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月為誰圓?
武當山的展旗峰下,有個小湖,鴨子在湖面上盡情的嬉戲,魚兒在湖水裡玩耍,湖面風來水皆香。
湖旁有個佳人任婉兒。
旗峰下的玉鏡湖是武當山的一個名勝所在,但任婉兒不看風景,也不看湖裡的魚兒。
她抬頭看山,山峰有什麼好看?
不過在這座展旗峰上,離地不過四五丈處,峭壁之間,有一朵神奇的薔薇。這朵花迎風招展,燦若朝霞,卻象個熱情的少女在翩翩起舞。
她忽然騰身飛起,這一躍足有三丈高,手掌一按岩石,又再升高兩丈多,在空中一個轉身,恰好在那朵薔薇下面掠過,她的手卻未能碰觸到。
風清揚凌空一躍,一個轉身,翩如飛鳥般又落下來了。
薔薇已在她手裡,花香醉人,人比花嬌!
婉兒看看手裡的薔薇,薔薇彷彿也在笑。
她又痴痴地望著風清揚,輕輕地拉起他的手,道:「你的手裡,好像有餘香一片。」
他深情又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道:「你聞一聞。」
這時,忽然傳來幾聲咳嗽聲。
張三丰用他那雙明亮的眼睛,正在望著他們。
他笑著道:「我的眼睛都好像醉了,被你們陶醉了。」
風清揚只是笑了笑,婉兒的面頰卻是紅紅的。
張三丰道:「我這裡的薔薇是無心的,薔薇在天涯。」
婉兒道:「張大哥不但是文採風流的公子,又是武功高絕的大俠,你也該有個女人了,不是所有的薔薇都是無心的,不是嗎?」
張三丰凝視著她,道:「還沒有女人能入我的眼。」
風清揚輕輕嘆了口氣,道:「你的毛病的確已很深。」
張三丰道:「什麼病?」
風清揚道:「心病。」
張三丰道:「我沒有心病,只是有心傷而已。」
張三丰突然笑著道:「走吧,快上山吧,我特意來接你們。」
他們走著走著,婉兒對張三丰道:「我了解你,也知道你過去有段傷心事,讓你傷心的人,一定長得很像我。可是你一定要明白,她就是她,既不是我,也不是別的人。」
張三丰沒有說話。
他在看著風清揚,風清揚也在看著張三丰。
他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相視一笑。這個笑容里,包容了太多。
她就是她,既不是我,也不是別的人,真是這樣嗎?
用不著回答。
張三丰轉移話題,笑著道:「自從你連著擊敗兩名扶桑的一流高手后,江湖上對華山風清揚的呼聲就越來越高,傳的越來越邪乎。甚至有人說,風清揚功夫可怕,可怕的地方是因為你練成了童子功。」
風清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張三丰問婉兒:「是不是這樣呀?」
婉兒的臉突然紅的像火焰。
風清揚牽著婉兒的手,對張三丰道:「童子功我是練不了的!」
「還是留給你練吧。」
張三丰笑了,他大笑。
婉兒道:「張大哥,你總是這樣。」
張三丰道:「什麼樣?」
婉兒道:「沒個正經,弔兒郎當的樣子。你明知,明明知道的。」
張三丰道:「知道什麼?」
婉兒道:「明知薔薇有刺,卻還要用手去摘刺。」
張三丰笑了笑,道:「因為我無法抗拒這種美,所以才願意忍痛去採擷。」
張三丰指著前方,道:「這是武當最高的天柱峰,海拔一千七百公尺,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崖,二十四澗。」
婉兒微笑道:「確實幽深清秀!」
武當門下,有數百名弟子,他們過來行禮后,仍在練武。
張三丰在他的弟子面前,臉色一正,眉間眼底,就布滿了莊重和威嚴。彷彿剛才那個弔兒郎當的男人不是他一樣。
風清揚見張三丰這個樣子,倒是一點也不奇怪。
婉兒問:「他們正在練的應該不是太極劍法。」
張三丰道:「當然不是。我自創了太極拳、太極掌、太極劍都是講究以柔克剛的。不過現在武當還沒有一名弟子習得。」
婉兒問:「為什麼?」
張三丰道:「這是要講緣分的。」
婉兒沒有說話。
風清揚卻在瞪著他。
張三丰也沒有再說。
前面一片竹林,林中樓閣亭台,精緻已極。
張三丰引他們上小樓。
小樓上有茶、有酒,也有菜。
風清揚說這次來主要是為了感謝武當為我們鑄劍。鑄劍的銀兩,前幾天他已經派人提前送了過來。
張三丰卻說,只是一把劍而已,不用如此的。
琥珀色的酒,他們已不知喝了多少。
張三丰早已換回了那副弔兒郎當的樣。
他開始說年少時,他們三個人一起瘋狂的事,說著說著,他的眼睛里就好似濕潤了。
他又問風清揚,峨眉掌門無心師太和他到底怎麼回事?是有完還是沒完了。
婉兒看著他,似乎是要等他解釋。
風清揚只是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裡,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那個無心三番兩次的欺負婉兒,這並不是婉兒自尋煩惱。
她心裡覺得一陣無法忍受的刺痛,她用手在捶打他的胸口。
他看著她一串晶瑩如珠的眼淚,從她美麗的眼睛里滾下來……
風清揚的心都碎了。
風清揚說,他和無心什麼都沒有,根本就沒的解釋。
他緊緊的緊緊的摟著婉兒,說:「你是我情之所鍾,我心之所系。你應該明白的,是不是?」
她用手輕撫他的臉,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炙熱、深情、還帶著無辜的眸子,她說:「我相信你。我……我是不是醉了。」
風清揚說:「我看你是又掉進醋罈子里了。」
張三丰一邊喝著酒一邊凝視著他們,發亮的眼睛裡帶著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也不知那是種嫉妒,還是種無可奈何的悲傷。
他很快的收起了這種表情,他笑著說:「嘗嘗這道西湖醋魚,味道很好。」
婉兒凝視著張三丰,說:「張大哥又變成這個樣了。」
張三丰微笑著說:「你喜歡哪個樣的我?」
「我可是多變的,可塑性很強的。」
婉兒沒有說話。
他笑了起來,遞給風清揚一壺酒。
他鑄劍、送劍。
這究竟為的是什麼?
婉兒若有所思的說:「張大哥,弔兒郎當的樣子最好。」
張三丰說:「為什麼?」
婉兒說:「因為我曾經試過,可是我做不到。」
張三丰笑了。
風清揚說,她任性的樣子最好,他不希望她有情緒憋在心裡。
張三丰說,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的。
男人不是什麼事都要表現出來的,不是嗎?
當然是。
婉兒突然感覺到張大哥是那麼的孤獨
她本不該有這種感覺。
可是他是那麼倔強,明明就是帶著種無法描述的寂寞和孤獨。
這一切風清揚都看在眼裡。
他在吃醋。
張三丰是她的擁護者,這樣的擁護者他怎能不吃醋。
於是,他把她帶回房間里。
他們今晚住在武當這所小樓里。
明天就走。
他抱緊她,深深的吻她。
這個吻裡帶著多少醋香味?
她會不知道。
她當然感覺到了。
她回應著他的纏綿。
許久后,她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甜絲絲的說:「我喜歡你吃醋的樣子。可是你應該明白的,我的心裡只有你。」
風清揚笑了,他會心的笑了。
他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吻她……
今夕月已圓。
。