是多麼的重要，重要到他幾乎失卻了做人的本性。

他想看到顧思遠重蹈他之前的覆轍，可是他卻忽略了一個男人的感情是因人而異的，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樣可以對着一個逝去的女人情深至此，踏上復仇的不歸之路。

「變態。」我撩了電話之後，把自己深埋在了宿舍的硬板床上陷入深思。

我有個不好的預感，那就是暴風雨可能就要到了。即使我為此付出了這麼多，還是不能夠阻止這一切朝着不好的方向發展。

果然，幾天後到公司的時候，何姐就向我抖落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那就是秦江建築昨晚正式宣佈收購顧氏旗下所有的產業，包括海外的資產和陷入財務危機的思遠投資公司。她還告訴我，柯華和思遠還有些經濟上的往來，今天肯定要有所動作的。

這就是所謂的趕盡殺絕吧。

顧家還未應戰就已經一敗塗地。

曉華匆忙而來，她把我急急的叫進了辦公室。迎面一句就是顧家這次要完了，后又帶着疑問看着我說：「袁舞，你很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對不對，所以你才要決絕的離開顧思遠。」

我靠在書架旁的落地窗前，看着大樓外車水馬龍的新鮮熱鬧景象輕輕抿嘴。

「這會了，你就不要保持沉默了。早上我爸爸跟我說了追討思遠賬面應收款的決定，我給擋了下來，我想問問你的意思，袁舞，你到底站在那一邊？如果你想他死得快一些，我就馬上向財務部下達指令，如果。你像我想的那樣，是逼不得已才走出的這一步，我會考慮給思遠投資資金上的支持。」

「不能，曉華。」我驚呼。

「你幫了他也不能解決問題，因為有人早就蓄謀已久等的就是這一天。」

曉華臉上帶着疑問，思忖了半天之後很小心的試探著說出了秦江兩個字。

我默然嘆息。

「我懂了。怪不得你執意要攆走顧思遠，是不是秦江海那個王八蛋威脅你的，我就知道那天你和他見面就沒有好事，還真真是這樣。可是袁舞，你不覺得你這樣做會傷了顧思遠的心嗎？你知道不知道，他在你昏迷不醒的幾天裏，天天晚上都來守着你，那份深情不僅打動了我，就連程嘉寧。也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